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狰狞的少年似乎找到了什么绝佳的猎物一般,紧盯着叶戈,他不再无用地将犄角撞向地面,而是对着叶戈的方向,坚定又剧烈地撞击起结界。
眼神中透露出的粗重又晦涩的暗色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犄角上蓄了能量,每撞一下,结界就动摇一下,淡蓝色的能量明暗不定地闪烁起来,看上去像是摇摇欲坠的墙壁一般。
叶戈手里的怪异触感激得他出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简直无从下手去把握。
【勇者叶戈得到了一根不可名状之物。】
他别扭地拿着狼牙棒比较细的一端,碎碎念地自我催眠道:“现在不是在意这种小细节的时候,没错,只是拿个棒子而已,又只是拿个棒子去敲人脑袋而已,被敲的人反正没有心思觉得委屈,我一个敲的人又何必觉得不合适呢。”
这世上,人生不如意十之**——
但是,用不可名状之物敲晕一个人绝对是其中一件最糟糕不过的事情之一!
【勇者叶戈使出了洪荒之力,不可名状之物打出雷霆一击,成功地眩晕了暴走的妖物。】
叶戈看了看面前软趴趴地倒了下去的少年,又掂了掂自己手里的狼牙棒,陷入了沉思。
长成这种样子的玩意儿到底是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将人打成这种样子的呢……?
小八机械道:【勇者叶戈……】
叶戈发愣地看着手里成了两截的狼牙棒,一时之间有点绷不住了。
他对香蕉巧克力奶昔发誓,他绝对只是用了全身的两成力去掰,真没想到它就跟塑料棒一样脆得裂成了两半。
【勇者叶戈、掰断了神圣且强大的不可名状之物!】
啊不是,当这东西长成这东西的样子的时候,它就已经跟“神圣”这两个子八杆子都打不上边了吧!
叶戈已经无力吐槽了,他将不成样子的狼牙棒扔进自己的布包里,虽说已经断成了两截,但是要是有人瞧见了少落头上的伤口,又再一看见这玩意儿,就不难猜出这其中都发生了什么。
一城之主视若生命的儿子,竟然被一个身份低贱的驱魔师打了暗棍。
等少年好了之后,谁晓得他的老爸会不会寻衅滋事,将一棍之仇还到他的身上,现在任由叶戈随意指点,不过只是因为他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少落的额头上浮现出一道明显的红印,犄角并没有褪去,但是被刺破的伤口里不再流出鲜血,血污淤结在他的脸上,皲裂得有如蛛网般可怖。
叶戈谨慎地探了探对方的气息,当感觉到温热的气息,他才稍微放下一颗心。
他小心地将对方翻过身,少年乌黑的头发稠湿地黏在他的脸上,对衬着那莹润鲜亮的血色,莫名地让叶戈下意识地想要将视线从对方身上偏开,太过艳丽了,反而像是在警示着一种不祥。
少年徐徐地呼吸着,血腥气和着一股浓淡的清香散发出来。
他喃喃道:“热、好热。”
少年在灼热的折磨下,不安分地在叶戈的怀中动来动去。
叶戈将手搭上他的额头,嘶——!
这绝对是滚烫得不正常的程度了,感觉都快要着火了似的。
眼看着少落的脸色越发鲜亮,但是嘴唇确是苍白了不少,叶戈没有把握继续这样发热下去会发生什么,毕竟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他大概有一点猜测。
玄受伤的灵魂在少落的体内沸腾,而这种沸腾最终将会把他的□□一同燃尽。
————————
少落仿佛做了一个极其香甜的梦,蜷缩在温暖又厚实的一片黑暗之中,一丝一丝的清凉顺着毛孔沁入体内。
他缓慢地睁开眼,却是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
他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正在给他擦拭脸上血污的叶戈,说道:“你在做什么?”
叶戈的动作顿了一下,对上少落乌黑得不透光的眼睛,说:“你醒了?”
少落歪了歪头,说:“我想应该是的。”
“你刚刚晕了过去,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少落微微地眯起眼睛,说:“没有呢,你的手凉丝丝的,非常的舒服。”
叶戈感觉到了少落的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布袋,却被少落一把抓住。
少落说:“我说,说话的时候得看着对方吧?”
他的眼睛明亮,清透的灰色仿佛能够照亮人心。
叶戈心下一惊,说:“你……”
但是异常只是极其的短暂,少落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退缩地收回手,慢声道:“先生,失礼了,我无意如此。”
他又变得毫无棱角。
叶戈神色晦明不定地盯着他,没有应答。
他抽出一张符,拍在少落身上,说:“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过来,等你养好了精神,我们就会马上开始尝试下一个方法。”
少落扯住了他的衣角,说道:“先生,我有点害怕,你能留在这里吗?”
