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
常仕铭直跪在殿外,深秋入冬显得清冷,太后这更是冷清,只有几个丫鬟立在那,几个洒扫太监闷声擦地。
“大人,万望体恤,太后娘娘近来午时候贪睡,等太后娘娘醒了奴才立马通传。”这太监是太后宫里的老人了,幼时常仕铭养在寿安宫的时候他还是个扫院子的小太监。
“不打紧,公公不必如此。”
紧接着的一阵笑闹声引得老太监皱眉看去,常仕铭仍面朝正门。
老太监没发火让常仕铭好奇来得是什么人。
正想着人就到了跟前, “常大人怎么又惹太后娘娘生气,好好跪!”
章知仁,太后母家侄子。
章知仁说罢就要进去,老太监拦住他,“章公子,太后娘娘休息呢!不能打扰啊。”
章知仁三两下绕开他,就往里近,“骗傻子吧,姑母午睡也该醒了,叫我进去吧,她老人家看着高兴。”
章知仁是太后嫡亲侄子,从小在宫里长大,跟太后更是亲近。
老太监也叫他逗得笑了,说:“章公子是长不大了。”随着章知仁进了殿里。
外头只剩下几个撒扫太监,“常大人,您稍挪贵足,奴才们好清扫。”
常仕铭起身在旁边水痕未干的地方又跪了下来。
穆延晟到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他了。“常大人近来好吗?”
“如今河清海晏,四海升平,臣不敢不好。”
他不说这话,穆延晟都险些忘了他是御前近侍,“那便最好。”
外头盛传常仕铭是书生里的穆延晟,穆延晟头一次听见这话就发了好大的火,当时就说:“书生意气我也略懂些,谄媚俗人称不得文人。”
正巧里面来了传唤,“王爷,请。”
穆延晟进去不一会,章知仁就出来了。
“章公子这是不得宠了?”常仕铭跪着也不忘了挖苦人。
“常大人,你这人记仇的毛病不小。”章知仁自知说不过他,匆匆走了。
日仄,风凉如水,穆延晟出了殿门,就拢了拢衣袍。
常仕铭还在廊下跪着。
穆延晟想着这人优点还是有,比如够能忍。
“常大人,太后传您了。”老太监的声音又尖又细,穆延晟走出去很远了,也听得清楚。
坐上的靠椅金身玉饰。金上镶嵌白玉,华美无比。镂空雕花的样式不仔细看会以为是龙纹,是坐上人毫不避讳的勃勃野心。
“仕铭,哀家老了,人也记性不好,也是忘了才害你跪了这么久。”常仕铭刚进门,殿上坐着的人就缓缓开口了。
岁匆匆,人还是雍容华贵,只是身上的首饰看着累赘了。
容颜易老,再尊贵的人也都逃不过。
“太后娘娘身体要紧。”常仕铭又跪在了地下,显得恭敬得很。
“哀家有心提你当个刑部侍郎……”
常仕铭叩了头,“谢太后娘娘,您好生休息,臣不敢叨扰,臣告退。”
“罢了,下去吧。”太后没想留他,所幸说不完的话也不说了。
“刑部侍郎?如果不是无人可用就更好了。”常仕铭还未出宫就自言自语,毫不忌惮。
“你怕死吗?”突然常仕铭回过头来问身边的小厮。
“奴才蠢笨,不知哪里做错了。”那小厮跪了下去。
常仕铭自顾自地走远了。
小厮赶忙地起身追上去。
穆延晟从茶馆出来回了趟府,哪成想曹正坤那厮又在王府,孟清风自从来了王府,曹正坤三两日来几次,都在王府快安家了。
“你不会弄假成真了吧?”曹正坤私下里也不用敬语,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谁不知道谁。
穆延晟瞥他一眼没讲话,什么叫弄假成真,他这份心本来就是真真的。
曹正坤自作聪明,一副我懂了的样子,“不是真的就好,那你怎么还没……不会没得手吧?”
穆延晟只是问他,“你呢,那个孟清风怎么回事,你真看上了。”
曹正坤笑出声来,“看上了,不方便带回去,劳烦王爷通融通融,给我家家眷一个安身之处。”
穆延晟看着他笑成这样,曹正坤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听外头说他近些日子没有那么混了,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王府的墙都让他磨掉一层皮。
“既然没看上就好办,放我那吧,我无聊也能找些乐子。”穆延晟边说边抬眸看他。
曹正坤怔楞一瞬,穆延晟捕捉到他的情绪,心里一笑。曹公子也栽唠!
