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曼差人去把灯点上,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了这样的毛病,一入夜了,就见不得城堡里一片漆黑。
站在阳台的边上,他往外望出去,外面都是一片沉静的蓝黑,交织着橘红色的灯火光芒。
哗哗的雨水一直在下,他的生命早就走到干枯了。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今天的天色黑得特别快,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想过砸碎怀表,结束自己这该死的没有尽头的命运,却在某一刻又迟迟下不了手。
身后传来清脆有序的敲门声,阿克曼有些疑惑地转过身,他没有叫来管家,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呢。
阿克曼提高声音,喊道:“进来。”
开门的是一个极高的男人,一头火红色的头发极其引人注目,从那怪异的打扮和略有些轻佻的行为举止上看就让人觉得来者绝对不是一位正派的绅士。
阿克曼说不清为什么感到了紧张,他紧紧地握住了怀表,沉声道:“你是谁?”
红发男人不急于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说出了一个让阿克曼摸不着头脑的人名,说道:“叶戈在哪里?”
阿克曼皱起眉,说:“我不认识你口中说的人。”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陌生得让他有些想要作呕般哽在喉咙中间。
“比起这个,我现在更加想知道你到底是谁,谁指使你来这里的,你想要做什么?”
亚瑟咧开了微笑,他张开了手,一个支离破碎的怀表从他的指缝之间掉落了下来。
尽管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了,但是阿克曼还是轻易地分辨出了对方手上拿着的怀表与他的别无二致。
阿克曼一时之间僵在了原地,只感觉到难以理解。
亚瑟晃了晃怀表,恶质地微笑着说:“这个是你的怀表吧,我捡到了,所以来把这个还给你。”
“本来以为这里有他的,结果也只是留下了一个被抛下的人,真可悲。”
阿克曼说:“这个不是我的怀表,我的怀表就在我的手里,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个多嘴多手的人手里得来了这么一个假货,但是很遗憾,我不会出哪怕一分钱去买走你手上的赝品的。”
那个名字让他的头隐隐作痛,说不上来的一阵心慌。
亚瑟砸了咂舌,说:“哦,是吗。你对那个人的一切都没有了记忆,我感觉自己只是在跟一个白痴说话。”
阿克曼可忍受不了这种侮辱,他当即就要发怒。
“别着急,我有办法让你想起来一点东西。”亚瑟挑了挑眉,他攥住了怀表,说:“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找来这个世界花了多大的力气,更别说是跟着他的踪迹一直找到你,所以希望你理解一下,我要是从你的嘴里得不到一点有用的东西,我的心情会变得很糟糕、无比地糟糕。”
一种细微而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阿克曼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举止透着一股诡异的红发男人徒手将残破的怀表捏得粉碎。
锐利得难以忍受的鸣声响彻了阿克曼的脑颅之中,仿佛有雷霆击打在他的每一根神经上。
亚瑟近乎冷漠地居高临下看着阿克曼捂着头一抽一抽地倒吸冷气,说:“你的怀表,我还给你了。现在,轮到你来还我这个人情了。”
阿克曼在恍惚的疼痛中,感觉自己被冰凉如刀锋的涌泉冲刷着,每一股水流里都夹杂着混乱的碎片,他几乎在每一块碎片上都能看见一个他不认识的黑发男人的面容。
鲜活地出现,在向着他微笑,对着他说话。
他嗅到了焦臭的气味,就像是有刀在他的皮肤上划过一般的深刻。
————————
空间里的自称为主神的光球散发着比以往都要强烈的光,圆圆的体积也显然比一开始见到时大上了许多。
主神一闪一闪地跳动着,说:【宿主,你的任务圆满完成了呢,开心吗?】
叶戈说:【我开心是正常,终于能够摆脱掉这些没有意义的任务,也终于要摆脱掉你的掌控了,当然是开心得不得了。那你开心的话又是因为什么呢?】
主神急速闪了一会儿,说:【真是有够讨厌的,我有点想要改变主意了呢。】
叶戈说【你要是敢翻脸不认账,我就敢开始摆烂。我想你也应该不愿意把珍贵的能量花在一条咸鱼的身上吧,到时候我或许不赚,但你绝对亏翻。】
明明是一团没有五官的光球,但是叶戈却莫名感觉这一个小球在他说出这段话之后,瞬间有点绷不住地生气了起来。
主神闪了几下,叶戈的面前就出现了几道白色的光门。
主神说:【这几扇门分别通向了不同的世界,你是要回家还是要在这里面选一个你最想要留下来的异世界?】
叶戈毫不犹豫道:【回家。】
话音刚落,他的面前就剩下一道门了。
他昂头再次确认道:【主神,我们的契约就真的是到此为止了对吗?】
主神咯咯地笑了几声,说道:【如果你改变注意了,随时可以再次尝试死亡的滋味,碰上我心情好的话,或许我会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
叶戈想也不想地一脚踏进门中,侧过头说:【这就不必了,咱们江湖路远,再也不见了您诶!】
在跨过门的一瞬间,他失去了意识,从极白坠落进了极黑。
————————
叶戈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已经很久了,他反复地看,想要从空空如也的手心手背上找到些什么。
对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敲了敲病历板,提醒道:“叶先生,你有在听我说的话吗?”
