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提问:“那么,我们该如何获得足以载入史册的成就,得到紫星冒险家的徽章,就像阿尔方斯皇帝那样?”
“啊,年轻人,”橡木锤赞同地拍拍西泽尔的手臂,“无穷无尽的野心很可贵。如果你们能像你们的皇帝那样,完成类似拯救整片大陆的伟业。我就会召集其他几位冒险家,如果没有人反对,你们就会得到紫星徽章。”
“还有这个,”橡木锤再次低下头,在他那个深不见底的口袋里翻找着,最后掏出两本厚厚的小册子,扔给两人,“冒险家手册。”
心情很好的矮人伸出小拇指:“年轻的恋人们,我恳请你们从宝贵的恋爱时间中,抽出一点点时间,来阅读这本手册。”
雷伊点点头,随手翻了翻厚厚的小册子,开始轻轻摩挲着手册的封面,封面是雷伊从未见过的兽皮。
雷伊忍不住开口:“这是什么动物的皮?”
橡木锤愣住了。他立刻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开始摩擦牙齿,发出令人不适的恐怖声音:“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来自我们敌对种族,由我亲手剥下——猜猜看,究竟是灰矮人还是地精?”
雷伊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这时,橡木锤的狞笑停止了——他的胡子再度被欧珀揪住。
不顾橡木锤的惨叫,欧珀大声解释:“能不能停止吓唬小孩子的幼稚行为——某种罕见的野生蜥蜴皮而已!”
欧珀及时的解释瞬间打消了雷伊心中的疑虑。
虽然,雷伊对这一神秘的组织始终心存怀疑,但他选择相信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伙伴。
橡木锤转向专心等待食物出炉的德乐兹:“至于你,这位年轻的女术士,”矮人那双粗糙的手掌互相摩擦着,眼中充满希望,“我认为,您刚才也表现出匹配的勇气与智慧,因此——”
“开饭了!”
伴随着欧珀的召唤,所有人瞬间丢下橡木锤,像奔向赛跑终点线那样奔向篝火。
欧珀向德乐兹露出抱歉的神情:“很抱歉,不知道您会加入我们,所以只准备了四个人的餐具。”
“没关系的,女士,”德乐兹摇摇头,四下找寻着,“我猜,我应该能在这周围找到点什么材料,木头或者宽树叶之类的,做一套临时的餐具。”
西泽尔立刻将手中的餐具递给德乐兹:“没关系的,我想我可以和他共用一套餐具。”
德乐兹接过餐具:“首先,我要感谢你的行为,但我始终觉得,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西泽尔无所谓地耸耸肩:“您如此揣测我,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大餐被端到众人面前时,没有人会继续追究所谓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时,所有人又冷又饿,他们疯狂地将食物送到口中,细嚼慢咽的美德同时被所有人暂时扔到脑后。
被简单调味的烤鱼被送入口中,几次咀嚼后就被吞咽了下去。所有人如此急切地进食,仿佛食物只要慢一秒落入胃中,他们就会饿死一样。
当所有人的胃被填满后,他们中有些人开始后悔:刚才应该慢下来,好好品尝这种罕见美食。
然而,此时被彻底填满的胃大声警告他们,已经没有剩余的空间负担这些。
所有人不得不遗憾地扫了一眼剩下的鱼肉,同时暗暗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好好品尝这种世间稀有的食物。
食物驱走所有的饥饿和寒冷,他们以放松的姿势坐在篝火边,发出饱食后满足的叹息声。
橡木锤打了个响嗝后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家都吃饱了,我要继续说我刚才没说完的话。”
他转向德乐兹:“这位初次见面的女士,在这次考验中,您也表现出同样的勇气与智慧,因此——”
德乐兹挥挥手,打断了橡木锤的话:“冒险家俱乐部是吧?我听说过,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个关键问题。”
德乐兹的问题很直白:“在拯救世界后,我将得到多少报酬?”
像是此从未想过有人会提出如此荒诞的问题,矮人夫妇同时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德乐兹。确定德乐兹没有开玩笑后,他们缓慢地摇摇头。
“什么?”如果不是吃得太饱,德乐兹一定会第一时间跳起来,“如果我没理解错,拯救世界这么危险的任务竟然毫无报酬?”
