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弗朗索瓦好奇地凝视着雷伊的双眼,似乎在寻找人们口中的“异形瞳孔”。
很显然,弗朗索瓦口中j的谣言也引起了西泽尔的好奇心,他也开始半信半疑地注视着雷伊的瞳孔。
夫人是这三个人中最矜持的,她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却总是装作不经意地望过来,偷偷观察雷伊的双眼。
雷伊必须承认,这是他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场面。
就在他思索该如何正确应对时,寻找未果的弗朗索外抬起头,竖起食指:“你知道吗?他们甚至为你起了一个名字,你一定不敢相信,他们叫你——”
察觉到三人同时望向自己时,弗朗索瓦深吸一口气:“‘魅魔骑士。’”
西泽尔笑出声,夫人则惊讶地捂住嘴。
“真是好笑,当我第一次听到这两个词汇组成的词组时,我以为这是哪个刚刚学说话的小孩子,正尝试用两个词组练习造句!否则怎么会出现如此蹩脚离奇的形容!”弗朗索瓦笑着摇摇头,“明明是完全无法联系到一起的两个词,却被强行捏合在一起。”
弗朗索瓦摊开双手:“一边是无时无刻都在引诱人类堕落的魅魔,一边是维护和平秩序的、英雄无畏的骑士老爷,就像是酸甜的蔓越莓酱配烤蘑菇,大概是烂醉如泥的酒鬼才能想到的组合吧!”
弗朗索瓦望着西泽尔:“人们似乎无法相信,为什么堪比圣徒般的年轻大公突然告别十八年的禁欲生涯,爱上一位默默无闻的佣兵——”
弗朗索瓦笑着抱着手臂,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相比于真爱,人们更倾向于相信戏剧性的解释,比如这个男人一定是使用了某种异教徒邪恶而神秘的秘术,窃取了眼前这位年轻的黄金单身汉,我们维斯康蒂大公的心。”
西泽尔笑着抓住雷伊的手,调侃着身边的恋人:“是啊,你这个偷心的贼,一瞬间就把我前半生尘封的心夺走了,因此,我必须要以正义之名,对你进行公正的审判——”
西泽尔凑过去吻了吻雷伊的侧脸,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判罚你余生都要对我负责,务必保存好我的一颗真心。”
这是符合西泽尔一贯风格、俏皮可爱的情话,然而,第一次在长辈面前**的雷伊还是感到了难为情。
他偷偷观察着夫人和弗朗索瓦:此时,夫人正微笑地观察着互动的两人,弗朗索瓦脸上也挂着快乐的笑容。
这让雷伊稍微放下了心:看起来,即使是长辈,也乐于观察坠入爱河年轻人间的甜蜜互动。
这时,雷伊察觉到西泽尔还在凝视着他的双眼,试图在他眼中找到什么。
雷伊叹了口气。轻轻挡住西泽尔的双眼:“我不是,我没有,别想了。”
西泽尔抓住遮挡他视线的那只手,最终选择放弃。
“啊,”弗朗索瓦舅舅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歪着脑袋,“不得不说,这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两个词汇组成的词组倒是很新奇、很有创意,也许,我可以试着把这个作为下一部戏剧的标题。”
“内容我都想好了!”说起他的写作计划时,本就健谈的弗朗索瓦变的喋喋不休,“一个来自异域的神秘骑士,”弗朗索瓦扫了一眼雷伊,“同时吸引了一对兄妹,为了增加戏剧的噱头,由于种种原因,这对兄妹不得不交换身份生活。在与这位神秘骑士的接触中,引发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误会,最终——”
察觉到三人的注意力同时被故事雏形牢牢抓住后,弗朗索瓦得意地摇摇头:“至于结局,恕我暂时还没想好,总之不是好结局就是坏结局。”
弗朗索瓦伸出双手,眼中闪烁着快活的光:“看我的心情,看戏院老板的需要。当然,这对兄妹也可以换成一对互有好感,却暂时无法在一起的男女——一般来说,戏院老板热衷于购买这类爱情故事剧本。”
虽然这个离奇故事的源于关于他的离奇谣言,但雷伊不得不承认,弗朗索瓦构思中的戏剧是他会花钱买票去观看的、充满戏剧性的喜剧故事。
夫人抓住弗朗索瓦的手,打断当红剧作家的构思:“表哥,还记得我写信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吗?这次,我特地把雷伊带到你面前,就是为了让你好好看看他——”
这时,不远处响起不断接近的急促脚步声,早已养成习惯的雷伊立刻抬起头,然而,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他们的脸,那人的尖叫声就响了起来:
“天呐,薇罗尼卡,你竟然躲在这里!”