叶戈茫茫然地抬起头,“啊”了一声。
医生有些无奈,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倒也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他简单地直奔结论。
“再多修养几天,然后拍片,如果恢复情况不错的话,就可以考虑出院。”
叶戈说:“那、那个医疗费是多少?”
医生说:“这个不需要您担心,您是为了做好人好事才受伤的,不久应该就会有专门的补贴发下来。”
叶戈懵懂地点点头,他紧了紧拳头,又松开了手。
他有些干涩地问道:“医生,我睡了多久?”
医生顿了一下,说:“一天一夜,准确来说,昏迷了40个小时。”
瘦高个的医生看上去很年轻,不过四十岁出头,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的金色眼镜。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叶戈摇了摇头,说“没有了,谢谢医生。”
目送走了年轻的医生,叶戈躺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高高的天花板,他才真实有了点回来的真实感。
又仿佛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真实的梦。
他又累又疼痛,盯着架子上的小电视看了一会儿。
有人提着一袋子水果进了病房,去看望他隔壁床的老大爷。
来者看样子应该是老大爷的老伴,帮着老大爷一边剥橘子一边唠嗑,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
叶戈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他侧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机,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刚才的医生有问他需不需要通知家人,但是他断然地摇了摇头。
现在也才有些尴尬地想起来,他已经有三年多没跟父母打过一通电话了。
家里的电话号码不知道有没有改变,不知道父母有多么挂心他,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在找着自己。
手机似乎发烫了起来,下一秒就会响起铃声般让人不安。
叶戈的神经又咻地绷紧了,他甚至有点想要立刻就离开医院,这里的灯光太亮,光照之下仿佛无处可藏。
隔壁床的老大爷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变得激烈起来,我都是一把快死的老骨头了,他们既然不愿意来看我,那么我也当没这回事,反正我死了也就都清净了。我两眼一闭就下去了,难道我还需要求着谁不成。
……
叶戈顶着一头白花花的绷带显眼地坐在马路边上的一家汤面店里大口地嘬着饱含汤汁的面条。
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腩面下肚,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碗面。
叶戈撂下完,站起身伸了下腰,说:“好了,大男人一个犹豫个啥劲,有这犹豫的时间,早就跟爸妈聊上了。”
他尽量乐观地去猜想,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在这时间之中变得无足轻重了,他就是个小人物,虽然干了点蠢事,但是也不至于能让谁紧咬着三年不放松。
最次的,不过就是尽管彼此心里头都有疙瘩,但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他打从内心并不认同自己的这个说法,他依然是走到路灯下的一个电话亭里,暗暗念着记在心里的电话号码,一边给自己的近亲情怯打气。
总还是死过了一次,有点不顾一切的意味。
往北,一个遥远的城市里,有人接起了电话,放声大哭了起来。
而在城市的另外一个角落,也有另外一个人知道了这通电话。
并不算是很好的日子,会下冰雹的春天让人一阵地感到发寒。
好消息:回到了现代——
坏消息:攻是霸总——
好消息:是竹马竹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白日梦与冷笑话 1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