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哪来的毛贼?

司马诩欲让夜阑当面说,却见老和尚一手抄起粽子,一手拎着食盒,闪身跃到数米外。

“大师,何必见外,本王之事,无不可对大师言!”

空见忙又避出几步远,摇头晃脑,“和尚还想多活几年!”

顿了顿,又道,“容和尚多言一句,王爷中毒久矣,加之思虑过度,毒素积累已深,还须早些寻到药引,否则危矣!”

司马诩起身,朝和尚拱拱手,“大师好意,本王心领了!”

待司马诩坐下,夜阑方凑过来,“王爷,昨夜兰姬被太子的人丢到王府门前,遍体鳞伤,只剩下一口气。您不在,廖先生做主,将她送到城外,与夜枭关在一处。”

司马诩凝视棋盘上的棋子,“太子果然沉不住气,夜枭招了吗?”

“夜枭见到兰姬便开始松口,说兰姬怀了他的孩子,他被太子要挟,才被迫倒向太子,背叛王爷。

“他说太子的人大半埋伏在廉村动手,只有十余死士偷偷跟着,这一点倒与王爷您先前的推断一致。他随我们去廉村时,在半道上察觉可疑,便提前出手。

“后面的事情,王爷也晓得,您突然病发,策马狂奔,属下等被夜枭一行绊住手脚。

“待解决完他们,属下寻遍山林,只见您座下那匹青骢马及右脚遗下的靴子,后来才发现您被王女郎救走。”

司马诩凝视落后的两子,“兰姬怎么说,她会蠢到在太子眼皮底下与夜枭私通?”

“兰姬说,她自听命入东宫,成功讨得太子欢心,怀有身孕。东宫谋臣萧延之疑心后宫有细作,怂恿太子搜查,太子良娣嫉妒她得孕,便推说她是奸细。她为了自保,不得已投靠太子。

“太子承诺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她,借她之手,诱出夜枭,又安排她逢场作戏,哄骗夜枭孩子是他的。太子以她威胁夜枭,夜枭不知真相,故而背叛。

“后太子见王爷归来,觉得她在骗自己,不管她是否有孕,打个半死。她方明白,太子不过是在利用自己。”

司马诩复局一遍,收回棋盘上落后的两子,冷笑道,

“不得已是真,想投靠太子也是真,兰姬怕是有了身孕,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不过,本王将她放在明面,也是为吸引太子一行的注意。只是没料到,夜枭竟会对兰姬动情,差点毁了本王的安排。”

夜阑庆幸道,“多亏廖先生提前发觉端倪。王爷,该如何处置夜枭二人?”

“将兰姬所言详细告知夜枭,留个全尸吧!”

“遵命!”

“廉村的人如何了?”

“廉村的人已被廖先生安置在云浦县千里之外的东北沿海村镇,保他们余生衣食无忧。”

“辟邪药珠可有消息?”

“海上那三支队伍打捞多日,未曾找到屈神医所说的那种珍珠,廖先生前日又加派两支队。”

司马诩执棋的手忽然停在半空,良久,长叹一口气,“去岁,葛老道与老和尚联手卜卦,言珠池重开,本王可寻到机缘,如今却空手而归,大约生死有命吧!”

夜阑与夜风顿觉悲戚,齐齐下跪,“王爷洪福齐天,定能找到辟邪药珠!”

夜风淌下两滴珠泪,边抽噎边道,“说不定,王女郎能养出这种珍珠呢?若如此,王爷的药引也就有了,属下便任她差遣,当牛做马也愿意。”

司马诩瞧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觉得好笑,不觉笑出来,笑声爽朗,一扫方才的阴霾,“你愿意,那丫头可不一定会收!”

夜阑也跟着笑起来,夜风擦干眼泪,不好意思道,“王爷又取笑属下。”

*

弹指一挥,距离上次岛南之行一月有余。是日,风平浪静,王苏柒兄妹与舅父苏知卿、五表兄苏信及王酒酒开出两艘船去岛尖查看海贝养殖情况,并替换苏亮、苏善两家回来。

海风吹拂,王苏柒站在随波浪轻轻晃动的竹筏养殖床上,捞出渔笼查看海贝状况。又从苏亮、苏善兄弟口中得知,植珠贝死了一批,约占二成左右。

之前植珠贝的数量近一千五百余只,含有核珍珠贝七百只,无核珍珠贝八百余只,算下成活量近一千二百只。在当下环境,没有消毒措施,这样的成活率已经比预想的要高。

王苏柒老怀安慰,觉得可以扩大养殖。鉴于第二批植珠还需三五个月,她打算挑选壳体较大,约一年半龄到三年龄的珠母贝,进行人工繁殖贝苗。

每年五月至十月是珠母贝的繁殖季节,现下正值五月中,很适合繁育幼贝。

众人分头行动,在岛尖东西两侧,分别挖出一个六尺见方,深约半人高的池子,灌入海水,将雌雄珠母贝按照适合比例,放入其中开始育苗。

初期避光,每日投入海藻类饲料,并清理其中杂质。待两个月后,幼苗长到约摸12厘(4mm)左右,再捞出装入细目养殖笼,在海水中养育。

王苏柒交代一番注意事项后,趁着退潮,随苏亮夫妇、苏善夫妇启程回岛北。而王苏材与王酒酒留下,看守东南的白蝴贝养殖区,苏知卿与苏信则看守西南的云浦贝养殖区。

*

“快快快,抓住那个老头!”

