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夜

谢忱推了下门,门上落了锁。

“谢公子有什么事吗?”门外有人问道。

院子是有人守着的,在园外。

穆延晟来之前谢落就已经寻了过来。

“公子,走吧。”谢落带了伤。

“受伤了?”谢忱看了眼他手臂的刀痕。

谢落看了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公子走吧,寸良说不日姜将军进京咱们就有望了。”

谢忱拨开他手臂处破开的衣服,“回去好好治伤。”

“是。”谢落虽不解,但不会违抗谢忱。

18

冬雪随之而至。城里各处酒楼暖色愉人,南风馆中彩灯霞色,馆中四处都是,窗子都用上好的雪狐皮子封住,馆里的小倌只着绸纱也不觉冷。

跳舞的小倌在正中置着红色鼓台上,脚下一下下踩着白色红绣花的鼓面,鼓声随着琴律。

红色的薄纱衬得这小倌更白皙,脸上挂着颇为明媚的笑,一舞跳完颊边染上红晕,白里透红。

曹正坤抬手一指,“你,下来。”

这跳舞的小倌一欠身下了鼓台子,走到他旁边挨着坐下了。

刚才这小倌不住地往这抛媚眼,他知是对着穆延晟。

穆延晟楞是一个眼神都没给这小倌,垂眸盯着桌上的酒壶发呆。

不远处几堆人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年关将至,边塞要处汀城守将姜倡不日便会进京皇上。姜倡妹子是谢忱母亲。

曹正坤贴耳问道:“宅子里的事怎么样了?”

听着这话,穆延晟才偏头看了他一眼,他把谢忱叫做自己宅子里的人,“他不是我宅子里的人。”

“还闹着呢?”曹正坤听说是把人关在了外宅。

“没。”穆延晟淡淡开口,他去看过一次,谢忱没跟自己闹,连一句撒泼的话都没说,冷静得过头。

曹正坤压低声,“是为着什么闹成这样?你有旁人了?”

“没。”总不能说是不乐意跟自己亲近,那晚就是喝了药酒他也没舍得跟谢忱做什么。

曹正坤看他淡淡的,也不问了。

身边小倌给他倒酒,软绵绵地扶着玉壶,又低着头恭敬得很,曹正坤抬手挑起这小倌的脸,问穆延晟,“这小倌你看怎么样?”

穆延晟看了一眼就挪开眼神,“你宅子里的事理干净了?”

曹正坤把孟清风接出王府,应该是安置在了外头,曹大人骂了半宿的事算是传开了,曹正坤绝对不敢把人往家里领。

曹正坤不屑,“他一个玩意儿敢管的了我这些事?”

“王爷不要你,我收着吧。”曹正坤半揽着那小倌的腰就把人拉了起来,那小倌也不挣扎,听话地软软覆在他身上。曹正坤搂着人上了二楼。

穆延晟轻笑一声。那小倌跳舞的时候就往自己这边看,自己不是没发现。曹正坤竟然把人叫了下来。

曹正坤这蜜罐里长大的浪荡子,可不是这种体贴入微的人。

可能连曹正坤自己都没发觉这小倌眉眼处有些像孟清风。

街上行人寥寥,落雪飘飘撒撒。穆延晟回身拿过小厮手里的马提灯,“不必跟着。”

小厮作揖退到一边,穆延晟沿着街走进小巷子,他走过的街边雪被马提灯照成暗黄色。

何术拔剑出刃划出一声脆响,紧接着收了剑,待人走近他作揖,“王爷。”

穆延晟了然,“他那边又来人了?”

“来过一回,打伤了几个人。”何术欲言又止。“被谢公子劝回去了。”

“嗯,知道了。”何术以为王爷听了这消息会高兴,没想到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知道。

穆延晟走出去几步了,何术才大着胆子问:“王爷来一趟,不进去看看……”

穆延晟提着灯回身,隔了些距离,何术看不清,好像有些落寞。楞了一会儿才出了巷子。

谢忱被带回来,穆延晟来过,也只来过那一次。

谢忱坐在榻上,盯着窗子,看木窗的纹路,半倚着墙面,身上盖着狐皮毛领月白色外袍。

穆延晟推门进来,看着了人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站在房里半天,试探道:“那晚虽是喝了药酒,我却没做什么。”

穆延晟一直以为他是为了这事出走,想着解释清楚也就能和好如初。

谢忱只是沉默。

“我实数不该那样,你因为这事心存芥蒂,可我也摸不到将功补罪的门路。”穆延晟走到榻前。

他还未走到跟前,谢忱却起身向他行礼,“王爷折煞我了。”

穆延晟扶着他的手停在半空,谢忱从前从未行过什么礼给他,这是疏远。“你这是什么礼?”

