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的电子钟跳成21:47时，护理床自带的压力报警器开始规律嗡鸣。我将缠着肌内效贴的右腿从冰袋支架上移开，保温杯里新泡的洛神花茶在手机屏幕染出淡紫色光晕。直播间今夜的主题是星座专场，橘柚换了银河特效的背景墙，射手座符号随击杀特效在天幕炸成星尘。
「天蝎座真的会偷看伴侣手机吗？」顶着双鱼头像的观众突然在弹幕池投下深水炸弹。我手肘撞到升降桌边缘的瞬间，橘柚正把狙击枪准星挪向教堂彩窗：「不如问问在场的天蝎朋友——」她尾音微妙地拖长，樱花铃铛无风自动，「比如我们失踪人口127同学。」
护理床的升降马达发出病恹恹的嗡鸣，膝盖下方垫着的凝胶坐垫突然变得滚烫。弹幕池迅速翻涌起暗流：「天蝎腹黑记仇」「控制欲比防沉迷系统还可怕」「上个月分手的EX就是天蝎座」。我摸索着抽屉里的镇痛膏药，看着自己ID下方那个被橘柚亲手添加的星座图标——上周匿名寄出天蝎座主题键帽时，明明特意混进了巨蟹座周边。
「听说天蝎的复仇清单能写满Excel表？」实习生护士推着药车经过走廊的轱辘声里，某条金色弹幕刺痛视网膜。橘柚更换弹匣的动作稍有凝滞，背景里的星空投影仪突然故障，将天蝎座α星的光斑打在我的电子体温计上，37.2℃的水银红线恰似未愈合的手术疤痕。
正当我要切断WiFi时，暮色诊疗簿的薄荷色弹幕如止血钳夹住动脉：「天蝎座的疼痛阈值比常人高38%」。护理推车金属栏杆倒映着这句话的残影，我忽然想起顾灿诊疗室里那个总摆在窗台的沙漏——每次复诊他都会多放两颗玻璃珠，说是为了填满土星环的裂缝。
「可他们太敏感了。」橘柚的机械键盘突然传出断奏般的杂音，「就像游戏里的被动技能，血量低于30%自动开启护盾。」她说话时无意识揉捏着后颈，那个位置有块我去年寄去的艾草暖贴，此刻在镜头下泛着淡青色，像未褪尽的吻痕。
弹幕池突然跳出我三个月前的匿名提问：「天蝎座适合当治疗师还是狙击手？」当时顾灿正在给我测试握力，诊疗仪打印出的波形图与游戏里的心跳监测器完美同步。此刻橘柚用枪托轻敲战术沙盘：「这个问题要问……」枪声与特别关注提示音同时炸响，暮色诊疗簿在弹幕池投下全屏特效的星轨图，天蝎尾针正刺入我的病历编号。
「数据显示天蝎座医护人员的伤口清创效率最高。」顾灿的弹幕裹着医学术语冲进混战，背景音里忽然响起我熟悉的诊疗仪提示音。我数着护理床扶手的磨损凹痕，看他拆解星座偏见如同分析肌电图：「他们不是喜欢窥探，是能看见神经末梢的彩虹。」
橘柚突然将镜头转向窗台的捕梦网，那是我用住院时的留置针改造的手工品。暮色诊疗簿又追了条弹幕：「比如有人会记住主治医生查房时的脚步声频率。」水杯在升降桌边缘摇晃的轨迹，与上个月顾灿钢笔滚落诊疗台的弧度如出一辙。
深夜班的护士来换药时，星座话题已蔓延到星盘相位。碘伏棉球擦过髌骨的凉意中，我听见顾灿在弹幕里背诵《神经痛觉超敏反应诊疗指南》，字句碎片与窗缝漏进的夜风糅合，竟成了那年手术室的无影灯在作祟。当他提到「天蝎座对慢性疼痛的隐喻转化能力」时，我正把护理日志上的日期描成黄道十二宫符号。
直播结束的黑色屏幕上倒映着止痛贴的反光，手机突然在掌心跳动。暮色诊疗簿发来未署名的私信链接，点开是康复中心电子图书馆的天蝎座专区。书架第三层藏着本《疼痛诗学》，借阅记录里顾灿的工号紧挨着我入院日期，像天蝎尾针勾连的星轨。
住院部熄灯前，我在护理系统悄悄修改了星座信息。月光将病床编号牌照得雪亮时，橘柚更新了动态：「下期主题——医疗兵星座配装指南」。照片角落里，顾灿诊疗室的沙盘上新添了天蝎座星图，塑料小人在心宿二的位置摆出射击姿势，而那个坐标恰是我明天复健训练的站位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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