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站在马格努斯面前时,德乐兹总会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作为社交界的当红交际花,德乐兹曾见过许多无数高大魁梧的男人——其中,体型最庞大的是她的最后一位“情人”、大公那位肉山般的表哥约翰。
然而,马格努斯给她的感觉与其他人都不同:也许前一秒他还在**,下一秒就会微笑着拿起手边任意物品,以最残忍的方式夺走她的性命。
德乐兹曾亲眼目睹,一位术士因为长期未能取得法术研究进展,被马格努斯手中的铜烛台活活打死。
鲜红的血肉与乳白色脑浆喷溅到德乐兹最爱那条绿色长裙上,她终于忍不住发出尖叫。
这究竟是怎样的恶魔啊?魔族不是已经被驱逐到地下数百年了吗?站在她面前的究竟是什么魔物?难道他通过什么神秘的仪式召唤出恶魔,订立了某些邪恶的契约,还是他已经被恶魔夺走了灵魂,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德乐兹从未见过地下城的恶魔,在她心中,男性恶魔应该就是马格努斯的样子:高大、强壮、喜怒无常,却该死的英俊性感,充满致命吸引力。
明明知道招惹这个男人的下场轻则心碎,重则失去性命,每次拜访马格努斯时,她还是忍不住做些什么,吸引他的注意力。
事实上,作为术士中最弱小的幻术师,德乐兹不得不依附于残暴的马格努斯——如果没有马格努斯领地那些会制造幻觉的花朵,她不得不告别她从社交界“偷来”的一切。
在其他术士眼中,幻术师是术士中最神秘的团体。术士们普遍认为,幻术师可以通过某种高深莫测的魔法,引到被施法的对象进入幻梦之中。
在德乐兹眼中,与其说幻术师是操纵神秘自然力量的术士,不如说更像是精通障眼法的魔术师:两者都是通过巧妙的手法和恰当的时机实现自身目的。
幻术的核心是药物。除了是手法高超的魔术师外,幻术师大多还是著作颇丰的炼金术士、草药专家。
通过对植物和矿石多年研究,德乐兹的导师终于找到了当前最有效的致幻药物,只生长于马格努斯领地、被称作幻惑之铃的花朵。
然而,即便这种异域花朵被普遍认为最有效,在实际操作中,面对大量变数的幻术师们依然面临极高失败率。
但德乐兹不同,她一直都是个谨慎的赌徒,懂得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收手离场。
通过苦练多年获得的高超手法,绝大多数时间里,她可以成功令对方陷入爱的幻觉中。
除了爱,她可以通过巧妙运用幻术,为一些下流胚制造出完美的性体验。
在幻术制造的幻觉中,她会依照不同人灵魂深处的渴求,制造他们与梦中情人相处的完美幻境。
作为身份低微的乡村骑士继女,这就是她迅速在社交界蹿红的秘诀。
根据对方体重、耐受程度精确计算出花粉用量,加上多年酗酒导致的意识不清,德乐兹不必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让约翰陷入幻觉中。
在约翰的幻梦中,她时而是金发的少女,时而是深发色的少年。总之,无需忍受对方肥胖的身躯、令人难以忍受的体味,她像一个高明的小偷,凭借精妙的手法,轻松打开了约翰的钱袋,将多个庄园、酒庄的地契牢牢攥在手中。
因此,她别无选择,她不可能放弃苦心经营获得的一切。她只能选择接受马格努斯的条件,成为他的帮凶。
“你们今天很幸运,今晚我要外出参加宴会,只能暂时放过你们。”
马格努斯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似乎对此感到遗憾。
一瞬间,德乐兹听到渡鸦同她一起松了口气。
德乐兹并没有放松太久。下一秒,她的下巴突然被捏住,她被强迫抬起头,注视恶魔一样的马格努斯。
马格努斯突然压抑了眼中的疯狂。此时他声音轻柔,像极了情人间的絮语:“美丽的女士,我能否邀请您,一同起前往今晚的宴会?”
德乐兹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并不觉得她有拒绝的自由。
她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当然,我对此感到荣幸,马格努斯大人。”
“很好,”马格努斯松开手,“顺便,如果我是您,我今晚一定会盛装打扮。”
德乐兹疑惑地看着马格努斯的背影,等待他的解释。
“今晚,您将作为我们合作的筹码,出现在宴会上。到那时,您的命运将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
马格努斯摇摇头:“您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祈祷,希望对方是善良的人。”
“如果很不幸,他们恰好对您恨之入骨。不必遗憾,至少我提醒过您,您将以最美的姿态迎接死亡。”
德乐兹心中有个声音呐喊着:你以为自己很幽默吗?