穆延晟最近都是这样,忙也不知道忙什么,总是很少能见他就对了。
曹正坤临走还提醒他,“他家的事还是别掺和,听说你找了太后娘娘?真不行就弃了他。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酒不错!”穆延晟顺手拿走了桌上的酒,曹正坤带来的。
看着曹正坤样子,还不舍的给?小气。
***
穆延晟搂着谢忱在自己怀里。
“你家的事多半是朝中之人垢陷,与宫里没什么关系,还要再探查探查。”穆延晟这种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谢忱听都听烦了。
“嗯。”谢忱态度平平,看不出什么。
“阿忱,咱们出去吧,找点有意思的。我带了壶酒,咱们去郊外。”
“秋日夜凉,去什么郊外,酒哪里不能喝?”谢忱看上去兴致寥寥。
酒是好酒,酿得新酒,果味的,一壶酒两个人都喝了。
谢忱面露愁容,穆延晟看得出来,心里都别扭得很。“你是不是为着查案子,才勉强跟我温存?”
兴许是酒气上头,穆延晟觉得天晕地转,脱口而出,“你不接受我,还跟我日夜在一起?你拿自己当什么?拿我当什么?”
“不是你自己要的,你装什么正人君子?”谢忱脸上的红晕已经很明显了,说话也轻飘飘的。
这现在穆延晟才觉得那壶酒有问题,突然想着曹正坤拦着他时欲言又止的样子……
穆延晟低骂一声,早已经晕得不知道天南海北。
谢忱也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你给我下药?”看着穆延晟的状态又补了一句,“你连自己都下了药?”
穆延晟再晕也听出谢忱的质疑,他耐着性子解释,“不是。”说话间已经把谢忱抱在了桌上。
谢忱大脑一片空白,穆延晟已经抓着他手给自己解决。谢忱眼神渐渐聚焦,抽回自己手,毕竟谢忱也不太好受。
谢忱帮自己,边动边哼出声……
穆延晟还能勉强站着,看着桌上的人,两颊绯红,喘息里带着热浪,双眸挂着水光潋滟……
“你不行?你给自己下什么药?”谢忱晕头晕脑,说话已经颠三倒四了。
穆延晟尚存一丝的理智,被谢忱的这一声质疑打碎了。穆延晟抱着谢忱就放倒在床上……
两人理智都已经崩盘,好像抓住了悬崖峭壁上的唯一绳索,双双衣衫凌乱,喘哼一片……
谢忱迷迷糊糊中还记着那认罪书,要想办法拿到。
谢忱清醒以后看着房里杂乱不堪的样子……
“曹正坤那家伙不知道弄得什么酒,我回府定会……”穆延晟见谢忱没有生气,甚至都没在听,也就没有说下去,只是把人搂住了。
早朝后,常仕铭任刑部侍郎的调令就下达了,恭贺的人家踏破门槛。
谢忱带着礼来,下人带他进了后院,忙去前厅禀报,谢忱自觉不妥,毕竟是来恭贺,却直接入了院子。
常仕铭来得时候笑盈盈的,看上去不是假笑。
谢忱自觉得用他太多,不自觉的对他态度都好了许多。
直到日中,谢忱才走,常仕铭也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许诺一定帮他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京州城里的小宅院,早已经人去楼空,穆延晟进房门就知道那人走了。
“主子就这样走了,那边不会有问题吗?”谢落当然希望谢忱快点离开那人,但是这很突然,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
“不会。”谢忱此时正在马车上。
谢忱颈处红痕显眼,阿落犹豫还是问出口,“公子要药膏吗?”
谢忱看他一眼, “不用。”
阿落松了一口气,他看过些话本子,公子跟那人还未有什么。
“主子到了。”
马车停在一竹林外,屿须山是个适居的好地方。大片竹林尽头方能看到小院。
谢忱回过神。
现下自己一走了之,穆延晟若不派人来找,他手里认罪书该如何到手。
竹院空无一人,白头前些日子去游历了,自打被他医好,谢忱每几日就要叫谢落送些吃的来。
这情义都是谢忱一口口粮喂出来的。
院子静得骇人,谢落轻轻一碰推开房门。谢忱还站在院里看地下的字。
谢忱身后,一人轻轻落下,几乎不可闻声轻功了得。
这人给谢忱一种熟悉的感觉,几乎是当下,谢忱就能知道他是谁,在王府假装刺客绑他走的那个院中人,穆延晟的暗卫。
谢忱再醒来就已经躺在了原来的宅子里,如果不是颈部的疼痛,他都要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穆延晟不在,院子没有守卫,好像笃定自己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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