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被空气加湿器搅成粘稠的雾状物时，顾灿胸牌边缘折射的光斑正落在星座图鉴第三百七十四页。我刚捏住诊疗床扶手准备起身，他忽然将转椅滑到资料柜前，金属轮毂碾过地板的轨迹像极了昨夜直播间里侦察兵布下的饵雷。
"临床心理学硕士课题是十二宫格对疼痛耐受力的影响。"顾灿解开白大褂第三颗纽扣，露出内侧口袋别着的十二星座徽章，"集齐过四十六种版本的天蝎座邮票。"他说话时指尖轻敲桌角的沙盘模型，塑料小人头顶的星轨图正在融化，蜡油似的淌进上个月某场手术的照明灯影里。
我盯着他腕表内侧镶嵌的宝蓝色射手座符号，石膏拆除后残留的皮肤敏感让毛衣领口的毛絮格外刺痒。窗外康复中心的太阳能板阵列忽然倾斜角度，光斑如瞄准镜的红点游走过他胸前的工牌——那里别着枚暗紫色的天蝎座纪念章，与我上周末寄错的键帽是同一系列。
"双鱼座患者的幻痛通常伴随海盐气息幻觉。"顾灿把评估表翻到背面画出星象图，钢笔尖戳破纸张的裂痕像极了游戏里炸碎的防弹玻璃，"巨蟹座会把镇痛泵调节按钮幻想成贝壳开合。"他突然调转笔尖指向我的护膝，那里藏着半枚被体温融化的天蝎座浮雕贴纸。
显示屏跳出钉钉会议提醒的瞬间，他白大褂里突然传出战术游戏里换弹匣的金属摩擦音。我数着护理床扶手的六边形凹槽，看他从抽屉取出镶着黄铜星盘的茶叶罐。晒干的金盏菊沉浮在热水里舒展腰肢时，诊疗仪突然打印出肌电信号波纹图，那些锯齿状曲线与直播间观众分析星座时的弹幕峰值曲线惊人相似。
"水瓶座的术后谵妄会幻想输液管变成土星光环。"顾灿用镊子夹起茶漏里的水仙花瓣，在评估报告边缘贴成星座符号，"倒是某位天蝎小姐..."她将电子笔滑到我面前，笔杆雕刻的蛇夫座纹路硌着掌心肌肤，"能把复健训练流程编成二十八宿运转表。"
暖气管迸发的蒸汽啸音里，我突然看清他身后的沙盘模型暗藏玄机——代表心理诊疗室的微缩建筑群中，天台水箱的位置贴着天蝎座星贴纸，而旁边医院的等比模型里，康复训练室正好对应心宿二坐标。
"要看看我的'病例集邮册'吗？"顾灿忽然从档案柜抽出牛皮本，泛黄纸页间飘落出四年前某位狮子座患者的疼痛日记。当翻到用缝合线装订的星座手帐时，我发现某页夹着去年财务部团建时意外损坏的草莓园门票票根——背面手写的复健建议，笔迹与直播间某条科普弹幕如出一辙。
护理车碾过门槛的颠簸中，她佩戴的蓝牙耳机传出熟悉的战术术语："天蝎座适合用7.62mm子弹...哦这是说游戏。"顾灿面不改色地调整诊疗仪参数，袖口露出的智能手表屏保突然亮起，某个□□特效的直播片段里，侦察兵精准命中对手的天蝎座纹身。
我假装被洛神花茶呛到咳嗽，手肘撞歪了星象仪的角度。镜面倒影里，顾灿的白大褂衣角沾着片深蓝色孔雀羽毛——与上周匿名寄到直播间的星座主题礼物包装填充物完全相同。此刻诊疗床的智能终端突然报警，体温监测曲线诡异地波动成天蝎座符号，而他端着马克杯抿嘴笑的样子，像极了游戏里解锁隐藏成就时的表情特写。
"有人把病房窗帘打孔做成黄道十二宫投影。"顾灿突然用镊子夹起我护理记录里夹着的银杏叶书签，"可惜猎户座腰带的三颗铆钉..."她转动着叶片让光斑在眼底跳跃，"去年被换成医疗器械编号了。"这话让我想起昨夜直播间突发故障时，暮色诊疗簿在漆黑弹幕区留下的星座谜语——答案正是住院部三号电梯的停运楼层数。
走廊突然爆发的仪器警报声里，她白大褂口袋滑出半张星盘贴纸。我盯着那张被碘酒染出紫斑的天蝎座图示，突然意识到这三个月的每次复健训练，平衡板摇晃的频率都与当日星座运势的幸运数字吻合。当理疗仪的电流刺激突然加强时，背景音里战术游戏的爆破音效恰好遮盖住我喉咙溢出的闷哼。
暮色攀上窗棂时，顾灿打开全息投影仪演示星座疼痛图谱。当代表天蝎座的红外光斑扫过髌骨手术疤痕，钉钉提示音突然撕破诊疗室的伪科学氛围——特别关注的直播间推送跳出橘柚的新动态，战术背心新增的星座徽章在镜头下泛着冷光。我揉着被护理床硌出印痕的手腕，发现她屏保照片里的沙盘模型，正倒映着财务部打印机吞吐凭证时闪烁的绿灯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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