“大家伙,帮帮忙哎,前面那老头与云水村起了争执,偷摸躲到我家船舱里,擅自上岛,我们正抓他呢?”

“好咧!兄弟们,给我上!”

这日,王苏柒在厨房帮母亲烧火。菜饭出锅,端上厨房外间的饭桌,灶上另烧一锅开水,以备放凉后饮用。苏洛英去后院喊王玄风吃饭,王苏柒在厨房看着火,忽听院子外一阵喧嚣,仔细听,似乎在抓什么人。

王家院墙外,一个老头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在众人中东躲西藏,步伐灵活,明明近在咫尺,却抓不着。

眼看要被众人包饺子,他脚尖点地,身姿轻盈,一个兔起鹘(hu)落,踩在王家墙头,很是得意,“想抓老道,也不在江湖上打听打听,哈哈哈。”

众人都认出是王家的院墙,满村子就他家墙高六尺以上,旁人可轻易翻不过去。

老道叉着腰抖着腿,戏弄众人,“有本事,你们上来。”

众人气闷,不住跟老道斗嘴。

“有本事,你下来啊!”

“你们上来!”

“你下来!”

王苏柒听见头顶吵闹,抬眼瞥向窗外,一个身着道士袍的陌生人站在自家院墙上。他背朝院子,瞧不着样貌,但就打扮及声音而言,明显不像村里人。

哪来的毛贼?她拿着葫芦瓢,舀起一瓢开水,蹑手蹑脚走过去。

“哗啦啦!”

身后猛然响起泼水声,老道腿脚处猝不及防袭来一股滚烫,霎时穿透衣服粘黏在皮肤上,“啊,好烫!”

他火急火燎去摸裤脚,不料,脚下出溜打滑,趔趔趄趄,晃晃悠悠,身子朝后摔过去,只听扑通一声,老道后背着地,掉在院内,摔个四仰八叉。

“哎呦,哎呦!”

老道不住哎呦喊疼,摔得浑身疼,腿脚烫的也疼。

抬头,见几步远处猫着一个小姑娘,右手提溜着一只瓢,左手握着一根擀面杖。她面似芙蓉,眼若满月,瞧着一派淳朴无邪。

孰料,一张嘴却很气人,“开水,姑奶奶我泼的,疼不疼?”说着,满脸坏笑,还朝他比划一下泼水的动作。

“臭丫头,气死我也!”

老道怒骂一句,嘴里嘶哈着揙起裤脚,再看脚脖处红通通的,起出一片水泡。

“看来还是不够疼!”

王苏柒丢开瓢,拎起擀面杖打过来,“让你青天白日爬我家墙头,盗贼小偷三只手,一把年纪不学好。”

老道后背挨了几棍,疼的龇牙咧嘴,一阵嗷嚎叫。

院子外的人,见老道跌落里面,纷纷叫好,听见老道在里面凄惨的叫唤声,心道他被王家门房给收拾了。

待绕到大门口,却见院门紧闭。听说王玄风是个读书人,一向规矩大,且家里还有个难缠的门房王酒酒。

他们轻轻敲门,丝毫不敢用力,生怕惹着王酒酒。奈何无人应声,众人无法,只得遣人去喊族长。

一盏茶功夫过去,王玄风夫妇姗姗来迟,却见女儿王苏柒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挥舞着擀面杖,对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老道指指点点。

老道见到王玄风夫妇,眼角流下两行浊泪,颤颤巍巍作揖,“两位,行行好,放我走吧!”说话隐约有点漏风。

王玄风此时才看清,道士鼻青脸肿的,门牙还掉了一颗,瞧着有点凄凉。

“小七,怎么回事?”

王苏柒见父亲、母亲来了,笑嘻嘻走过去,邀功似的说道,“阿父阿母,你们可来啦!这老头不是好人,大白天的,竟然跳到咱家墙头,不防备被女儿一瓢开水给浇下来啦。”

王玄风见老道一脸萎靡,想笑却又觉不妥,走上去将他扶起,“老伯,好身手,越墙而入,可是走错人家!”

苏洛英一脸担忧,小七这个样子,被人瞧见,可怎么嫁出去啊!

老道听到王玄风说话,愣了一下,眯眼打量片息,目光炯炯有神。顷刻,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可是王中兴贤弟!”

王玄风身形一滞,好一会方反应过来是称呼自己。心里暗暗吃惊,中兴是自己从前的字号,自隐姓埋名后无人知晓,贸然被人喊起,不知是旧识?还是另有目的?

王苏柒与苏洛英听得一头雾水,王中兴是谁?

“老伯贵姓?莫非认错人?”王玄风声音僵硬。

老道眸中亮起的火光忽地暗淡下来,“老道......”

话刚出口,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断,有人在院门外大喊,“王玄风老弟,开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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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计
连载中铁马冰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