司机立刻调转方向,脚下油门一踩到底。
路月给妈妈发去一条语音。
【妈妈,哥哥出车祸了,你别着急,我正往医院赶呢,你带点换洗衣物,慢慢地过来吧,注意安全噢。】
半小时后,车辆驶入医院,停在了急救部的大楼旁。
路月拿上手机,跳下车,向icu病房区飞奔。
医院,这座白色巨塔,比教堂见证了更多的祈祷和泪水。
在icu病房前,有人坐着,有人站着,有人跪着。在这里,人们卸下了伪装,露出最真实的感情。悲伤,恐惧,无助,各种情感交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过道。
路月也在其中,她自我安慰着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目光却时不时地投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脚步声在空旷而又寂静的过道回响,每一步似乎都带着一种紧迫和焦急。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从远处走来,那身影逐渐变得清晰,与之,消毒水的味道也随着她的步伐弥漫开来。
路月立刻起身,紧握住那医生的手,问题一个接一个,“叶序,是有什么消息了吗?路云情况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叶序摇了摇头,面色凝重,低声说:“月月,很抱歉,我带来的是一个坏消息。”
她腾出一只手,轻抚着路月的后背,继续说着,“现在初步诊断,路云是脑死亡,靠机器维持着生命体征,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还是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穿上防护服,我带你进去看看吧。”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路月感到一阵晕眩,耳朵也在嗡嗡地响个不停,像是在拒绝接收这个坏消息。
穿上防护服,进入icu病房,机器的蜂鸣声此起彼伏,路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监测仪上闪烁着微弱的光。
心电图机器单调的“嘀嘀”声回荡在寂静的病房中,每一次声响都像是在倒计时。
路月看到病床上躺着的路云,眼里的泪水瞬间涌出,她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却因情绪的波动而微微颤抖,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了手上。
一旁的叶序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她轻轻地握住路月的手,柔声说道:“月月,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路月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抽泣了一声,她低声对叶序说,“我可以跟他说说话吗?”
叶序点点头,“我不会走远,就站在门口,有事叫我。”
路月缓缓走到病床旁,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目光温柔地落在路云身上,她伸出手,轻轻握住路云的手。
那只手冰冷而无力。
“路云,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路月问着,仿佛路云能听到一般,“那是你来福利院的第一天。那天,你坐在最角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我拿着小熊坐到你身旁,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也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小熊,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觉得你怪可怜的,就把小熊塞你手里了,谁想到,你倒开口了,说了句谢谢。”
路月微微停顿,思绪飘回到了那个在福利院生活的日子,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为了彼此唯一的朋友,晚上,你老是会饿,我们下午就一起吃一块面包,把另一块藏到晚上再吃,你知道我喜欢吃糖,院长阿姨给你的糖,总会第一时间就拿给我吃,还骗我说你吃过了。”
路月眼里闪过一丝怀念,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福利院旁边就是儿童乐园,我们出不去,只能趴在围栏旁看着他们玩,有一天晚上,我们偷偷溜出去,在那个乐园里玩了好久,也是在那碰到了路爸爸,很幸运地被领养了,那天起,我们有家了,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很幸运,所以这次,你也会转危为安的,对不对?”
路月从包里拿出一个四叶草标本,放在路云的掌心,“路云,这是我们找了一下午的四叶草,你说它代表幸运,我一直带在身边,现在我把它给你,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
一滴泪水从路云的眼角缓缓滑落。
路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希望。
她迅速起身,大声呼唤着,“叶序,快进来。”
叶序闻声,立刻推门而入,“怎么了?月月。”她急切地问道,目光在路月和路云之间来回扫视。
“路云,他刚刚流眼泪了!”路月的声音透着一丝惊喜,她拉着叶序来到病床边,“你看,他是不是有反应了?”