“君臣之道,下臣之礼。”谢忱不容置喙地回话。

“可我们从前……”

谢忱打断他的话,“一时迷心,冲撞了王爷,从前有什么逾矩的烦请王爷宽恕。”

穆延晟带着不解,声音发抖,“君臣?你无官无职,何来君臣。”

谢忱双膝触地,叩拜他,“草民参见王爷。王爷大人大量饶恕草民……”

穆延晟一把拽起他,眼眸泛红直直地盯着他“我不是这意思,你明白我的,为何?”

谢忱被他拽着手,低着头做出很恭敬的样子,并不回话。

穆延晟拉着他抵在榻上,抬起他头直接覆在了他唇上,撬开他唇齿滑了进去。又去解他衣裳,摸索着解开了衣带。

他轻轻地吻着谢忱下唇,谢忱闭着眼睛不回应也不推拒。穆延晟摸着他脸颊脖颈,撩开他肩上的衣物,吻在了他颈侧。

穆延晟拿起他的衣袍盖在了他身上。

谢忱觉得身上的一空,紧接着一件衣袍盖住了自己。

穆延晟已经走了。

谢忱觉得自己肩膀处有温热感,用指尖携起那泪滴看了看,然后捻了捻指尖。

谢忱带着笑呢喃,“年关将至……”一种少有的轻松神情。

冷风伴着雪,吹得人打颤,穆延晟这才回过神来,他提着灯慢慢悠悠地走着。

去看看他,他何尝不想。

穆延晟不疾不徐地走着,上次见他,蓝色外袍,初见他也是。

匆匆六载,穆延晟幼时,不同与其他皇子,一直被养在宫外,帝王的疑心让穆延晟背上不祥的名声。

何嫔盛宠不衰人人艳羡,谁知一兆事发,入宫前与何家义兄有染的谣言沸沸扬扬。

皇帝没有因此疑心她,处置了几个嚼舌头的宫女太监,何嫔争气生下皇子晋了位分。

要说没有疑心,穆延晟出生就被送到宫外养着,要说不得宠,可相比其他皇子除了尊贵体面他什么都不缺。

大概只有穆延晟相信自己一定是先皇的种, 先皇也是一样的疑心深重,易怒狂傲。

谢忱生辰宴谢家向来是重视的,京中盛传谢家小公子生得一副吉相,谢家在朝中如日中天多半是因为他。

小曹正坤及地而坐,背对床榻上躺着的穆延晟,讲这些给他听,小穆延晟昏昏沉沉并不那么在意。只是说:“荒谬。”

曹正坤扯他衣裳,“你不想看看那谢忱长得什么样子?沾沾吉兆。”

“人家根本没下帖子请我。”穆延晟不为所动。

“你去他们还敢拦着?你不敢去?”

穆延晟还是不理他,“激将,没用。”

当天穆延晟不知怎的,他真就一路走到谢府,谢大人确实也是礼数周到地迎了他这不速之客。

人群一阵躁动,穆延晟站在池边的石块上望过去。

少年一身蓝色外袍上雪白色狐裘袍领,锦缎衣裳袖边是彩色绒线制成祥云样式。腰间挂着的方形玉饰上浮雕精美,鞋面镶嵌着玉石。

谢忱被打扮得精美又年纪尚小,有种女娃的精致美,活脱脱的贵气公子,像传闻中一样有吉相。

穆延晟看得入迷,忘记脚下石块其实不稳,脚下一滑,连带石块一起跌进池子里。

宾客们被声响吸引纷纷回头,一看是穆延晟跌入池里,纷纷让底下小厮捞人。

穆延晟虽然养在宫外,但毕竟是皇子,再说宫里从来没缺了他什么,赏赐不断。

几乎所有人都慌了神,只有谢忱还是带着笑站在那里,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水不深只是冬日衣料浸水变重。穆延晟被人捞起来,很是狼狈,眼睛恶狠狠盯着不远的谢忱。

正巧谢忱也走了过去,“我带你换件衣裳,冬日水凉。”还是带着笑的。

宾客们也都从慌乱中回过神,恢复了平日应酬的神情。

谢忱将他带到谢府后院厢房里,他等在房外,叫小厮送进去衣裳。

他站在房门口,身影映在门上。

穆延晟穿戴好再出来,谢忱还是很是得体地问他:“衣裳不太合身吧?”

小厮过来冲着谢忱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就匆匆忙忙走了,留下穆延晟一人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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