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国庆烟花在第八次炸成金红色菊花时,电脑右下角的直播间特别关注突然跳动。我蜷在堆满报表的飘窗台上,指尖悬在退烧贴边缘的医用胶带上方——顾灿的头像框用的是他诊疗室那盆龟背竹的新叶,此刻正被屏幕里爆破的烟花特效映得忽明忽暗。
「听说天蝎座开镜速度比常人多0.3秒?」他的私信提示音混着楼下的救护车鸣笛刺破雨夜。我将空调被团成堡垒的间隙,看见游戏客户端跳出组队邀请——是某个刚在医学期刊发表VR镇痛论文的ID,此刻顶着滑稽的「心理科在逃绷带」游戏昵称。
残存的热美式在陶瓷杯底画出褐色月相,耳麦里突然钻进沙沙作响的白噪音:「林小姐的飘窗台铺着北欧雪花绒毯吧?」我触电般缩回差点碰翻的止痛片药盒,看他在团队语音里精准报点:「七点钟方向有医疗包,和你右手边的布洛芬包装盒同样位置。」屏幕里的角色翻过断墙瞬间,我膝头的护理手册被空调风吹开第208页——顾灿上周开的运动处方正躺在书缝里,钢笔画的星号标记与游戏里狙击枪瞄准镜刻度完美重叠。
弹雨扫过集装箱的金属颤音里,他突然切断游戏语音转成文字消息:「上次你说镇痛泵像被暴风兵团拷问——现在这个毒圈缩圈速度像不像心电监护仪的报警阈值?」霓虹灯穿透雨帘在纱窗投下细密的网格,我鬼使神差地把冰敷袋换成热水袋,看他在游戏里布置的陷阱装置竟摆成了心理诊疗室沙盘的等比缩略图。
「顾医生查房查到虚拟战区了?」烟花第23次照亮电脑旁的艾灸盒时,我打出的字句裹着退烧药催生的朦胧。角色突然被拽进掩体的瞬间,私聊框弹出诊疗仪拍摄的肌电图——那些锯齿状波纹与他刚在游戏里扫射的弹道轨迹形成诡异映射。
「狙击枪后坐力和膝关节的代偿性发力,原理都藏在牛顿第三定律里。」他突然开启语音,背景里混着撕包装袋的细碎响动,「要不要猜猜我左手拿着代餐饼干还是止血钳?」游戏里的医疗兵正给队友注射肾上腺素的画面突然卡帧,我盯着护理软件显示的今日步数,发现他移动路线连成的字母缩写与病历编号末四位完全一致。
凌晨三点的风掀开窗帘第四遍时,对话框突然跳转成视频通话请求。我手忙脚乱拔掉理疗电极片的接口线,看见他镜头右下角露着半本《战术急救手册》,书脊贴着康复中心固定资产标签——编号末尾的数字竟是我上周匿名打赏的直播礼物数额。
「林小姐的夜间护理流程需要优化。」他咬着能量棒的画面突然晃动,镜头边缘闪过游戏里刚被炸毁的钟楼画面,「比如说冰敷和热敷应该像切枪键那么交替使用。」我鬼使神差将摄像头转向堆积如山的审计资料,看着他的影子在屏幕里慢慢爬上那些数字堡垒。
当烟花终于停歇成硝烟味的细雨,游戏结算画面弹出双排战绩。他游戏ID下方突然浮现隐藏成就:「累计收集47种天蝎座疼痛描述」——解锁时间恰好是我第三次修改出院申请的深夜。我数着止痛片锡纸板剩下的凹槽,听他用调试诊疗仪的语调说:「上个月寄错的巨蟹座键帽,其实更适合用来触发侧键宏指令。」
东方泛起蟹壳青时,电脑散热器震动着发出白噪音。顾灿突然传了份加密文档,缩略图看起来像心理评估表与游戏地图的叠加态。他留在对话框的最后一句话浮在晨雾里:「下周战场要刷新圣诞节主题了,记得在护腰里缝点绒布——别问,这是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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