路月的心悬在半空,紧张地等待着叶序的判断。
叶序蹲下身子,观察着路云的脸庞,那滴泪水已经干涸,但无疑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我去找叫老师过来,等我。”
路月点点头,一颗希望的种子在心里发芽。
啪嗒一声,四叶草标本掉落在地。
随之,心电图“滴滴滴”地响着,声音尖锐又急促,波形也开始变得紊乱。
路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
可幸运女神没有站在路云这边。
死神悄然降临。
心电图仪上的波纹渐渐平缓,最终化为一条直线。
路月那颗悬着的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散成了碎片,明明没有缺少,却怎么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只觉得心脏阵痛。
病房门口,叶序拉着李主任,说道“月月,我把老师带过来了。”
路月沉默片刻,转过身去,双手紧攥着衣角,泣不成声,“心,心,跳,停,了,路,路云,走了。”
叶序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立刻上前,给了路月一个拥抱,手臂紧紧地环绕着她,“脑死亡在医学角度上,就是死亡,是我们太想要一个好的结果了,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期待奇迹的发生,可,可路云,他还这么年轻。”
路月沉默不语,任由泪水肆意流淌。路云的离去,带走了她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她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冰冷而陌生。
夕阳的余晖通过窗户散落在病床上,金色的光芒与淡淡的悲伤交织在一起。
按照医院的流程,叶序和李主任准备帮忙拔除路云身上的各种医疗管,以便家属进行后续的处理。
就在他们拔除第一根时,病房里传来一阵异动。
路云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然后猛地坐了起来。
这是诈尸?
李主任惊得后退两步
叶序则是歪着头,打量着。
一旁,路月反应过来,上前抱住了路云,不停地呼唤着路云的名字,生怕这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境。
“路云,我就说你吉人自有天相,哪会这么轻易的就死掉了。”路月声音颤抖着。
路云的眼神逐渐聚焦,他看向路月,嘴唇微微张开,“阿月?叶序?这位是?你们怎么都在这?今天不上学吗?”
叶序转头,在路月耳旁说起悄悄话,“月月,路云醒是醒了,但怎么感觉,他的脑子?”
“咱们大学毕业都两年多了,还上什么学啊。没事,你也算是死里逃生了,脑子有问题,有我养你,能认人就行。”路月脸上扬着笑,眼角的泪水泛着光。
路云接收着信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噢了一声。
“难道是诊断错了?”李主任疑惑着,“这不应该啊,不都脑死亡了吗?医学奇迹?”,他在一旁嘀嘀咕咕着。
李主任挥手示意路云躺下,然后将听诊器放在路云的胸口,仔细聆听心脏的跳动声。
“心脏有力,节奏也很稳定。”李主任边听边点头,接着,他抬起头,看着路云,关切地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特别不舒服?”
路云思索了一会,摇摇头,“就感觉头疼,有些事情好像对不上。”
“那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吗?今年几岁了?”李主任继续追问。
“路云,18岁。”
“不对,你今年23了,。”路月在一旁纠正。
李主任微微皱眉,安慰着,“记忆有差错,可能是短暂性失忆,没什么大问题。”
他起身,低声跟路月商量着,“鹿小姐,脑死亡还能醒过来,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我建议先转普通病房,再做个全面检查,后续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就出院,你看这样可以吗?”
“好的,麻烦您了,那就都听您的。”
随即,李主任让护士拿来一套病号服。路云被送往普通病房。
路月戴上口罩,拿着一大堆单子,前去缴费。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
路云微微睁开眼,看到母亲熟悉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安心。
“妈,你来了。”路云的声音有些虚弱,但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的云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出车祸了呢?”母亲的眼眶泛红,拉着路云的手,满是关切。
路云张了张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然后问道:“妈,爸爸呢?怎么没一起来?”
母亲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云崽,你忘了吗?你爸爸……五年前就去世了呀。”
路云听到这话,心中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记忆中崩塌了。他努力回想,却只看到一片模糊。
爸爸去世了?
五年前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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