“完了,”西泽尔低声哀嚎,“卡伦姑妈来了!您不是说她——”
夫人眼神也流露出相似的惊讶,她连忙摇头:“她明明告诉过我,她不太舒服,今天就不参加了。”
“天呐,”弗朗索瓦则瘪着嘴,摇摇头,“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很显然,三人同时陷入悲观情绪中。
快步走来的卡伦姑妈从雷伊身边经过,她似乎没有注意到面前的雷伊,过于丰满的身躯甚至将毫无防备的他撞到了墙边。
就在雷伊试图回到他原有的位置时,大约十名年轻的女孩提着裙角,突然从他面前快速经过。她们像母鸭身后刚出壳的小鸭子一样,紧紧跟随着壮硕的卡伦姑妈。
雷伊不得不为她们让开道路。
雷伊抬起头,看到夫人和西泽尔正在被卡伦姑妈和女孩们包围着,甚至弗朗索瓦也被她们挤了出去。他抬起头,无奈地摊开手,用口型对雷伊说“她们总是这样。”
卡伦姑妈此时正站在夫人身边:她看上去五十岁上下,是一位高大丰满的中年贵妇人。
她一只手缓缓摇着扇子,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夫人的手腕,贴在她耳边亲热地说着:
“我的好薇罗尼卡,你是不是忘记告诉我,我可爱的西泽尔回来了。”
卡伦姑妈声音洪亮,当她说话时,半个走廊的人都能听到她的说话声。所有人暂时终止社交,好奇地望着高大的中年贵妇。
“我怎么可能忘记,姑妈,”夫人连忙解释,“实际上,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回来了。”
卡伦姑妈收起扇子,率先向西泽尔屈膝行礼,她身后可爱的女孩们也追随她屈下膝盖。
西泽尔也摘下那顶丑帽子,向姑妈和女孩们躬身行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雷伊似乎感觉到卡伦姑妈似乎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就知道,要知道,马吉奥可是我最疼爱的弟弟,身为妻子的你——以及他的儿子自然都是我最关心的人。”
站在高大的姑妈的身躯后,女孩们偷偷探出头,她们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好奇或羞怯地打量这位富有的单身亲戚。
卡伦姑妈大声提醒们:“我的笨女孩们,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来和你们的姑姑和堂兄打招呼。”
雷伊突然感觉到了无聊:在这种家庭聚会中,此时的他显得很多余。
于是他转过身,快步离开宴会厅。
当雷伊头都不回地离开时,他错过了西泽尔救助的眼神。
现在,雷伊正坐在城堡附近的湖边,望着一对男女在湖边树林里捉迷藏。
雷伊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心碎了吗,我的孩子?”
雷伊回过头,看到弗朗索瓦正微笑着站在身后。
“没有,”雷伊掐断手边的草叶,声音沉闷,“只是觉得,我似乎不适合出现在那种场合。”
“我懂你,我的孩子,”弗朗索瓦在雷伊身边坐了下来,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吗,在正式登基之前,即使是我们伟大的卢西恩陛下,也不得不忍受这些令人尴尬的场合。你应该能想象到,亲眼看到恋人与别的女孩共舞时,我们温斯坦大公的表情该是多么精彩。”
雷伊笑笑:“我知道,我与他交往时就意识到,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
雷伊咬住草叶,眼睛始终凝视着那对捉迷藏的贵族男女。此时,男人已经成功抓住了女人的袖子,他稍一用力,女人就落在他的怀中。
弗朗索瓦终于注意到雷伊观察的贵族男女,他笑了笑:“别告诉我,你现在想的是,如果你们像那对贵族男女一样,是普通的情侣,也许就不必经历这些了。”
雷伊转过头,惊讶地望着弗朗索瓦,一时间竟变得语无伦次:“不,实际上,我——”
弗朗索瓦向他摇摇头:“不,相信我,即使像他们一样,只要你们之间身份存在差异,你们都会遭遇这些。”
弗朗索瓦叹了口气:“在绝大多数贵族的世界中,并不存在所谓的爱情,婚姻不过是利益的联合。”
雷伊手支着下巴,注视着几米外一条被拴在岸上的小船:“舅舅,抱歉,您不介意我叫您舅舅吧?”
“我怎么会介意呢,可爱的孩子,”弗朗索瓦抱住雷伊的肩膀,眼睛闪闪发亮,“龙语者、龙之盟友、沙漠魔王的挑战者、魔兽克星……当这么多金光闪闪的头衔堆在一个人头顶时,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位如此伟大的英雄、如此勇敢的骑士称呼我舅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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