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杀戮

一些官员已经开了车窗透气,章知仁伸头看了眼外头,正好看着自己前面马车里的常仕铭,章知仁打着哈欠问:“常大人这次狩猎还带了家眷来?”

秋猎不能带家眷,这是谁都知道的规矩。

常仕铭带着笑脸:“怎么会呢?”

章知仁切地一声,然后缩回马车里,轻飘飘地飘出来一句:“装什么正经人。昨晚的缠绵声半夜三更还有。”

章知仁和常仕铭的马车一直是前后相邻。章知仁不是官员,章家是当今太后母家,先帝在时随口的一句话,让章家风光至今。

行至猎场,谢忱才知道为什么会行路这样慢,这郊外不仅修了猎场,还有一处宅殿。怎么也够了这些随行大臣住了。

狩猎三日,得猎物最多者胜。穆延安和穆延吉两人一到猎场就下了野林子,不过半日就收获颇丰。穆延晟好像不着急一样,在房里窝了半日,陪着谢忱喝茶下棋品茶赏花。

常仕铭一上午就来过两次,穆延晟都在。第三次再来,没想到穆延晟还在。 “请王爷安,王爷不去狩猎?”

穆延晟抬眼睨了一眼,“你这安请得勤。”

谢忱第一回来秋猎,不知道这样的规矩,穆延晟放弃参加狩猎?

看着谢忱望过来的奇怪神情,穆延晟笑着:“我不会射箭。”这话是的理直气壮,真不知道他在边关怎么过的。

谢忱侧头看了一眼地下跪着的。穆延晟也不叫人起来,故意叫人跪着。谢忱不管两人的弯弯绕,自顾自玩自己手上的木锁。

穆延晟偏不让他当这个局外人,绕到他身后圈住他,在他耳边吹气。谢忱被他吹得很痒,偏偏常仕铭在,他不好骂人,毕竟哪家的男宠会破口大骂?还不让碰?

穆延晟见他还没反应,就变本加厉,在他耳边说起话来,“阿忱,我又想你。”一些隐喻的荤话,穆延晟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谢忱干脆陪着演起来,低声细语:“王爷,有人在。”

不就是想气气常仕铭,顺便叫他在这屋里待不下去,这还不容易。

穆延晟看着一边跪着的常仕铭,柔声哄道:“我忘了他还在了。”然后突然粗喘了一声。

常仕铭抬头看过来,就连谢忱都抬头看了身后穆延晟一眼,自己摆弄这木锁,除了刚才说的那句话以外,别的什么都没做。

谢忱偷偷瞪他,他这人真是……

“臣告退!”常仕铭慌忙行了礼就出去了,显然常仕铭听着那声音误会了。

谢忱一看人走了,就拍开他圈住自己的手,穆延晟还在沉浸其中,还是揽着他:“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谢忱狠着声音,拉着脸:“到墙角去蹲着。”

穆延晟笑得张扬有些得意忘形,低头扭过谢忱脸就要去吻他。

谢忱不躲开,只是眼神犀利地盯着他,穆延晟立马自己到房里墙边蹲着了。

午膳上桌,穆延晟还没敢起来,蹲在那问:“阿忱能起来了吗?”故意做出傻气兮兮的样子。

谢忱知道他想以此亲近自己,单纯王爷?那怎么活到现在的。

穆延晟年岁到底是比谢忱小上一些。他对谢忱又总是很顺和的样子,以至于让谢忱有时恍惚,觉得他是自己能随意训两下的胞弟。

谢忱有时也觉得自己逾矩,可穆延晟只是一味放纵。

午膳过后,谢忱就被穆延晟带到山上游玩,说是为了给他赔罪,美其名曰欣赏风景。

何术在后头牵马,谢落抱着剑面无表情地走在后头。冷声拆台:这路上哪有什么风景。没走一段路,几人就听见说话声。

闻声看过去,常仕铭和一个小厮打扮的在林子里,两人贴得很近。

谢忱转身就要下山,穆延晟也顾不上常仕铭在干什么了,紧跟着追过去。

穆延晟边走边扯谢忱衣袖,“你干什么赌气?你喜欢常仕铭?看不得他跟别人好?”

谢忱听着他的话,顾不上平日里的表面和平,“你故意叫我遇上,就是想叫我知道,常仕铭像你说的一样,只是觊觎我、肖想我,并不真心。我一直都清楚,你他都是这样,你用不上这般侮辱我。”

穆延晟气血上头吼起来:“我?你把我跟他们一起比?我怎样待你!你不清楚?”

