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清如许找到天色降暗,也没有找到季青临,想着或许小娃娃已经自己回谷了,便在黑幕泼下的时候打道回府了。
然而,梨花谷内并没有那小小的身影,只有气定神闲的一袭白衣,和粘着白衣的辣眼睛胖子。
青如许气不过,冲到温白面前高声道:“你倒是好自在,这天也黑了,雨也要落了,他一个孩子,就算有什么错,你打一顿骂一顿踹一顿什么不行,就将他孤苦伶仃地丢了。”
“他没脚?”温白嘴硬。
“你也不看看你那什么脸色,他敢回来?”青如许反问,“师父发脾气让你滚在外面,你敢回来?……笑死,关我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说着狠狠瞪了那丁仁一眼,转身离开。
伴随着青如许寻人一下午的雷声接连不断地在响,终于在她转身之际,一个炸响,骤然降下了倾盆大雨。
一时之间,雷鸣电闪,雨骤风狂,四下交作。
雨势凶猛,丁仁捂着眼睛离开了。
温白立在台阶前,将那稀里哗啦雨打梨花的溅落之声听得清楚,眼神死死地盯着台前。
他怎么可以忘了季青临只是一个心智只有五六岁的奶娃娃,今天的事情说是恶毒,可也是为了维护自己。
而自己真的是因为他恶毒才发火的吗?明明是怪他给自己惹了麻烦。
看来我真是虚伪到病入膏肓了,温白苦笑着回屋拿起油纸伞,大步踏入雨中。
季青临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被行人挤来挤去,挤到哪算哪,他不想回梨花谷,不想看见那胖子,更不想看见温白和那胖子站在一起。
看到青如许满大街寻他的身影,就随便找了棵最近的大树蹲下。
豆大的雨点儿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带着夜色的寒气打在身上,带来阵阵寒意,但远不及季青临心中的委屈、愤怒和他也辨不清,却一直不断涌来的烦闷。
远远地,温白就看见季青临蹲在了树下,心想:青如许真是废物,这么大身影都寻不到。
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只得这样远远地撑着伞,望着季青临。
金蛇似的电闪,朝着那棵大树劈去,树下的孩子毫无知觉地发着呆,可把温白吓得一个激灵。
想起师门说的雷劈树,树导电,电死人的典故。
“青临”温白走近,唤道。
见季青临仍旧躲在树下不说话,温白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收起油纸伞,坐在树的另一边,仰头看着刚刚季青临一直望着的天空。
乌云翻滚,闷雷电闪滚滚藏在云后,没什么好看的。
“你是对的,我想弄瞎他眼睛,毒哑他的嘴巴,刺穿他的身体;你看透我的心里,做了我的想做的,我虚伪地斥责你,是我不对。”
树的另一头响起衣衫挪动的声音。
温白继续道:“我是生气你给我惹事,但你若不在乎我,我没那心思,你也不会那样做。”
衣衫挪动的声音停止。
温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一巴掌疼吗?”
“疼。”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进温白的怀抱,“脸疼,心口更疼。”
一张混合着不甘和委屈的脸仰着看着温白,想要咬温白的心思愈发明显,终是没忍住往温白肩上狠狠落下一嘴。
温白没有甩开他,柔柔地拥住。
被雨打湿的发丝掩在两颊,眉如墨画,目如艳桃,神情温驯。
季青临偷看一眼,随意愣住,即使看过千百遍,也在此刻感到心跳加快。
仿佛不仅仅是想要咬他,但也不知自己要做些什么。
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哪哪都好看,哪哪他都喜欢。
“哥哥”季青临收回视线,紧紧地抱住温白,“你不要和那个胖子好。”
“权宜之计。”温白回,“看他模样,这金陵城是他的地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要和那胖子好。”季青临固执。
“好,只和你好。”温白安抚,抬手将季青临湿漉漉的头发拨到脑后。
温暖的手指穿过发丝,触碰到脸颊和耳廓,轻柔得好似微风,季青临的心不再是跳的飞快,而是过电般颤栗。
“只和我好”他红着眼确认。
“嗯……只和你好。”真是小孩子,独占欲这么强,温白敷衍。
金蛇似的电闪,哧啦啦地撕破无边无垠的夜空,让温白看清了季青临脸上的神色。
季青临看他的目光一直都是直直的、坦白的,奶娃娃的脸上永远是明显的依恋和仰慕,明亮的眼睛里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关怀从未消失。
如今那双眼依旧稚气清澈,却又蒙上了一圈幽暗,让人捕捉到那散也散不去的**。
这?独占欲?真不愧是看上什么宝物就一定要搞到手的魔尊啊,三岁看老,古人诚不欺我。
“哥哥,我饿。”
亲昵的语气拉回了温白的胡思乱想,温白单手将季青临抱了起来,一手撑着伞,往梨花谷走去。
“饿?多久没吃了。”
“一整天了”语气委屈。
“该!”话中带着心疼,“想吃什么?”
“想吃油泼面!”
“你也爱吃油泼面。”温白疑惑。
“嗯嗯,哥哥爱吃的我都爱吃,这就是爱屋及乌。”语气甜美。
“油嘴滑舌,你这模样,长大肯定招姑娘喜欢。”
“我才不要招姑娘喜欢,我只要哥哥喜欢。”语气肯定。
温白笑笑没有说话,心想:接下来去哪里呢?真把季青临带回青山派扬名天下吗?魔尊可怕,但季青临有趣,又依恋我,这天下怕是只有这么一个人会这样全身心地依赖我了吧。
带回青山派,当小徒弟养着好了,问问梨花谷有没有能让他彻底傻了的药,就这样傻傻地跟着我。
那养着他长大,也无妨。
雷雨渐渐停歇,穹顶阴霾竟散了不少,露出丝丝缕缕月的光亮。
千百朵梨花抖抖雨水,开得愈发妖艳,入谷两人有说有笑,衬得侯在山谷里候着的青如许好似一个傻瓜。
青傻瓜,翻了一个大白眼,转身回屋。
季青临心下过意不去,便挣脱了怀抱,小跑着去道歉。
结果这歉道得青如许大发雷霆。
又被温白抱着跑回了屋。
“你为什么看到青姐姐寻你还躲起来?”温白一边褪去湿哒哒的衣衫一边问。
“我那时候不想她将我寻回去。”季青临接过湿衣服,踩上凳子将其挂了起来。
温白随后披了件外衣,准备往外走:“你是蹲在那专等我找?”
季青临将烛火挑得更亮了些,说:“当时什么都没想,哥哥,我饿了。”
知道了,说完那抹身影便消失在门外。
季青临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温白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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