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语气轻快:“我猜,当他第一次见到你时,他一定会欣喜若狂到情愿将一个月的收入捐给到修道院修缮院墙,感谢上天将一个全方位符合他所有标准的男人送到他面前。”
在雷伊惊诧的眼神中,西泽尔耐心分析着:“因为你完美吻合他为女儿未来丈夫订立的一切标准——英俊、健康、聪明、有能力、性情温和沉稳。”
雷伊从未预想到,他们讨论酒馆老板忧郁的原因时,他会突然被恋人从头到脚夸赞一遍。
然而,接下来恋人的分析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除此之外,身为毫无根基的异地人,独自一人的你如果进入他的大家庭,你将没有其他退路,不得不依附于他,面对利益冲突时,你往往倾向于妥协,这就意味着,你将很容易被操纵。”
西泽尔越说越愉快,最后竟然发出反派角色诡计得逞后的阴笑声:“现在不同了,即便你符合他的一切标准,即便他不情愿放手,但他依然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
雷伊承认,当酒馆老板试图将女儿介绍给他时,他会感到异常烦躁,随便找个借口溜走。但是除了这点,酒馆老板算得上是一个和气可靠的好人——否则他也不会兼任村长,西泽尔也不会委托他举办重要的射箭比赛。
雷伊摇摇头:“我可没有你分析的那样完美。我猜,随便从佣兵团里抓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小伙子,都能符合酒馆老板大部分标准。”
马背上的西泽尔突然勒住缰绳。停下马后,他探出身子,侧身吻了吻雷伊的脸颊:“不可以这么说,你可不是随便一个佣兵团的小伙子。在我心中,用一切人类最美好的语言形容你都不为过。”
雷伊承认,恋人的赞扬虽然略显夸张,但每一句都能让他浑身发热,像醉酒后那样,身体轻飘飘的。
围绕着酒馆老板的探讨似乎启发了西泽尔,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也许,你的朋友林德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似乎认定这是个绝佳的点子,西泽尔继续完善他的计划:“对了,几天后的射箭比赛,可以叫他一同随行,带给酒馆老板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应该怂恿他参加比赛。我想老板不会拒绝一个聪明而有前途的年轻人。”
雷伊惊讶地望着他的恋人:几天前,西泽尔还在谋划着怎么让他们消失在自己面前,而他的朋友们还在担忧会被领主送上绞刑架,扔进护城河;几天后,他们摇身一变成为西泽尔口中聪明、有前途的年轻人。
西泽尔将雷伊震惊的眼神解读为赞同,越说越激动:“至于费费……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尚未成年吧。不过没关系,老板最小的女儿也没成年,如果老板点头同意,他们可以先订婚,成年后再举办婚礼。”
替林德和费费安排好人生大事后,西泽尔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至于我们那位好朋友德西卡,祝愿他与伊莉莎女士恋爱顺利。”
短暂的几分钟内,西泽尔就为雷伊的朋友们安排好了终生大事——主观上,雷伊愿意相信恋人的行为源于好意,但是他很难不怀疑,恋人同时也掺杂了私心。
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一同在城堡里度过了轻松愉快的几天。
轻松愉快到两人都有时间翻西泽尔收藏的那些神奇书籍和笔记。
此时,雷伊正趴在卧室的大床上,他越过堆在床头矮柜那些封面暧昧的书籍,选择了黑色皮质封面的书:那是一本讲述如何猎杀有害非人生物的书籍。
雷伊翻开沉重的封面,直接翻到目录那一页,发现本书作者用大篇幅介绍了如何猎杀吸血鬼。也许是为了吸引读者的注意力,最大限度传播这本书中的实用内容,书里竟然附了许多精美的插画。不得不说,雷伊立刻被这些生动的插图吸引了。
看完如何在人群中准确识别出藏匿的血族后,作者用插图描绘了猎杀吸血鬼的全过程:血族猎人最好在太阳升起的时刻行动,因为此时,狡猾的血族刚刚陷入睡眠,是他们一天中最脆弱的时刻。
掀开那个提前被标记好的棺材之前,猎人要提前准备好猎杀工具:木锤和尖端被削尖的木楔。
在打开棺材的一瞬间,猎人必须用尽全身力气,以最快速度将木楔嵌入血族罪恶的心脏中,同时还要尽量避开从吸血鬼胸口喷溅出的血液。
插画师凭借高超的画技,成功营造出坟地中阴森恐怖的氛围。此时,被一种紧张的气氛笼罩着的雷伊忍不住屏住呼吸,雷伊迫不及待翻开下一页。
一张狰狞的面孔映入雷伊眼中:痛苦扭曲了吸血鬼本就可怖的面容,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牙齿,一对眼球看起来即将脱出眼眶。
面对富有冲击力的插画,毫无防备的雷伊忍不住缩回手,倒抽一口冷气。
这时,雷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叫。紧接着,一个重物扑了过来,重重地压在雷伊的后背。
在这一刻,紧张情绪终于攀升到了巅峰。一瞬间,雷伊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
压在他身后的西泽尔被这尖叫声逗笑了,他亲昵地伏在雷伊的后背,一边将吻印在他的肩膀,一边笑着询问:“亲爱的,我有这么可怕吗?”
