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连珠,紫光乍现,天现异象。
夜色沉沉,星光黯淡,唯独东南方向,一道妖异的紫光冲天而起,如龙蛇般盘旋于一座府邸上空。
“主人,属下已探明,紫光源自东南方,似在一户姓罗的人家上方。”一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地,低垂着头,声音恭敬而低沉。
他面前的男人静立如渊,脸上覆着一张惨白的面具,青藤纹路自脖颈蜿蜒而上,盘绕半面,栩栩如生,仿佛活物般攀附于他的肌肤之上。面具之下,唯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他身着玄色长袍,衣袂在夜风中微微浮动,整个人宛如从幽冥中踏出的鬼魅,森然可怖。
“走。”他薄唇轻启,嗓音低冷如冰,“去看看。”
*
痛。
这是苏珏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受。
她缓缓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夜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在耳边回荡。身下是潮湿的草地,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的涩味钻入鼻腔。
她明明记得,自己应该在婚车里,和未来的嫂子说着话,然后——
刺目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天旋地转的撞击……
她应该躺在医院里,或者……已经死了?可为什么现在却置身荒野?还有,昏迷前最后见到的那对古装男女,又是谁?他们转身前投来的目光,冰冷而轻蔑,仿佛在看一件肮脏的垃圾。那样的眼神,她从未见过,也绝不会忘记。
无数疑问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苏珏的头顿时疼得更厉害了。
苏珏强撑着站起身,指尖抵住太阳穴,试图缓解脑中翻涌的钝痛。可刚一抬手,手臂便传来撕裂般的酸痛,紧接着,全身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被重锤碾过,连呼吸都牵扯出细密的刺痛。
她咬紧牙关,环顾四周。浓稠的黑暗如墨般晕染开来,唯有远处隐约浮动的微光,像是溺水者眼中的浮木。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光源。
苏珏拖着沉重的步伐,踉跄前行。夜风掠过肌肤,带着陌生的草木气息。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浮现两点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微微摇曳。她心头一松,加快脚步,却在看清光源的瞬间僵在原地——
那是两盏红纱灯笼,悬在朱漆斑驳的院门前,烛火在风中明明灭灭,映出匾额上模糊的字体。
苏珏的呼吸骤然凝滞。
她缓缓低头,借着微光看向自己的衣袖——本该是车祸时穿着的短袖,此刻却变成了一件宽大的古式襦裙,袖口沾满泥污,却仍能辨认出繁复的刺绣纹样。
这不可能。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猛地攥住袖口,布料粗糙的触感却无比真实。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视野边缘开始模糊……
“砰!”
意识消散前,她似乎听见一声极轻的嗤笑,从高处飘落。
当苏珏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她望着微亮的晨光,睫毛轻颤,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多希望这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啊。可脑海中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碎片,正残忍地提醒着她一个事实——她穿越了。不再是二十一世纪的苏珏,而是这个从未在史书中出现过的朝代里,一个同名同姓的可怜人。
苏珏苦笑着撑起身子,拍了拍沾满尘土的衣裙。眼前的院落破败不堪,若不是脑海中清晰的记忆,她简直要以为这是一处废弃的宅院。枯黄的落叶堆积成山,在晨风中打着旋儿,显然已有一个多月无人打扫。谁能想到,这样荒凉的院子,竟是她的栖身之所?
“当务之急是先处理伤口。”苏珏喃喃自语,强忍着全身的疼痛朝正屋走去。
推开门扉,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所谓的正屋简陋得令人心酸:一张斑驳的木桌,两把吱呀作响的椅子,还有张积满灰尘的矮榻。偏房也好不到哪去,除了一个空荡荡的书架和寥寥几本泛黄的书籍,就只有一张挂着白色幔帐的木床,以及床边那面蒙尘的铜镜。
苏珏在梳妆台前坐下,当铜镜中映出那张陌生的脸庞时,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真的是她吗?
