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照顾聂霜,傅聿时将她重新安排在他隔壁的客房。
但这个客房此前没人住,色调暗沉,并不适合养病,傅芸和陆晖便带着下人麻利地重新布置起房间。
厚重窗帘被换成浅色系,新添了绿植,空气净化器,加湿器等。
怕她无聊,还给她劈出一块休闲区,添置了不少消遣的玩意儿。
老太太也过来探病,明里暗里让她多留几天,见她犹豫,又说自己一个老太太,在家无聊也没个人陪。
其他人都知道老太太在耍无赖,都憋着笑,装傻。
瞥了眼杵在旁边似笑非笑的傅聿时,见他不帮自己,聂霜只能先点头应下。
但她很清楚,老太太每天看戏听曲,忙的不亦乐乎,哪里需要她这个病人去陪。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扭捏,竟会被老太太看穿。
“什么时候把婚订了,小霜留在家里也就不会不好意思了。”董珏突然旧事重提。
傅聿时这回没敷衍,回答老太太时,目色沉沉盯着聂霜。
“外婆,等您身体彻底康复了,我努力。”
身边围了这么多关心她的人,聂霜一时有些恍惚。
好像他们不是别人,而是她的至亲:她的奶奶,她的爸爸和妈妈。
她也侥幸拥有着人世间最平凡的温暖。
但这样的错觉很快一闪而逝。
大嫂进门的动静,将她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爱她的至亲,早就身埋黄土之下了。而唯一尚在的那个,却对她视若无睹。
她低下头,唇角闪过一个苦涩又自嘲的笑。
秦婉婉是带着孩子过来的,说傅之远忙着各种应酬,无法前来探病,让她带问声好。
傅秦羽将一盒巧克力给她,一脸严肃的表情像极了小大人。
“三婶,生病了吃点甜的就不那么难受了。”
接过来时,聂霜想起傅聿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虽然绅士和体贴是刻在傅家男人骨子里的基因,但傅秦羽这家伙长大了,怕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缩在秦婉婉怀里的贝贝,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见到哥哥的举动,也有样学样,将手中的糖果给了聂霜。
握着贝贝肉嘟嘟的小手,聂霜笑道:“真羡慕大嫂有两个懂事可爱的宝贝。”
“这有什么难的。”秦婉婉扫了眼两人,“等你们结婚了,生对龙凤胎不就好了。”
聂霜还没来得及反应,傅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傅聿时。
“对了,如果你今晚要睡这里,注意她身上有伤。”
话未说完,瞥见聂霜脸红,突然意识到什么,住了嘴。
但众人会意,相视一笑。
对上傅聿时的视线,聂霜假装镇定,心里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人都走了,有下人进来送活血化瘀的中药,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这几天大福照顾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或者跟她说都行。”傅聿时介绍说。
大福乖乖点头,一张肉嘟嘟的圆脸大概是被冷风吹过,像红彤彤的苹果。
“小霜姐,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说。别看我年纪小,其实我可能干了,元宝这两天也是我在照顾,小家伙可开心了。”
还真是人如其名。古灵精怪的大福,第一眼就让聂霜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好的,谢谢你大福。”
将人从床上扶起来,傅聿时接过大福手里的药碗,拿着勺子准备喂她。
被大福笑呵呵地盯着,聂霜不太好意思,她是背受伤,又不是手残了。
“我自己来吧。”她伸手去拿碗。
傅聿时也没跟她争,盯着她喝完药,等大福离开后,他跟到门口,却并未离开,而是将门落了锁。
以为他要走,不料又返回来,坐在她的床边。
想起刚才众人暧昧的眼神,聂霜问傅聿时,“昨晚的事,要不要跟长辈们解释下?”
替她掖好被子,傅聿时望着她,“解释什么?”
“你昨晚睡的书房。”
他明知故问:“为什么要解释?”
接着,又靠近了,用一双炙热的眸子看着她。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就算是真的,也是名正言顺,合情合理的。
聂霜简直说不过他,索性别开视线,不理他。
“不过,如果你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我会找机会说清楚。”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显得自己很矫情。
“算了。”她闷闷道。
瞧见她那副委屈的样子,傅聿时笑了下,伸手握住她搁在锦被上的手,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将她的小手包裹住。
“对了,撞你的那个小孩是隔壁家的,明天等你好些了,他母亲会亲自带着他过来道歉。”
聂霜想了想,微微摇头,“不用了,也怪我自己没看路。”
“就这样算了?”
