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比刚刚的临街客栈还要古怪，除了他们几个，白墨染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越往客栈的方向走，黑雾越浓厚。凌寂刚刚烧出来的一点点喘息空处已经被黑雾重新悄无声息填补上，除了温子桑的白毛醒目一点，白墨染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
白墨染心里有点慌，她每次看电影看到这种环节都十分确信，这种情况下大家不手拉手紧紧贴在一起的话一定会丢两个人。
“大师姐。”
白墨染心跳声咚咚响，她有点心慌气短，白墨染做了次吞咽动作让自己镇定点。
“不如我们还是挽在一起走吧，这样能安全一点。”
“也好。”
不知是不是黑雾的作用，苏清让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空灵诡异，“师妹，来。”
白墨染瞬间汗毛竖起，“你不是苏清让！”
白墨染这辈子反应都没有这么快过，她迅速从袖袋里随便拿出张符，“镇魔束灵，困！”
‘苏清让’咯咯笑起来，她轻飘飘一挥衣袖，足尖点到地面向后飘起。
“小师妹，你的灵力好香啊。”
白墨染国粹就在嘴边，“这符怎么没用？！”
打不过就得跑，白墨染毫不犹豫奔向酒肆，就算这里面是虎穴狼窟她也要进，至少不会立刻就死！
“小师妹，为何不挽着我？你要找你的同伴吗？他们现在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白墨染额间沁出汗意，她隐隐能感到一团阴冷血气在逼近。
密林内有忽远忽近的簌簌声，白墨染不确定自己是否是真的听到，但此处距离酒肆还有几百米的距离，白墨染确定自己跑不过去。
白墨染猛地停住脚，她抓紧自己手中的包裹转回身，“谁说都不在的？”
‘苏清让’狐疑看着她。
白墨染闭上眼深吸口气，“凌寂！！”
两条比白墨染身高还长的黑蛇张开巨口尖啸窜出，‘苏清让’面色骇然，她落地便要融于黑雾逃离。
但蛇的速度比她要更快，黑蛇一圈一圈攀住她的身体，缠绕，勒紧。
白墨染听到了皮肉爆开和骨骼断裂的声音，魔物褪去苏清让的皮囊，露出了原本的畸形模样。
黑蛇把它拦腰斩断，一人一半吞吃掉了它。
凌寂此时才慢悠悠从黑暗处走出来，黑蛇向他游去的过程中身形不断缩小，变回白墨染熟悉的那个大小。
这一幕的冲击力有点太大了，重口味特效变成现实活生生在眼前上演，白墨染呼吸急促，她想吐。
“说你蠢，有的时候又好像有点聪明。”凌寂居高临下看着她，“不过胆子小是真的。”
白墨染艰难吐息，“我们仙门，从来不干这种事。”
凌寂嗤之以鼻，“是没少干。你刚刚怎么知道是我？”
“我听到了蛇爬过枯叶的声音。”白墨染面色苍白，她魂不守舍地呢喃，“这么变态的声音和你很配。”
刚刚的爆浆魔物还在白墨染脑海中挥之不去，穿书做任务，真的好难。
凌寂懒得和白墨染动气，“刚好只剩我们两个，附骨生肌符拿来。”
白墨染猛地反应过来，“只剩我们两个？！”
白墨染身上发冷，“大师兄他们呢？刚刚我们还在一起的。”
凌寂微眯起眼，向白墨染迈近一步。
“你再不把符拿出来，我保证，你也会你的同门一样消失。”
这时候要是还和凌寂对着干那是真的不想活了，白墨染迅速凑到凌寂身边，两手紧紧抓住他袖子。
凌寂随着白墨染的动作下移目光，他审视看着白墨染，“做什么。”
“太危险了。”白墨染诚心诚意地道，“这个世界太危险，我们还是靠近一起走比较好，可以互相保护。”
凌寂忍耐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我说，附骨生肌符。”
白墨染不敢拿，她怕一松手凌寂也没了，她自己在这实在太不OK了。
白墨染对凌寂示好地笑笑，凌寂甩了下袖子，没把白墨染甩开。
凌寂额角青筋乱跳，“白、墨、染。”
“我在呢。”白墨染可怜兮兮地冲凌寂眨眨眼，“符也在包里呢，你随便一摸，立刻就能摸到。”
“把手松开。”凌寂从牙缝里把这几个字挤出来，“我和你关系很好吗？松手！”
白墨染没眼泪硬憋，“你自己拿吧求求你了，万一我一松手发现你也变女鬼了怎么办，我这个人很脆弱的承受不了特别大的打击啊凌寂！”
凌寂反复调整呼吸，黑蛇从他袖口中滑出钻进白墨染的包裹，它漆黑的细长瞳仁完全变红。黑蛇吐了吐信子，叼起附骨生肌符爬到白墨染肩膀上。
颈侧冰冷的触感让白墨染忍不住抖了抖，她凝神屏息小声问凌寂，“什么东西？”
凌寂冷冷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那张附骨生肌符，两指夹住在白墨染眼前晃了晃。
“拿好。”
白墨染小心翼翼把符抽出来，她现在精神依然十分紧绷，白墨染深呼吸两次缓解颤抖。
凌寂动了动眉，“这么害怕？”
“是啊。”
白墨染面色苍白指尖冰凉，生存时时刻刻受到威胁的滋味不好受，她要尽快获得能自保的能力。
但眼下，白墨染依旧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原则。
她往前又凑了凑，发髻蹭到凌寂的下巴，他身体微僵，往后躲了一下。
白墨染不在乎凌寂是不是又要开口嫌弃她，她直接用手掌把符按在凌寂心口。
符随心动，白墨染闭上眼又睁开，灵力跳跃涌入凌寂身体，那颗一片死寂的心脏为此时此刻而开始缓慢跳动。
不过这点动静太微小，白墨染没有感受到，符正常生效，她松了口气，“好了。”
