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我师妹。”楚晏也顺便顺着玉儿的目光介绍了凌皓。凌皓正浑身僵硬地站着,手还攥着衣角,显然不习惯这种场合,难得她也有熄火的时候。
“师妹?怪不得我见这位小郎君生得如此俊俏,原来是女儿身。”阿玉扶住凌皓的肩膀把和楚晏一样浑身不自在的凌皓拉过来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妹妹不必拘谨。”
玉儿的性格却没有看上去那样娴静,反而和司无忧一样比较热络,比起司无忧的跳脱,她倒是多了几分稳重和亲和力。
她说着话,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了几眼楚晏,又起身笑盈盈的为楚晏斟了一杯酒推到楚晏面前。
“抱歉,我不擅饮酒。”楚晏垂眸瞥了一眼倒映着灯光的酒液,喝酒误事,这样的场合,他不敢有半分松懈。
那位玉儿姑娘身着一袭红色单衣,同司无忧的全然没有内力波动不同,她也是一个修炼之人。
她的装束相对于凌风城的其他女修来说大胆了一点,但又完全不显得轻浮,穿在玉儿身上呈现的竟然是端庄中带着三四分妩媚的感觉,她身上的配饰不算多,可楚晏依旧能在玉儿身上看出几分贵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司无忧会姐姐带到这种地方来。
司无忧猜出楚晏的疑惑,他拄着脸歪头望着楚晏。“楚兄不是也带着师妹么?”
楚晏一时语塞。“不论怎么样,你要约我见面,我感觉还是对面的酒楼更合适些。”
“这里有不合适么?总归都是个吃饭的地方,至于旁的与你我无关。”司无忧将一块排骨夹给楚晏,眯着眼轻轻地笑道。“我只知道这里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哦,楚兄尝尝吧。”
“多谢。”楚晏并没尝出来这里的饭菜和外面酒楼有什么区别,非要他说的话还不如隔了一条街的醉玉轩。
他放下筷子环顾四周,这里有不少衣着华贵的人坐着吃酒,甚至不少都是修真界有名有姓的面孔,他们都时不时望向二楼的舞台上,显然在期待着什么。
楚晏提出自己的疑惑,司无忧看向玉儿,挑了挑眉,示意她来回答。
玉儿一口吃食都没动,大概是因为不愿意揭下面纱,她只饮了两口淡酒,听到司无忧的话后她放下手中的酒杯,柔声解释道。
“大概是因为今日这里要拍卖一个可怜的姑娘吧,据说是个散尽修为的医修。”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岔过去,在群芳阁,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司无忧在饭桌上都只与他聊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对于台上的丝竹歌舞也懒得多看一眼,或许是因为喝了两盏淡酒,他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抹绯红。
楚晏耐着性子与他聊了许久,才终于找到时机,他状似无意地问出那个让他困惑许久的问题。
“司公子昨日为何跑到那种荒郊野岭去。”
“昨天上午和黑羽叔来凌风城中办了点小事,回家正路过那个山头,我只感觉走路走得腰酸背痛又口渴难忍,于是就在那个茶摊歇了歇脚。”司无忧慢条斯理地挑着鱼刺,他将那一块挑好的鱼肉放到楚晏碗中,语气云淡风轻地答道。
“早知道正好遇到那帮人,我就直接回家去了。”
他说完这话后顿了片刻,放下筷子,扬起了一个和煦的笑脸。“如果我不在那歇脚就遇不到楚兄,我便没有结识楚兄的机会,那叫什么来着——祸福相依。
“油嘴滑舌。”凌皓拨弄着碗里的菜,忍不住低声吐槽。
楚晏瞪了一眼凌皓,凌皓撇撇嘴,眼中满是幽怨和不服气。
事实上,楚晏不得不承认,司无忧姐弟两个都是很有魅力的人,让人天然就能对他们生出好感来。
尤其玉儿,说话时语气柔和却不容置疑,身着艳烈的红衣却不失温柔,楚晏能感觉到此人绝不是寻常女子。
至于司无忧,纵使凌皓一直对他不善,他也好脾气地从来没有生气,身上带着点少年人的灵气却又不像凌皓那般失了稳重。
“楚兄你的伤怎么样了?毕竟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心里可是十分地过意不去。”司无忧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巧的白瓷瓶,眼中的担忧万分真切。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上好的金疮药,还请楚兄不要推辞。”
眼见着凌皓又要挑刺,司无忧不等她开口便抢先补充道。“金疮药的效果左右差不多,楚兄信不过我也没关系,等今日回去找个角落把这瓶药丢了就好。”司无忧乌黑的眸子恳切地望着楚晏的眼睛,语调颇有些委屈。“只是不要让我见到,我可是会难过的。”
“司公子说笑了,我会好好保存。”楚晏接过那瓶药时,正摸到司无忧的手,司无忧的手并非像他想象中公子哥的那样光滑柔嫩,而是粗糙的、布满茧子的。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又将这份惊讶埋进心底,他偷瞄了一眼司无忧的手,他的虎口、指腹、指侧乃至掌心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茧子。
那双手上的茧子不像是练剑磨出来的,但一定是常年练习某种武器。
一个凡人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多高手?
楚晏飞快收回目光,将那瓶药粉放入自己的乾坤袋中。
司无忧顺着楚晏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他也有一瞬的怔愣,随即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抚摸着自己掌心厚重的茧子,相较之前,这次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楚兄不必惊讶,我本来确实是父母和长姐百般宠爱的幺子不假,但前些年突生变故,他们……都在那场变故中去世了,好在玉儿姐和黑羽叔等一众老仆不弃,近来我们的生活才稳定下来。”
“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楚晏急忙道歉,心中难免愧疚,他未曾想过像司无忧这样看上去活泼的少年郎竟有这样的过往。
似是在印证司无忧的话,玉儿在听到司无忧的话后神色也有些失落,她轻轻拍了拍司无忧的手,又将目光转向楚晏的脸。
楚晏看不懂玉儿的目光,玉儿只是盯了他几秒便将目光移开,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连凌皓也难得放下筷子。
周遭的调笑声、歌舞声中并不会因为他们这桌弥漫的哀伤而停止。
可越是这样嘈杂的环境,楚晏就越是吃不下东西,他伸出手拍了拍司无忧的肩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最后只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节哀。”
令他无奈的是,他到现在为止还什么都没从司无忧口中问出来,他想起司无忧似乎没有回答他手上的茧子究竟是如何而来,但他也不好意思再问。
二楼的丝竹声在一曲终了后戛然而止,舞女们拎着纱衣缓缓从楼梯上退场,方才嘈杂的人们此刻喧嚣更甚,楚晏忍不住向台上看去,只见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被推到舞台中央。
那姑娘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纱衣,纱衣下羊脂玉一般的肌肤若因若现,镣铐在铁链与地上发出清脆掺杂着沉闷的声响,惹得人们不禁屏息凝神去抬头看她。
那是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眉如远山、眼似秋水,恐怕连世间最好的匠人都还原不了那样的美貌,但那张美丽的脸上水晶般的眸中没有半分光彩,只有一片死寂。
楚晏也是男人,若是平素走在街上也会忍不住多看这样的美人几眼,可看着姑娘这样的神情,他的指甲紧紧扣着桌面,只觉得有一股强烈的恶心泛上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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