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哥哥

没等张星觉准备好怎么面对傅辛遥,傅辛遥又去欧洲出差了。上飞机前给张星觉发了通牒,“等我回来处理你”,吓得张星觉再次把人拉黑了。

于是傅辛遥给他发了条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短信,“小傻子。”

张星觉恨不得把他的手机号码也拉黑,但在加入黑名单的时候,又莫名其妙地收回了手指。

“算了,看在你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份上,暂时不拉黑你了。”

张星觉大慈大悲地做了决定,不再管傅辛遥了。

他最近也是忙的很,先是老张突然发了高烧,还持续了两三天没退,等退烧了人也眼见着憔悴了下去。他和钟女士商量了暂时没让老张回家,先在医院里观察两天。

昨天他还代表钟女士钟校董回自己中学参加五十周年校庆。

今天又一大早起床赶到花城中文大学附近的一处老公寓楼。

他外公就住在这里。而今天,是外公的生日。

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下面条,无奈地回过头看站在一旁“监工”的人,“外公,您能不能回去坐着呀,我马上给您端上来。”

“不行,我得看着。”钟老呵呵一笑,从冰箱里拿了一根生黄瓜,慢悠悠地啃起来。

“您别空腹吃生黄瓜啊!您这牙口,竟然还敢啃黄瓜?”张星觉从他手里拿过生黄瓜,面对这个老小孩倍感无奈,“一会儿又要拉肚子。”

钟老呵呵直笑,“现在不会了,拉肚子的毛病治好喽。”

张星觉在碗底放好葱花,把面捞起放进碗里,再从汤煲里舀出两勺鸡汤倒进面碗里,葱花慢慢浮起来,一碗长寿面就做好了。

“好啦,赶紧回去坐好,我要给您上长寿面啦。”

钟老听话地走到餐厅做好,等着他的好乖孙给他上长寿面。

张星觉把面放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外公,“外公,星星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好,好,好。”钟老眯着眼睛笑得很慈祥。他端着长寿面笑得开怀,又让张星觉拿了拍立得给他拍照片。

张星觉将拍好地照片递过去,钟老接过去放在了妻子的相框旁边,像个小孩一样得意地炫耀道:“看,老伴儿,这是星星给我做的面,可香了,比你做得还好呢。”

外婆那张年轻时候的照片,跨越过几十年的时光,隔着透明的玻璃相框,朝他们露出一个泛黄的笑容。

即使已经十五年没有再吃到那碗面,但他们都未曾忘记过那个味道。

陪着外公吃完了面条,张星觉拿着喷壶去了阳台。

阳台上养了些绣球,此时正开得灿烂,有一只黄色带斑点的蝴蝶在花朵上飞舞。

张星觉看着那只蝴蝶,突然笑了一声。

他想起某个面瘫脸,一本正经地指着蝴蝶说:“看,是外婆。”

张星觉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他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

他两岁的时候,家里爷爷奶奶去海岛旅游遇上了海啸去世了。

张星觉的父母,一个是开画廊的艺术家,一个是博士刚毕业的学生,一边忍着悲痛料理丧事,一边手忙脚乱地接过家里的工作。

张家是做酒店起家的,星程集团鼎盛时,全国市占率接近60%,到张星觉爷爷去世前,也还是花城一家独大的存在。但家族企业最大的弊端在于,其管理层几乎都是自家人,管理混乱、夺权等等。张星觉爷爷奶奶去世后,星程集团一度陷入了破产重组的险境。张岩和钟静楠这两个没有从商经验的愣头青,愣是顶着这样巨大的压力,将公司重新拉回正轨。

三四岁的小张星觉不懂,他只是想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爸爸妈妈送着去上学。

张星觉的外婆大手一挥将他接到了自己身边。

等到张岩和钟静楠腾出空来,张星觉已经长到了十二岁,而外婆在自己搬回家后的第二年去世了。

外公外婆少年夫妻老来相伴,平时拌嘴逗趣都是情意,这么多年来别说吵架,那是连红脸都没有的。外婆的离去,对外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有阵子张星觉下了课不回家,绕老远的路来外公家,陪着他吃了晚饭,又陪他在楼下散步,等人睡下了这才往家里跑。

后来和傅辛遥熟悉之后,倒也带他来过几次外公家。

那时候傅辛遥刚回傅家没多久,傅五傅六在学校里还欺负傅辛遥,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还老有伤。虽然后来有了他和路行远撑腰,傅六不敢做什么了,那个傅五却是个小疯子,据说还往傅辛遥的饭里放些虫子什么的。

傅辛遥那会儿又瘦又黑,看着就可怜。张星觉同情心泛滥,时不时就找个借口带他去找吃的。

有一次,张星觉带着傅辛遥穿过学校后面的一条小巷子去吃牛杂,路过一户人家时,看到了房子外面花畦里开得正好的花丛中,飞舞着几只蝴蝶。

他那时候突然想到了外婆穿的那件黄色带斑点的连衣裙,于是开心地和傅辛遥说,“我觉得这里有只蝴蝶是我外婆变的,因为我每次经过的时候,它总爱飞到我面前来”。

傅辛遥当时没什么反应,然而不久后跟着他去外公家吃饭的时候,突然指着阳台绣球花上的小黄蝴蝶说“看,是外婆”,配合上当时傅辛遥的面瘫表情,这句充满童真的话就更好笑了。

傅辛遥其实经常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明明是个面瘫脸,却总能出其不意地说些好笑的话。明明看着是个霸总,但有时候又会有点憨憨的傻气。面无表情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唬人,但笑起来有个酒窝看起来很可爱。

“想什么呢?”钟老敲了敲玻璃,“笑得这么开心,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吗?”

