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哥,9楼二号会议室,10:00开始,一起走吧。”
竺嘉君听到同事胡方宇催他参会,解开翘着的二郎腿,猛吸一口桌上的奶茶,抄起笔记本电脑,便迈开长腿向会议室走去。
“你的嘴怎么了,抽风吗?”竺嘉君问。
他从背后就看到胡方宇腮帮上的肉提到了耳根,痴笑都快泛滥到后脑勺上了。
胡方宇回过头:“此次会议,咱们终于要见到科技板块第一美女,李处啦。”
“那是谁?”
“数据科技部刚升任的处长,李晴舟,听说30岁都没到。嘉哥,之前我和她开过电话会议,那声音,是真的很好听。”
竺嘉君无语地看着眼前男人的一脸便宜相,脚下步子迈得更快了。
竺嘉君自认生得玉树临风,也算是情场老手,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因此,比起这位传说中的李晴舟长得多么多么好看,声音多么多么好听,他倒是更好奇,一个女人,是怎么在男性掌权的银行科技板块里面,年纪轻轻就爬上管理岗的。
这份好奇中,不免含有恶意的揣度。
两人走到二号会议室时,才9:45,会议室里没有其他人。
竺嘉君和胡方宇相互看了一眼,默契又识趣地坐在了长桌靠门的一侧,并且在同侧,给秦处留了一个为首的空位。
秦处是SC银行风险管理部,非现场检查处的处长,也就是竺嘉君和胡方宇的顶头上司。他俩是今年校招同时入职SC银行的,刚工作四个月,还没有转正。
但因为父亲的缘故,竺嘉君对职场上的规矩,也算是耳濡目染。
此次会议主题为:零售贷款数字化风控体系建设。
参会人员是:风险管理部的正处秦巍,以及两位普通员工;数据科技部的正处李晴舟,以及两位普通员工。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银行里面的会议,参会人员的职位必须对仗工整。我部门如果派了一个老总,对方部门也必须派出老总,我部门若是派出处长,对方部门的处长也非得参会,方才“不失礼数”。
参会人员如此,会议的座位排布也是如此,必须一对对凑齐了。
不巧的是,秦处突然给竺嘉君发消息:“我有急事,你代我主持这个会。”
会议的内容,竺嘉君只是略微了解些背景,但他并不怵,挪到了刚刚留给秦处的座位上,笃实地坐下了。现在自己代替秦处,和李处凑成了一对。
胡方宇也按次序挪动了一个位子。他端着电脑,打开SC银行内部的聊天软件,搜索李晴舟,又把她穿着工作服的证件照,放大到整个屏幕上,戳戳竺嘉君:
“嘉哥,你看这就是李处,漂亮吧?”
竺嘉君有些反感他对女同事容貌的过分关心,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后,淡淡应付道:
“不过尔尔。”
三个人恰好踏着这句话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不过尔尔李晴舟,身后是她手下两位年轻的男同事。
胡方宇缩手缩脚地点掉李晴舟的证件照,竺嘉君却淡定地靠在椅背上,会议桌下隐藏的双腿松弛地交叉着。他礼貌注视着眼前的三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坐定到长桌的对面。
李晴舟身量瘦小,肤色白皙。身着蓝色行服,略施淡妆,稍显老气。双眼皮的凹痕很深,有些疲态,两瓣薄唇绷着,硬撑住了疲态,反倒显得又倔又傲。
她称得上是小美女,但如果和竺嘉君那些争奇斗艳的前女友们放到一起,却也只能算是中等之姿。
竺嘉君竟不自觉地低头笑了一下,因为他发现李晴舟虽然比她身后的两位下属矮得多,态度上却像母鸡护着两只小鸡。
李晴舟似是捕捉到了这一抹笑意,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竺嘉君,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她声音清朗,语气平淡地问竺嘉君:
“你们秦处呢?”
“秦处有急事,来不了了,我们代他来开会。”
“你确定,你能代表秦处吗?”