然而,作为一个对美好生活还有诸多留恋的女人,她当然不会轻易说出真心话。
事实上,德乐兹并没担忧接下来的命运:毕竟,当对手比盟友看上去更可靠、更有道德底线时,落在敌人手上绝不会比现在更糟。
事实上,当约翰的噩耗传来时,德乐兹曾考虑过,是否要给这对可恶的小情侣一点教训。
这世上没有比常年意识不清的约翰更合适的施法对象,她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说些违心的话,偷偷在食物和酒杯中掺入幻惑之铃的花粉,财富就会决堤河水般涌入她的金库。
在被黑发男孩按进沙子的瞬间,她的仇恨与厌恶达到顶峰。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那个黑发男孩事后竟然主动道歉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当德乐兹自感不再年轻后,年轻时视若珍宝的爱情已经变得乏味无趣。现在,她更热衷于观察好看的年轻人恋爱:年轻人炽热的、稍显笨拙的恋爱总是那么有趣。
总之,虽然德乐兹无法完全原谅他们夺走她的财源,但他们绝不会比残酷的马格努斯更讨厌了。
马格努斯阴沉的声音将德乐兹拉回残酷现实中:
“在我夺走那座城,摘下恩尼欧那颗好看的头颅之前,我还要从我的朋友身上拿走些东西。”
马格努斯走到盲眼少年的身边,轻抚着挡住少年双眼的白绸。
德乐兹惊讶地发现,马格努斯那双疯狂而冷酷的眼中竟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温情。
“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地底那座魔晶矿,杀掉守护魔晶矿的水晶龙,剜掉它的心脏,为你做一双新的眼睛。”
“到那时,你会亲眼看到,我亲手创造的世界。”
少年仿佛哽咽了:“舅舅——”
马格努斯转过身,他眼中再次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我的朋友恩尼欧,希望你能在那座城中,度过人生中最后的、愉快时光。”
极乐宫。
“我的天——”雷伊将手覆在额头上,他身体后倾,发出一声叹息。
此时,他们正坐在极乐宫中专门招待客人抽烟放松的房间。
不久前,西泽尔模仿昨晚恩尼欧吸烟时优雅而悠闲的姿态:他斜靠着软垫,屈起手臂,缓缓地吸了一口。
如果除掉之后引发的剧烈咳嗽和脸上扭曲的表情,西泽尔这次体验无疑是完美的。
坐在舒服的软垫上,雷伊的心情实在很难像恋人那样放松。
他低下头,凝视着地毯上的花纹,陷入沉思中。
绝大多数时间中,了解对手有助于有效决策。
然而,雷伊第一次明白信息过度的危害:他第一次后悔如此全面而深入了解对手。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中塞满了与马格努斯相关的猎奇词汇,这些令人不安的词汇像无数蜜蜂,在他耳边疯狂嗡嗡叫着。
家族内部通婚、血亲禁忌之恋、精神错乱……
听完伊达的介绍后,西泽尔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一边摇头一边鼓掌:“伊达先生,您确定这不是出自某位优秀剧作家的传世巨著吗?这好像将几个最经典、最悲惨的主角经历结合在一起。”西泽尔发自内心地感慨着,“精彩,精彩极了。”
伊达笑着摇摇头:“也许生活总是比戏剧故事更戏剧化,不是吗?”
西泽尔努力复述这个震撼人心的故事:“挚爱的姐姐嫁给前任马格努斯后,为了夺回挚爱的他暗中集结军队,最终亲手杀掉前任马格努斯,夺走了属于他人的领地与头衔。”
“然而,亲手点燃仇人的居所后,沉浸在复仇快感的他突然得知,丧夫后悲痛欲绝的姐姐选择殉情,最终与丈夫葬身于大火之中。”
西泽尔叹了口气,倒在了雷伊的膝盖上:“马格努斯还收养了挚爱与仇敌结合的后代。我真的没听错吗?这也太戏剧化了吧!真的不是他故意放出来的谣言吗?”
雷伊反问:“可是,放出这种离奇谣言对他有什么好处?”
西泽尔沉默了:“或许,让大家了解他疯狂的程度与原因?为暗中的对手制造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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