叶戈觉得眼前年少的少落可怜极了,就他方才所看,玄已经逐渐地将他的灵魂吞噬了,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异常的反应表现。
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他不得不将少落连同玄的灵魂一同斩杀。
少落应该也是对此有所察觉了吧,不然不会如此示弱的。
叶戈拉开了少落的手,说道:“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拉开了门,凉的风一下子涌进房间。
背后传来的声音渗着阴狠,说道:“我说了,让你不要走。”
像是什么极其黏稠又粗糙的东西狠狠地刮蹭沙子地,让人不禁地脊背发凉。
叶戈僵硬地转过身子,他知道他的反应太迟钝了,但是沉重的妖气犹如实质般腥冷又坚硬,仿佛一堵百逾米的海浪墙迎面拍来。
少落哑声地呕吐着,漆黑的血液从他的喉咙中涌出,头上的尖角几乎像是要挣裂一般生长,他扣在地板上的手指用力得近乎发白皲裂。
叶戈愣站在原地,恐惧攫住了他的所有感知。
怎么会?
他这时候看到了,少落头上的尖角脱离了玄的蛇角形状,不断地伸展着,仿佛像是铜棕色的树枝一样无节制地分叉,尖锐地伸向天花板。
浓烈的香味也从少落的身上爆发,极沉也极醉人。
叶戈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是什么妖怪?”
少落柔声地低低笑了起来,他舔了舔唇边的鲜血,对叶戈说道:“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一伸手就扯掉了叶戈方才给他贴上去的符咒,漫不经心地撕成一块一块。
“别想着反抗我了,你的这些小手段对我来说就像是玩具一样,我除了会夸一句可爱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双脚已经变成了深深扎根泥土的树根,叶戈看到这一点时就无比清晰地明白过来了,少落的底气是这整座城的人,他汲取着所有人的灵与肉作为自身的能力源泉。
只要叶戈还身处在这座城之内,就不可能降伏得了他。
叶戈的头皮发麻,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有一个人大力地破开了窗门,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却是一夜白头的城主,他的表情冷峻得近乎金属般冰寒,脸色苍白得不像人。
叶戈又惊又喜:“快喊人过来,它太过强大了……”
他的话还没说话,一枝细如手指的树枝横擦着他的脸侧划过,力道狠厉地插入了中年男人的体内。
叶戈感受到脸上黏稠的水质感,鲜明的血液气味逼入他的鼻尖。
发生什么事了?
他惊恐地转过眼去,却看到树枝在男人的血肉中蠕动着、膨胀地挤出腐黑的碎肉,男人的脸色丝毫不变,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般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身上的浓香再也掩盖不了那股由内到外的腐臭。
随着树枝的活动,他发出了低哑的男声,说:“你更信赖这个样子跟你说话的‘我’?”
叶戈才明白这其中的怪异,男人早就已经死了,不过是眼前桃花树妖的一个尸体傀儡。
该死,他本该更加细致地注意到这一点的。
他见过了那么多的死尸,到头来却是被一只树妖用区区的花香欺瞒了过去。
少落没给叶戈时间去反思他自身犯下的过错,当叶戈意识到他必要要逃跑之时,已经被坚硬如铁的树枝束缚得动弹不得。
他惊恐地看着苍白如雪的少落靠近,天真之极般歪着头打量着他。
少落轻声道:“我从之前就在想,这只坏掉的眼睛看着真讨厌,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就变得不好看了吗?”
“那条蛇从你的脸上咬了下来对吧,我来帮你补回去。”
叶戈恐惧地看着一根尖细的树枝逼近他的眼睛,他挣扎着:“不、不要。”
剧痛袭上了他的感知,他就像一条砧板上待宰的鱼一样脆弱不堪地承受着痛苦。
他能感觉到树枝在空荡荡的眼眶里搅动,恍惚间甚至生出了错觉,树枝伸入了他的大脑,将他的脑浆也搅得一团糊涂。
少落甩了甩沾满黏稠□□的细枝,他满意地打量着自己努力的成果。
叶戈的右眼痒痛不已。
他原本空洞的右眼生出了圆润的血肉,时隔多年,光又再一次能够映入他的脑中。
他悲鸣着,这是什么呀!
他的右眼世界与他平时看见的世界截然不同,布满了紫色的瘴气,混沌的、充满血腥气息的。
少落倒很是喜欢,他不住地摩挲着叶戈的脸颊,说:“那条蛇说它吃得一点不剩,但是我剖开了它之后,却在深处找到了,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吗?”
玄的眼睛是璀璨的金黄色。
叶戈不应该看见的,但是他的确看见了橘金色的光华闪烁在眼前,锐利的、笔直的,又是无法抵挡的。
少年的眼角流了几滴晶莹的眼泪。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叶戈捂着眼睛从卸去力量的树枝里滑了下去,他亡命地跑起来,耳边出现了系统的声音,提示着他任务已经完成了。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亮白的太阳压在他的背上。
不过是片刻,将体内的玄压制下去的少落追出门外就看见叶戈的身影消失在了空荡的庭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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