“嗯。”聂霜点头,“大过年的,别吓到小孩了。”
傅聿时沉默而温柔地望着她,好半晌才点头,“好,我会跟他们说。”
“还疼吗?”
聂霜摇头。
见他又往里靠了些,她下意识跟着往里面挪。
牵扯到后背,痛的她嘶了声,傅聿时也不说话,挺凶地看着她。
这眼神分明是在质问为什么骗他。
她无语,刚才是真不疼。
他抓着她的手依旧没放开,握在手心里轻捏着,语气带了点恐吓的味道。
“医生说,至少要卧床修养三天。”
三天不下床,她很难想象那种场景,下意识抗拒道:“那我不成废人了?”
“谁让你那么急着溜走?”
原来她的所作所为,都被他看穿了。
她索性埋头不说话了,手被却被他拿到唇边,吻了下。
“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
聂霜微微摇头,反握住他,“不关你的事。
有了这个意外,她才真切感受到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她真的,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问他:“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能不能都别跟我生气?”
大概是去医院的路上将她吓到了,傅聿时愧疚又心疼。
“好,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跟你生气。”
说罢又盯着她,“ 不过,有一种情况可不行。”
“什么?”
聂霜摇头看他,却见人顷身过来。下一秒,人就被他搂进怀里,她贴着他胸膛,他的声音缓缓灌入她耳朵里。
“你离开我。”
虽然在医院已经做了全面的检查,但长辈们仍不放心,让家庭医生每隔几小时就线上问诊她的病情。
聂霜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很贪恋这样的暖意,又有些诚惶诚恐,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的好,时不时会生出尽早离开的念头。
但这话,她没敢跟傅聿时讲。
晚上陆樨过来看她,手上拿了两本书,“大嫂让我给你的,怕你无聊。”
接过来一看,是她很喜欢的女作家的作品集。
“替我谢谢大嫂。”
陆樨靠在沙发上,边伸懒腰边道:“以后你嫁过来了,肯定跟大嫂合拍。”
聂霜怔了下,将书放在床头柜上,问她:“你下午去哪儿了?”
“去忙咖啡店的事了,过了十五就要正式开门营业了。”
没听说过她还有个咖啡店,聂霜下意识问:“那望月怎么办?”
“望月本来就是替我妈看着的,她回来了,自然就交还给她了。”
陆樨心里有事,话不过脑子,“而且小霜姐,我这咖啡店还算是托了你的福......”
意识到差点说漏了嘴,陆樨立刻改了口。
“我的意思是你跟我哥在一起,他心情好了,自然就愿意说服大哥给我投资了。”
以为她是随口一说,聂霜笑了下,也没在意,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药油。
“你要擦药吗?需要我帮忙吗?”
下午聂霜是自己擦的药,她没麻烦大福。
也不难,对着镜子反手涂在后背,只是按摩起来会有些费力,每回都弄得她手臂酸软。
“好。”有人帮忙,她当然乐意。
陆樨挽起袖子,“是时候让你见识下我的独门功法了。”
为了不把药油弄在衣服上,她脱掉外衣,只留了件内衣。
但陆樨刚拧开了药瓶,电话就响了,她挂了,又响起。
如此反复,聂霜从她压抑的焦躁中猜到了什么。
“小樨接吧,我没关系。”
犹豫了下,陆樨对着电话叹口气,然后将毯子拉上来,盖住了聂霜的身体。
“那你等我下,我很快就回来。”
没几分钟,聂霜就听到回来的脚步声。
陷入软绵的床上,她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没发现那脚步声的沉缓,也没扭头看。
只觉得陆樨比刚才安静了很多,以为是那通电话让她心情不好,便开着玩笑试图舒缓氛围。
“来吧,让姐姐见识下你的手艺。”
她将头埋在枕中,嗓音闷哑,尾音拉长,添了些慵懒的意味。
脚步声慢慢移到床边。
床垫陷下去了一块。
她背上的毛毯被人拉开时,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让她微颤了下。
好在涂药人的掌心很温暖,很快将她安抚下来。
只是力道比想象中大了些,按到某些穴位时,她忍不住闷哼了声。
手法果真很专业,在她受伤的部位轻轻打圈按摩,不疾不徐,力道恰到好处。
原本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让药效更好地发挥,但身后的人却迟迟没停手。
聂霜也舒服得忘了喊停。
以至于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醇厚的嗓音时,她毫无防备,被吓得浑身一僵。
“需要再往下一些吗?”身后的男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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