凌寂下意识后退，白墨染紧张拉住凌寂，“你上哪儿去？”
凌寂现在有点别扭，他忽视心底那点微妙的异样感，“酒肆，你不想找你的师兄了吗？”
男主肯定要找啊，白墨染立刻对着凌寂拍马屁，“当然找。你果然是非常靠谱的心善之人，那我们快过去吧。”
虽然凌寂不是小说主角，自己也是惨兮兮的，但白墨染莫名觉得在凌寂身边，自己的死亡概率会大大降低。
这可能就是小炮灰抱紧金大腿的直觉。
凌寂被她拽着往前走，他漫不经心扫了白墨染一眼，“走得这么快，这时候又不害怕了。”
“怕啊，怎么不怕。”
白墨染一直在故作镇定，可是她害怕跑路的话谁来拯救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毁灭了她也会完蛋的。
凌寂心念微转，还是怕，但她表现出来的可不是这样。
难道说，是因为他在，还是说刚刚…
凌寂神色有些复杂，白墨染刚刚贴着他那么近，如今又举止亲密，难道她是故意的？
“白墨染，你刚刚用符，为什么要…”
“两位年轻人，你们怕是迷路了吧。”
正前方酒肆挂着的红灯笼下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老人，四周黑雾愈发浓厚，灯笼的红光像一只沉默注视的猩红眼睛。
白墨染倏然拉紧凌寂的袖口，她手心冒汗，不太敢往前走了。
“为何如此开口询问。”
凌寂随意上前，不知是否故意，他身形隐隐遮挡住了白墨染。
凌寂腔调散漫，“这是酒肆，我们来买酒。不可？”
那老者脊背佝偻扭曲，他桀桀笑了两声，“可以，当然可以。两位，请进吧。”
酒肆大门在他身后周日打开，似怪物张开的巨口，黑洞洞等着猎物自动进入口中。
“凌寂。”凌寂的袖子都快被白墨染拽掉了，她觉得这行为看起来和找死没两样，白墨染用气声极低询问，“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凌寂没有回答她，他步履自如走上前，“不必如此麻烦，烦请店家上两壶九酝春酒便可。拿上，我们便走。”
凌寂微微偏头看了白墨染一眼，白墨染猜测大约是要她稍安勿躁。
白墨染默默地另一只手也抓到凌寂袖子上，起到一个有心理安慰的作用。
老人拄着拐杖回头，“你要春酒？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呃，姐弟。”
“夫妻。”
白墨染和凌寂几乎是同时开口，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等着凌寂。
他说什么？？
凌寂抖搂抖搂手把袖口展平，白墨染还没回过神自己手中空空，凌寂就张开手臂揽住白墨染的腰。
“如您所见。”凌寂微笑道，“夫妻。”
老人神色变了又变，“你们是要去合欢宗的。”
凌寂大方承认，“是。”
他低头宠溺看着白墨染，伸手替她顺了一下额间碎发，“如今魔界动荡，双修，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ber，哥们，谁和谁双修？！
白墨染清晰听见那个老头嘀咕，“要拜入合欢宗的确需要考察双修时的灵力涌动，这酒助兴确是不错的。”
他紧接着话锋一转，“可你们现在要入合欢宗，却是决计进不去的。”
白墨染蹙眉，“为何？”
老头表情诡异，“不是要买酒吗，先进来，我为你们指一条明路。”
老人拄着拐杖十分缓慢地转身进店，白墨染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他的气喘声，她忍不住贴近凌寂耳边用气声开口，“我怎么看着这么不对，这里不会有危险吧。”
凌寂拖长嗓音，“危险啊——”
白墨染吹得他耳朵有些痒，他故意低头看着白墨染，两人之间距离极近，一不小心就要吻上。
凌寂眼神温柔起来还挺唬人的，他坏掉的那只眼睛被斗篷帽子遮掩着，白墨染看得有点愣。
凌寂嘴角笑意很是戏谑，“当然有危险了，快进去吧。”
白墨染怒极反笑，行，有种，她看看一会凌寂是不是还这么游刃有余。
白墨染紧紧揪住凌寂袖口走进门内，这酒肆看着就是普普通通的模样，到处都透着一股陈旧年久失修的味，白墨染暂时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桌椅都落了灰，这里很久没有顾客来过了。
凌寂走到桌前就站着不动了，看着比白墨染还嫌弃，白墨染窥着他脸色大着胆子开口。
“那个，店家，有没有抹布啊。”
老头满脸褶子眼白昏黄，白墨染给自己洗脑就他是普通老头，说句话而已没事的。
白墨染干笑一下，她比划了一下手势，“能擦桌子的那种布。”
老人速度极为缓慢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干巴巴的布，白墨染假装镇定走过去接了，凑近的时候她偷瞄了一眼，老头在调酒。
这是白墨染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色如黑油的酒，她心如死灰走回去擦桌子和椅子。
每条椅子只擦出了一小块干净的地方，凌寂神情有些挑剔地坐下。
“的确动荡。”
坐下后凌寂不紧不慢开口，“这不是因为魔界尊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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