竺嘉君本来还不明白她在惊讶什么,听她开口一问,便认为,李晴舟是在惊讶自己这样一名普通员工,怎配与她堂堂处长凑成了一对,相对而坐。
竺嘉君的父亲是国资委的高层,从小到大,多少领导哄他巴结他还来不及,这小小的银行处长也敢对他耍官威?他当场来了气,提高音量,阴阳怪气道:
“是秦处叫我代他主持会议,要不您去问问秦处,我能不能代表他?”
李晴舟叹了口气:
“我没别的意思,无非是不想浪费双方时间。既然如此,竺老师,我们开始吧。”
竺嘉君发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只得憋着闷气开始会议,也顾不上去细想,为什么李处会知道自己这个新员工姓竺。
会议上,李晴舟的一位下属介绍了通过数据分析得出的SC银行几项重点零售贷款的规模、资产质量及客户画像,数据清晰详尽,图表美观直白,看得出是花了时间和精力准备的。
讲完后,李晴舟补充道:
“经过六年的建设,我行的大数据分析基础设施已基本建成,我部门也培养了一支专业的数据挖掘人才队伍。相信,我们数据科技部与风险管理部深入合作后,可以完全胜任零售贷款风控数字化转型的工作。因此,我建议此项工作由行内自研完成,竺老师以为如何?”
竺嘉君听领导讲话,不免兴致缺缺。可李晴舟此刻问住了他。
零售贷款数字化风控项目是风险管理部的秦处负责的。秦处前期邀请过数据科技部一起合作,因此李晴舟他们预先进行了业务概况分析。可是,秦处并未明示,该项目是计划行内自研还是找外包。
本来,此事竺嘉君答复说会后请示秦处即可。可偏偏自己刚刚心气高,嘴又硬,说自己可以代表秦处。此刻对面的李晴舟向自己发问,语气客气,竺嘉君却听出了讥讽之意。
他本就忍着气,此刻言语上若是退让,岂不是露了怯,让这女人耻笑了去?
竺嘉君身体向前倾了倾,手肘撑在桌上,眼神专注地看着李晴舟笑问:
“李处,您刚刚提到贵部门培养了一支专业的数据挖掘人才队伍,那如何证明这专业性呢?”
“竺老师,统计分析,机器学习有监督算法、无监督算法,深度学习等相关问题,您随便问。”
竺嘉君心想,她这是料定我在业务部门,不懂算法。她一定猜不到,我研究生时候,学的就是人工智能。
于是他抛出了几个刁钻的问题,不想李晴舟三人皆是对答如流。
身边的胡方宇已是恐慌得抓耳挠腮,不明白平日佛系摸鱼的竺嘉君,今天为什么对着一个美女上级这样较真,一个劲地用肘子碰他。
竺嘉君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道:
“这些都已经kind of out of date了,如今都是研究大模型,Transformer。”
竺嘉君素来讨厌说话中英夹杂,只是他在国外读书久了,一着急不免脱口而出。
李晴舟秀眉一挑:
“竺老师,你是美国回来的?”
“嗯,斯坦福大学。”
李晴舟心想,果然就是他!她拔掉桌上的笔记本电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好学校。你说的这些时髦的东西,我们确实不精。不过,银行里面,重要的是解决业务问题,不是比谁懂的算法更up to date。看来,你并不能代表秦处,我们很忙,等秦处有空时候再约。”
还未等竺嘉君想好说什么话回击,李晴舟已经走到了门口。
“是你自己说你们部门在数据挖掘方面专业的,结果我一问,反倒专业性不如我。”
李晴舟闻言停下脚步,回头冷笑:
“竺老师,你这样专业,要是留在美国搞AI,想必ChatGPT都会早推出两年吧。”
因为一些无可奈何的事,自己被迫放弃谷歌的offer,从美国回国工作,是竺嘉君最耿耿于怀的事。
被头一次见面的李处出言讽刺,竺嘉君砰得盖上笔记本电脑,又急又气地离开了会议室。
家底殷实的他,与同事相处最是随和客气,他自己也不明白,今天为什么像吃错了药一样要去顶撞李处,可能是捕捉到了李处对他的轻视,咽不下这口气?
但李处为啥要针对一位刚见面的新员工,总不至于是会议开始时,听到竺嘉君说她长得不过尔尔,怀恨在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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