“你自然不一样,你身份尊贵,千千万万人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谢忱清明的眼神里分明带着的,比仇恨更复杂的更浓的,把穆延晟钉在了原地。

谢忱知道穆延晟更多是在暗示他,穆延晟从不强迫他,但无时无刻不在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以玩物的身份才能活。

“那不是我安排的,你信我。”穆延晟反反复复也就这几句解释着,最后索性拉着谢忱去了原来地方。

两人同乘一匹马,可天色已晚,谢忱觉得穆延晟已经带着自己转了好几个圈。

“回去吧。”夜里很凉,把谢忱的火气吹灭,更让他想清羞辱算什么,活着最大。

两人已经看见灯光,不一会就能赶回去了。

可天偏偏不遂人愿,谁知道哪来的黑衣人将他们围住。“我们只宰穆延晟,与其余人无关。”

“好啊。”谢忱莞尔一笑,把肃杀气氛都衬得动人了。谢忱利落地下马,站到了不远处。

几个杀手一拥而上,穆延晟没有兵器不攻只守,直到其中一个人朝他刺过来,他卸下那人手里的剑,那几人明显不是他对手,兵器相触发出刺耳凌厉的声音。

后来往林子里跑去四散逃开了。

谢忱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穆延晟没再追过去,走到谢忱身边,“走吧,天色太晚了,明日一早我……”

谢忱看向林子的方向,“那躺着个人。”穆延晟回头看过去,确实是有个人形,他急着打发那些人,没注意这些。

谢忱走进一瞧,那个人身上穿着小厮的衣服,是跟常仕铭一起的那个。他与穆延晟对视一眼,穆延晟也是很惊讶。

确实不是穆延晟安排的?自己又把金主得罪惨了。

谢忱看着这小厮衣领都被血染污了,蹲下看清这小厮脖子上的伤口,一块很小而且做工很粗陋的铁片。

他伸出手去试图拔下铁片,手还没触摸到,就被穆延晟拽了起来。“看看就行,不要用手碰。”

穆延晟握着他冰凉的手,“夜深了,先回去。”谢忱被穆延晟拉出林子。

夜虽深但是那个小厮躺在林子里的样子太显眼了,像是大牢里那个老头,引得谢忱不住地回头看……

谢忱被穆延晟护在身前,风声夹杂马蹄发出的声音让人心慌。谢忱很大声地问:“那个大牢里的老头死了,有人葬他吗?”

穆延晟只用一只手驾马,把谢忱护得更紧了些,反问道: “明知故问?”

谢忱把头埋在他外袍里,安静地呆着。

谢忱出了大牢,关系通些的时候。就叫人去打听了那个老头,给了牢头些好处,牢头才松口,那老头叫穆延晟领去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谢忱终于问出心里困扰很久的问题:“为什么葬他?”

没有得到回答,他知道自己越界了……

回了猎场宅院,穆延晟叫手下备了热水,隔着屏风,两人开始泡澡。

穆延晟背对屏风,谢忱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穆延晟突然开口说话:“他是我生母的义兄,我猜他应该觉得我是他的儿子……”

穆延晟生母在一家官员府里做丫鬟,这家公子看上了她,把她收到房里。后来这个公子家中生变,父亲驾鹤西去,他要子承父位,要取世家小姐,为稳固地位他散了府里妾室送了各路官员,小丫鬟被他收做义妹,随了府中姓氏成了何氏,被送进宫里参加选秀。

至于户部尚书何大人为何入了大牢,先皇死前曾问穆延晟,“你是不是朕的儿子?”

穆延晟回答不知,到现在他也是不知,他未查。不过穆延晟觉得这聪明一世的何大人应该是让何娘娘骗惨了,他该得的。

水凉了,两人披了外衣叫下人撤去木桶……

谢忱跟穆延晟并肩躺在床笫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迷迷糊糊问:“你不会杀了我吧?”

穆延晟开怀地笑起来,阴郁一扫而空。

谢忱半梦半醒地:“我知道的太多了。”

穆延晟轻轻嗯了一声,摸索着握上谢忱的手。

谢忱闭着眼睛,自己算是先低头了吧?

夜黑,穆延晟看着安稳窝在身旁的谢忱。

讨好!真心与否又有什么关系,人不是躺在这。

京州孟家,宅院里显然不似那些官员的奢华,倒也是有模有样。

“清风,这可怎么办呢?我们也不知道这穆延…王爷。”孟清风的父亲和继母坐在堂上。

“你们胆子太大了,刺杀王爷是要诛九族的,谁给你们……”孟清风被打断也不恼,就喝起茶来。

“怀南王,我们投了他门下的,不能不管我们吧?”孟父急得站了起来。

继母过来就打孟清风,“你翅膀硬了?倒有闲心吃茶。我这就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你在王爷要是得宠,我们用得上急?”

孟清岭拉住他母亲,然后义正言辞地:“兄长,你这样没有情义?不管家里…”

家里乱作一团,孟清风皱眉听着,煽风点火道:“刺杀王爷是要诛九族的,我会替你们收尸。”伴着满院的骂声朝院外走去。

“你也是孟家的,你也跑不了。”

“我孟家就出了你这样不知廉耻,不忠不孝……”

孟清风回过头看着院子里上蹿下跳的一群人,淡淡地开口:“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们,我得以苟活。一定替你们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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