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雨水大量涌入下水道。空气越来越浑浊。一些通道也不适合爬行。叶生光每日都要喊一遍孩子们的名字,她看不见但记忆超绝,可以通过空气中孩子们的呼吸判断人数。

她也能判断燕语的存在。

从大集团离开的燕语这几天都没有再回去的迹象。叶生光扭头很想说什么,可她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得不到回应后,嘴唇重新紧闭上,专注地看着前方一片虚空。

大量雨声涌入她的耳朵。

在这中间,她辨别出两个熟悉的脚步声。

“吃饭了。”沈曙雀欢快地说道。受伤后,她每次到吃饭都很积极。乌修平还会把自己的饭分一半给曙雀,这让受伤的女孩更加满足。

下水道气味不好闻。很多小孩子第一顿饭都吃不下去,乌修平都要主动忽视嗅觉才能吃下去。沈曙雀欢快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反而能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让饭菜变得能够下咽。

“要吃饱,有力气逃跑。”沈曙雀将乌修平分给自己的饭,又重新塞回去。她们这几天的饭是烤番薯和烤土豆,两人吃得干噎脖子,但没办法硬生生咽下去。剩余不多的奶粉全提供给3岁以下的孩子。

“雨停了,我们两就把埋起来的食物挖出来。”

“嗯。”乌修平答应下来。

两个人也没有进行什么特殊训练,换完药后,沈曙雀和乌修平坐在席子上,把彼此当做支架,互相休息着。

“不去找你老板吗?”

“他没叫我。”乌修平说道:“这两天都没叫我。”

“雨也越来越大了。”沈曙雀看着下水道。她们所在的区域还属于“岸边”,可以清晰看见水位上升。污水与雨水不断拿侵吞她们的居住地,一行人只能不断往高处走。明修女单独带着几个孩子去勘察是不是哪里堵住了,才让水一直疏通不出去。

“总不会这么倒霉发洪水吧。”乌修平嘴笨,遭到沈曙雀一记玩笑拳,“说什么呢。呸呸呸。”

她们两闲聊,沉默,进入下一个话题。

“你要去看平叔吗?”沈曙雀轻声道:“最近都是我在照顾平叔。我一个人搬还是有点累。啊呜,你能来帮我吗?”

乌修平看了沈曙雀一眼,拒绝道:“我不行。”

“帮忙喂水和换尿布。”沈曙雀摇晃乌修平的手臂,争取道:“有人帮忙,我有更多休息时间。”

乌修平依旧紧闭双唇。

沈曙雀只能放弃自己的算盘。她还是靠在乌修平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你总不能这样还有感觉吧。你去看看平叔,我觉得你会放弃最初那种想法。”

“什么想法。”乌修平皱眉,甚至想推开手臂上的女孩。可当他把目光落在沈曙雀脸上的小雀斑上,又软和下来,“你也不怕我做出什么来。”

沈曙雀道:“你还能做出什么来?胆小鬼,连照顾平叔都做不到。”

乌修平正要反驳,下半身一阵收紧。他隐晦向下看了一眼,确信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生理反应,纯粹是那枚戒指在自己发力。

穴鼠就在附近。

乌修平不动声色并拢双腿,掩盖住不堪。他承认道:“对。我就是胆小鬼。”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比起最后狂性大发,让一切堕落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在最亲密的朋友面前袒露脆弱不值一提。

“你去照顾平叔。我就不去了。”乌修平说完,感觉自己身体陡然一松。裤子下有什么东西又悄然松开。

他垂下眼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沈曙雀也知晓劝说无用。更关键是她一时半会不清楚挚友对平叔到底是什么心思——要留下平叔的是你,现在不敢去的又是你,没办法照顾平叔的也是你。

“好啊。感情你动动嘴皮子。脏活累活都是我在做。”沈曙雀狠狠掐乌修平几下,扯着他恐吓,“不从老鼠老板那捞点好处。我第一个揍死你。”

“穴鼠。”乌修平叹气道:“我知道了。肯定带回好东西。”

就是付出身体罢了。

乌修平想着,看着沈曙雀的背影,有些难过地将脑袋埋到膝盖之中。他盯着自己的□□,忽得有些想笑又有点想要哭:身体上的桎梏和疼痛对乌修平来说不过是随时可关闭的按钮。有些时候,他会刻意保留一下疼痛,像是警告,又像是疗愈。

阿雀什么都不知道。

阿雀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正戴着什么。如果她知道的话,会是什么表情呢?会露出和当年平叔一样的表情吗?乌修平乱七八糟地想着,他感觉到自己呼吸正在变得粗重,泪水掉落在潮湿的水泥地上,视野模糊。他收紧双臂,头颅两侧的挤压感不断压迫着,咽喉里浑浊的、清晰的液体蛄蛹上来,空隙开始变得稀薄。