橡木锤和欧珀对视了片刻,紧接着一同望向德乐兹,用力点点头。
雷伊忍不住小声嘀咕:“可是,拯救世界这一义举本身就是奖励。”
德乐兹立刻反驳:“很抱歉,恕我无法认同你们的理念。相比于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理想,我更容易被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所打动,比如黄金,比如宝藏。”
橡木锤吐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好吧,既然观点不同,那也没有必要强求。”
简单交谈后,几人道了晚安,矮人夫妇钻进搭好的帐篷。
抓抓和挠挠趴在主人为他们铺好的毯子上,精疲力尽的它们很快就睡着了。
就在三个人类清洗厨具和餐具时,德乐兹愤愤不平地开口了:“我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比如说,被封印数千年的地下城魔王苏醒,带着丑陋但强大的亡灵大军回到地面,那时,你们真的愿意无偿拯救世界吗?”
雷伊苦笑一声:“可是,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人去做吧。”
雷伊语气平静,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拯救世界,而是在说清洗碗碟之类再正常不过的日常琐事。
在女幻术师异样的眼神中,雷伊努力地阐述着他的观点:
“在拯救世界的过程中,勇者势必将个人的能力、智慧以及各种美德发挥到极致,才能打败黑暗的魔王。如果我能成功拯救世界,并侥幸活下来,那么克服所有困难,实现终极目标本身对我来说就是奖励。”
“至于那些财富、权势与美名,更像是一些额外的附加物。我从来不是什么无私圣徒,如果能得到固然很好。”
德乐兹睁大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雷伊,而是她口中那些丑陋而强大的亡灵大军:“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实现一个所谓的终极目标?”
“如果失败了——”雷伊低下头,认真思索着德乐兹的问题,“我并不认为,我的奋战毫无价值,我也不认为,我的努力会在我殒命后化作海面上的泡沫。”
“也许,勇于反抗的精神会激励其他人?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永远存在着千千万万像我这样的人。在我倒下后,总会有其他人主动站出来反抗,带领所有人走向最终的胜利。”
雷伊摇摇头:“当然,这些都是我目前浅薄的设想。也许在魔王现世的瞬间,我甚至来不及挥舞手中的剑,来不及在魔王身上留下一个小伤口,就会被来自地狱的火焰活活烧死。”
说到这里,雷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总之,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当所有人身陷痛苦漩涡中,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转身走开,像个懦夫那样,找个角落躲起来。”
令雷伊意外的是,德乐兹竟然一反常态地沉默了。她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她拍了拍雷伊的肩膀:“虽然无法理解,但我还是尽量尊重不同的观点。”她补了一句,“但是,如果过度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所谓的终极目标,所谓的终极自我实现——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着发财,别想着过上优渥的生活!”
西泽尔忍不住笑出声。他凑到雷伊身边,一边亲吻雷伊的脸颊,一边盯着德乐兹:“抱歉,女士,我还是想提醒您——”
西泽尔炫耀般的向女幻术师亮出绿宝石戒指,抓住雷伊链子上的绿宝石:“我们早就融为一体,我和他将分享领地上的所有财富。”
雷伊忍不住补充:“而且,如果我没记错,您自己说过目前濒临破产。如果您是对的,那么该如何解释您目前的经济情况?”
“精彩的补充。”西泽尔伸手与雷伊击掌。
“太无礼了!”像是被戳中了心中的疮疤,德乐兹愤怒地站起身,“你们怎么能如此残忍地打破淑女的梦境!”
西泽尔强忍住笑意:“可是,女士,这种幻梦还是早点被打破比较好——来吧,让我们一起勇敢面对残忍却真实的生活。”
德乐兹向他们比了个脏话的手势,转身离去。她的声音伴随着她的脚步远去:
“等着瞧,我一定能凭借这个魔晶矿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你们等着,五年之内,不,三年之内,我一定能成为这片大陆最富有的女人!”
“到时候,你们会匍匐在我的脚下,痛哭流涕求我原谅你们今天愚蠢的行为,求我借钱给你们!”
放完狠话后,德乐兹仿佛看到了设想中的一幕,发出了反派般的嚣张笑声。
雷伊被她逗笑了。西泽尔大喊着:“德乐兹女士,您还是早点休息吧。疲劳过度的您已经产生不切实际的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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