惊魂甫定的雷伊摇摇头,指着手边的书。
西泽尔瞬间被雷伊手中的书吸引了:“你不会在偷偷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雷伊立刻反驳:“我才没有——”
西泽尔抓住那本书的封面。看清书名后,他立刻发出了失望的声音:“原来是在看这本书,我以为你在偷偷看什么下流小说呢。”
雷伊阖上那本书,扭头询问身边的恋人:“其实,我有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有,为什么血族要睡在棺材里,难道他们也像猫咪一样,睡在方形的盒子时会感到安全?”
西泽尔笑着点点头:“有道理,我们甚至可以大胆设想,一部分吸血鬼平时会变成猫的样子,潜伏在人类身边,确定主人们睡着后,它们会变成蝙蝠,从烟囱中溜出去,回到它们最爱的棺材里入睡。第二天,在主人醒来之前,它们又会偷偷溜回房间。”
西泽尔大胆的设想引发了雷伊的思索:“可是,吸血鬼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几秒的怔忡后,西泽尔回答:“也许,它们厌倦了独自睡在棺材里?每当它们从冰冷的棺材里醒来后,会陷入一种无尽的虚无感中?”
西泽尔摊开双手:“毕竟,总有那种传说故事,永生物种为了追求真爱,主动放弃永恒的生命,用尽一切方法也要成为一个普通人类,与恋人过上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虽然西泽尔最终依然落脚在无所不能的爱上,但雷伊不得不承认,他分析的不无道理。
说起永生时,雷伊侧过脸,好奇地注视着恋人:“从古至今,人类都在不停探索永生的奥秘,像你这样拥有世间一切的男人,会渴望永恒的生命吗?”
西泽尔眨了眨眼睛,反问雷伊:“那你呢?渴望永生吗?”
“我?”雷伊果断摇头,“不,当然不。”
一瞬间,雷伊看到恋人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这眼神使雷伊开始反思他是否说错了什么。
下一秒,雷伊的手突然被恋人紧紧抓住。西泽尔语气激烈地追问着:“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同我一起永生?”
雷伊连忙摇头,努力向恋人解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愿意和你待在一起,一起度过漫长的一生。”
在得到否定答案后,雷伊看到恋人的眼神瞬间平和了许多。然而,他的手依然死死攥着雷伊的手腕——显然,他需要更多的解释。
雷伊摇摇头:“但是,我很难想象永生。如果我突然拥有了永恒的生命,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祝福,因为我将不得不面对一成不变的世界。在我眼中,我们之所以期待节日的到来,就是因为盛大的节日一年中只有一次,当每天都是节日,我们大概又会开始抱怨了。”
雷伊总结:“总之,我希望以人类的身份,度过充实而有意义的一生——当然,和你在一起。”
显然,西泽尔喜欢这个答案,但他对此持有不同看法:“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如你所说,是一成不变的,人类探索并完全理解的仅仅是无穷世界的一小部分,当我们完成对陆地的探索后,还有未知的地下、海洋,甚至天空,等待我们探索。”
说到动情之处,西泽尔张开双臂,将雷伊抱在怀中,以最温柔的声音在雷伊耳边低语:“亲爱的,你难道不希望和我一起,探索这个无垠的世界吗?”
不得不说,雷伊似乎被说服了,虽然他依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西泽尔似乎很满意雷伊的反应。他低下头,用力吻了吻雷伊的额头。
除了这段小插曲之外,两人都无比珍视短暂的休憩时光。他们愉快持续到女佣突然送来酒店老板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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