乌修平感觉自己正在被抽离,无数念头在他头颅里翻滚。他想要切掉自己下半身的玩意。

——这样显得他是一个纯粹的人,他对平叔的念头是纯粹的。也让他能彻底摆脱在穴鼠那,那种无力的毫无价值的生活。

“你在想什么?”一豆小小的黑影速速蹿入乌修平的双膝。它灵活摆动那条布条尾巴,踩着乌修平的□□褶皱爬上来。它嗅嗅乌修平的衣服,抬起头,用记号笔点上去的豆豆眼都没对整齐,乌修平魂先吓飞到一边。

他惨叫半声,捂住嘴,左右看看,压着嗓子道歉:“我没想什么。”

“那你这么慌张做什么。”花布小老鼠没有手脚,用尾巴挠挠脑袋。乌修平试想布偶后的那个男人正盯着自己,做出类似的动作,毛骨悚然。

他解释道:“我以为敌人找过来了。”

“哦。”花布小老鼠答应下,显然并不在意乌修平慌张的真实目的。它道:“晚上。过来。”

短短四个字。

山一般沉重,乌修平努力挣扎,又怎么都挣扎不开。他感觉到身体被挖空,哪怕穴鼠用各种补剂和药材填补。但他空虚的不是身体,是心灵上某处地方。乌修平收拢双腿,小布鼠顺势从他的□□爬行到胸前,四目相对下,乌修平移开了眼。

“你不愿意?”

“没有。”

“看着我。”穴鼠的声音高亢起来,又是熟悉的命令。他只会这样对待乌修平,从没有其他选项。乌修平认命扭过头来,他双眼模糊,睫毛同泪水糊弄在一起。从脸上,他应当是相当英俊富有男子刚硬的轮廓,伤疤只会让他这种刚毅转变为凶悍。

可乌修平哭泣时每一道伤口蓄满泪水。他张大着嘴唇,露出牙齿,丑态毕露。没有人能够从那样一张脸上看出什么“美”与“善良”。孩子会因看到这张脸吓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犯罪会将这张脸视作伟大的前辈。

穴鼠从这张脸上感到难以自控的吸引力。

他从被窝里翻出来,双手抓住双臂,环抱着以遏制颤抖,眼瞳随着乌修平摇晃的脑袋转动。

“不许动!”他再次命令道:“让我看看。”

乌修平钉在原地。

穴鼠感觉一股暖流正随着乌修平的眼泪,注入他的身体中。情难自控时,他扑倒在枕头上,两只脚夹得棉花变形,幻想那是乌修平滚烫结实的身体。他的手猫一样在枕头上爬行,蜷缩的手指抓挠范围内一切能咬住的线头。他的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生意,好似野兽生嚼骨头般渗人,那其中又带着春日雄兽撕碎一切外物的独占欲。

“让我看看。天啊。你哭了。”穴鼠喃喃道。他的指腹崩紧,修整圆润宛若珍珠轮叶的指甲微微翘尖。他抛弃枕头这等毫无质感的外物,嘶吼着盘篡住自己的脸,“现在就过来。我想要。我简直……天。你快过来。”

乌修平不会理解穴鼠。

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这张丑陋的脸让穴鼠狂热。他盯着那只用尾巴把自己打结的花布小老鼠,惊愕那上面痉挛地扭曲地动作——在巢穴中,穴鼠这如此对待他那张美艳到惊人的脸。

“快过来。”

乌修平感觉到恐惧。他左右摇晃,试图用手掌和手臂遮挡自己可怕的脸。他嘴唇牵动唇周一圈的伤口,那圈伤口类同动物触须般毫无章法地上下蠕动,爬虫一样更密集汇聚成簇。

“不要。”乌修平恐惧地说道:“你疯了。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想要。”那只花布小老鼠颤抖地甩着尾巴。它转动着,每一块棉花都具有实质性地表达,“你不过来是吧。你不过来是吧。”

乌修平牙齿打颤。他感觉到自己的瑟瑟发抖,身体每一个器官收紧、收紧到恨不得没有人看见,他空空的皮囊在隧道里飘扬,无数腐朽的味道穿行而过。他完全地烂掉了!就连切掉那玩意的念头都随着最后一点勇气吹散。

“过来!”穴鼠的声音紧锣密鼓地催促着。

乌修平两只手一动不动。他像是被冲上海滩的水母,扁平地将四肢垂下来。许久。一只手,先砸在地面,乌修平支撑着其翘起半边身体。第一下,他甚至站不稳,摇晃着撞向墙面。

远处,沈曙雀骤然发出一声尖叫。她那错愕又带着喜悦的声音越来越近,直至每一个字都清晰。

“啊呜——啊呜——”

“平叔醒了。平叔醒了。”

花布小老鼠被掀翻。巢穴中的穴鼠看见,那只面对自己轻飘飘的手,闪电似地充满力量,他快速摇摆、撑住地面,长而破烂的手臂撑杆跳般扭曲、发力。

一瞬间,乌修平就从他面前弹出去。

穴鼠发癫预备jpg

穴鼠喜欢乌鸦算是个历史问题。应该要感情好起来才会解释。

——*——

键盘坏了,打字很慢。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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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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