镜中人不仅容貌与她前世相差甚远,体型更是臃肿不堪。作为一个对自我要求极高的人,苏珏当即暗下决心:首要任务就是减肥调养,否则以现在这副身躯,怕是连日常生活都成问题。
仔细检查伤势后,苏珏的心沉到了谷底。额头的伤口像是被石块重击所致,嘴角肿胀开裂,整张脸青紫交错。身上的淤伤更是触目惊心,难怪稍一动弹就疼得撕心裂肺。
“下手可真狠...”她咬着牙,开始在屋内翻找伤药。
终于,在某个积灰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一个尘封多年的药箱。箱盖开启的瞬间,浓重的药味呛得她连连咳嗽。所幸里面的跌打药酒虽然年久,却仍能使用。
得益于前世学过的医术,苏珏熟练地辨别着各种药材。她轻轻舒了口气——至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还不算完全束手无策。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珏终于处理完伤口。当她打开衣柜寻找干净衣物时,指尖触到的尽是些陈旧布料——有些甚至还沾着污渍,似是许久未洗。她蹙着眉,勉强挑了件还算整洁的衣裙换上。
收拾停当后,苏珏坐在床沿,任由思绪翻涌。此刻,原主的记忆已与她渐渐融合,这个陌生世界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原主与她同名,是洛悦城首富苏府的嫡长女。苏家世代经商,与安腾国皇室往来密切。这片大陆共有三国鼎立:安腾、白玉与祁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床单,苏珏梳理着记忆。原主的生母早逝,如今府中由秦姨娘掌权。这位姨娘所出的庶女苏茜,待遇反倒比嫡□□渥得多。
再说这个苏大小姐,刁蛮任性,冲动无脑,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一个没教养的草包。不过这也怪不了她,在她娘去世后她爹因为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所以都没有关心过她,等他想起这个女儿的存在时她已经开始叛逆,所以更加地惹苏老爷心烦,更别说关心她了。
一开始这个苏老爷还会给这个苏珏请先生教她,可苏珏都将他们赶跑了,所以到后来苏老爷也懒得再去管她了,以至于苏珏变得十分野蛮不讲理。
这苏珏为了能引起她爹的注意,成天在外面乱逛,惹事,根本不像个大家闺秀。现在她一出去,只要知道她的,都会避之不及,看都不想去看她。但这个苏珏也不敢惹什么大祸,所以每次她惹得麻烦找上门来都能被苏老爷用钱打发。久而久之,苏老爷也就放任苏珏在外面各种惹事。
作为苏珏亲生父亲的苏老爷都那样冷淡地对待苏珏,所以那个秦姨娘就更不用说了。苏珏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饭菜也是每天定时给她送一些他们吃剩下的。至于衣服,就是每年新年的时候会做一套新衣服,都是些普通款式和衣料,只是比粗衣好一些而已。不过还好,至少这秦姨娘没有克扣苏珏每月的月钱,毕竟只有她有钱了她才有底气在外面作。当然了,她的一两银子的月钱和苏茜的五两银子的月钱还是有差别的。
最令她不解的是原主对李流的痴迷。那个将军府的纨绔子弟,整日流连青楼,相貌平平却目中无人。每当回忆起原主追着李流跑的画面,胸口就会泛起一阵酸楚——那不是她的情绪,是这具身体残留的不甘与卑微的渴望。
她苏珏虽然从小父母双亡,但她有个很爱她的哥哥。她父母去世的时候她才十岁,而她的哥哥已经十八岁了。她的哥哥拼尽一切守住了他们父亲辛苦建立起来的集团,他一面要照顾自己的学业,一面还要照顾她还有那么大的集团。正因如此,苏珏才会变得比同龄女孩还要懂事,养成了一颗玲珑心,为的就是不拖累她哥哥。
她哥哥给她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因此,苏珏为了她哥哥也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以至于后来所有知道苏珏的人都将她称为‘全能女神’,但没人知道她背后的付出与努力。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苏珏终于明白昨夜昏迷前看到的那对男女是谁——苏茜挽着李流扬长而去的背影。身上的每一处伤痛都在提醒她,这对狗男女对她做了什么。
胸口突然涌上一阵尖锐的疼痛,那不是她的情绪,是原主残留的不甘与怨恨。指甲不自觉地陷入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记忆中的画面清晰得可怕:苏茜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紧紧攥着李流的衣袖,那张娇媚的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姐姐,”她故意拖长声调,“李公子说要娶的人是我呢。”
李流还让苏茜大胆地打她,说有他给她撑腰,出了什么事他会给她顶着。
有了李流的保证,苏茜仿佛用了她毕生的力气开始对苏珏拳打脚踢,将她打倒在地。偏偏苏珏被下人拉住了,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由苏茜打骂。
那些拳脚落在身上的感觉,就像被一群疯马践踏过。苏珏不禁冷笑,苏茜那副狰狞的模样,活像只发了狂的鬣狗,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最让她心惊的是原主临终时的执念——那不止是对苏茜的恨,更是对自己可笑一生的绝望。被至亲厌弃,被世人嘲笑,连唯一倾心的人都要夺走她最后的尊严。
想到这里苏珏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虽然也是对现在这个情况感到无语和不甘,但是她从小就懂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她不信听天由命这句话,但是她也不会怨天尤人。如果有让她回去的机会,她一定会牢牢抓住,但是如果没有,她也会等这个机会出现。
窗外突然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苏珏走到正厅,只见桌上摆着一碗冷粥,几根蔫黄的菜叶可怜巴巴地搭在碗沿。送饭的人早已不见踪影,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上晦气。
她用筷子拨了拨已经凝出油花的剩菜,胃里一阵翻腾。难怪原主宁愿去街上买那些油腻的吃食,这哪是人吃的东西?
转身走进内室,从枕下摸出个褪色的荷包。指尖触到里面散碎的银两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这些银子,是原主偷偷攒下的嫁妆。
“倒是个明白人。”苏珏轻叹,将荷包系在腰间。十两银子,在这偌大的苏府不过是一顿酒钱,却是那个傻姑娘全部的希望。
推开门时,初夏的阳光刺得她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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