张星觉点头,指着花上面的蝴蝶说,“以前傅辛遥还是个会相信外婆变成了蝴蝶的人呢。”

钟老愣了一下,顺着张星觉的手指看过去,哈哈大笑道,“是啊,我也想不到辛遥这孩子竟然会被你这个傻小子给骗了。”

钟老说着,又拍了拍张星觉的背,“没大没小,小时候不是叫辛遥哥哥吗?”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哪还叫得出口?现在叫“哥哥”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又不是拍水浒传。

小时候,张星觉很乖很黏人,长得玉雪可爱,看着像个雪团子似的,大家便都纵着他。最纵容他的,要算是路行远。

路行远老家就在这附近的一个军区大院里,离外公外婆的公寓就两条街。

有次他跟着外公去了趟路家,回来后就念叨上这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行远哥哥”。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要去找哥哥,到后来连睡觉都要睡在行远哥哥的床上。

路行远还有两个哥哥,不过都比他大十几岁,而且遗传了他们父亲的严肃作风,他也不爱跟两个哥哥玩。倒是这个时不时来家里抱着他大腿要抱抱的星星弟弟,长得实在讨喜又可爱,又一口一个“哥哥”的喊着,可把路行远喊迷糊了。

后来不管干什么,这个弟弟他是护定了。

上初二那年,班里来了个新生,名叫傅辛遥。

花城社交圈子里当时就在传这位是傅家的私生子。最流行的版本是,傅辛遥的母亲是个女明星,本来都要进傅家的门了,又不知怎的,竟然怀着孕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跑了,生下来后又把孩子遗弃在福利院,是阴差阳错之下被回乡省亲的傅家老管家带回来的。

而且,这位私生子不知怎的竟投了傅老太爷的眼缘,刚回傅家没多久,遗嘱上就加了傅辛遥的名。

傅家当时掌权的是傅辛遥的爸,名叫傅政声。傅政声前后娶了三四任老婆,在外还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子,不管是傅家还是傅政声本人都不缺这一个私生子。

傅政声不重视,加上傅辛遥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有母亲和其他人护着,他在傅家的处境就变得异常艰难。

这种高门大户里,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不会把虐待做在明面上,但那些阴私手段却是一点没少的。

张星觉就不止一次在傅辛遥身上看到许多伤痕和刚愈合又裂开的伤口。

除了傅辛遥外,傅政声还有四子一女。傅元江是傅政声和原配生的长子,年长他们十几岁,张星觉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傅二元熹傅三元浩是第二任妻子所生的龙凤胎,傅二那时候好像是去什么综艺节目做练习生了,傅三是个神情阴郁的怪人,张星觉也没怎么见过。这三个,表明上和傅辛遥都没什么太大交集,应该也不至于打他虐待他。

最可怕的是傅五傅六,比傅辛遥小几岁,和他们同在一个学校的小学部。小孩子的恶,是纯粹的恶,那两人在学校作威作福惯了,便时常带着社会上的小混混来截道,傅辛遥双拳难敌四手,身上脸上总是带着伤。

张星觉看傅辛遥长得好看,自己又是正义感爆棚的年纪,就想要给傅辛遥讨回公道,但又怕自己长得太可爱不够凶,非拉着路行远给他壮胆。路行远教训了那几个人一番,又拿出少管所来吓他们,这才好了许多。

小孩子间的恶意相向还只是表面上的,成年人对小孩的恶意就是笑里藏刀防不胜防了。张星觉还记得有一次傅辛遥和他们下课一起走的时候,竟突然晕倒了。送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他是长期营养不良低血糖才会晕倒的,而且掀开衣服后才发现他身上全是新旧交替的伤。

张星觉被那些伤痕伤疤吓坏了,抓着傅辛遥的手一个劲儿地掉眼泪,说“哥哥,我会保护你的。行远哥哥也会保护你。”

可怜傅辛遥饿得头晕眼花打着点滴还要安慰哭成泪人的他。

也是从那次开始,张星觉决定要把傅辛遥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做好了要跟傅家其他人为敌的准备。而路行远,之前只是陪着张星觉闹一闹,那次之后倒也被傅辛遥的遭遇激发出了一点家族传承的英雄主义,把傅辛遥和张星觉一起护在羽翼之下。

张星觉心疼他的辛遥哥哥,怕他回家没饭吃饿肚子,还带着他去自己的秘密基地——学校后面那条巷子里的牛杂店和糖水铺,时不时还带着他回自己外公家打打牙祭。

那一阵张星觉都不爱黏路行远了,天天追着傅辛遥,一口一个“辛遥哥哥”喊的可甜,又嫌傅辛遥不搭理他,非扒拉着人家叫了“星星弟弟”才肯放手。

张星觉想到那时候没脸没皮非让别人叫弟弟的事情老脸一红,赶紧转身拽着外公换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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