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云归，阴沉将夜。
女子们抱头痛哭的场景，惹人动容垂泪。
这四人与秦芳芳一般无二，皆是无法生育先后被卖入春风阁。
所谓的丈夫，这几年里应外合早已除之而后快。
之所以哭，并非伤心难过。而是得知老天开眼遇上贵人，从今以后脱离苦海的喜极而泣。
杨双凤领着四人过来，向苏凌月道谢，“郡主的大恩大德，老身等人无以为报。”说着，几人纷纷屈膝欲跪。
苏凌月这可承受不起，忙扶住杨双凤阻止：“婆婆不必如此，同为女子若我有力能救而不不救，他日必会后悔莫及。”又扶起那四人，问道：“不知几位姐姐，有何打算？”
四人面面相觑，碧衫最为年长者名为卫余，哀叹道：“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母家得知我等沦为娼妓，早便断绝关系，如今连个落脚处都没得。”
又一杏衫者名钱念儿，她道：“若能寻个人家做工，倒也能果腹不被饿死。”
第三檀衫，换作肖小蝶道：“说得轻巧，一时半会上哪寻去。”
最后一霜裳，姿容朴素的白阿华却了无生意，颓废道：“如今大仇得报，了无牵挂，我倒想一了百了一死为快。”
这话触动同舟共苦的三人心弦，一时间便是泪眼汪汪。
与最初改变姚荷香结局的心意不同，有一半随遇而安可有可无的态度。可如今不同，是无比渴望势在必行之事。
苏凌烟抓住白阿华的手，连哄带骗激将道： “死，何其简单，你等，历尽艰辛重获新生。若是轻易舍掉这条命，岂非又要在黄泉路上碰上仙沟村那群恶人。”
“没错，怎能再与那群恶人相逢。”其中看上去最年长的卫余开始劝说。
“是啊。”
“好死不如赖活，当初若非抱着这个念头，我等也不会熬到如今脱困之日。”
你一言我一语，虽是泪流潺潺，却有不屈不挠的坚韧。
白阿华哭道：“既不死，有家回不去，老天爷不开眼啊……”
钱念儿抹了泪，对白阿华凶道：“你双亲已逝，兄嫂又容不下你，回去，也不过是寄人篱下受尽冷待。”
肖小蝶拉了一把钱念儿，看是劝和实则逼白阿华做出决定：“莫吵了，阿华，若真想回乡，由她去便是。”
卫余作为几人中的大姐，会意附和道：“你若想清楚，回去便是。”
白阿华果真动摇起来，半晌不作声。
卫余冲苏凌月拘礼，谢道：“多谢，郡主大恩，这京都终究容不下，我等做过娼妓之人过活，远离京都到异乡，又恐再遇上仙沟村同等货色。其实，我早有绞了头发，做姑子的打算。说到底，我等造下杀孽，诵经祈福，来日下了黄泉，也好抵消些业障。”
其余三人对视后，亦向苏凌月施礼，异口同声求道：“求郡主再施恩德，送我等入观修道。”
苏凌月设定的大盛国信奉道教，可不是人人皆可入观修道。
道观香火鼎盛，更有权贵添置香火钱。即便是饥荒之年，道观亦是不缺吃喝的。
于是无数家境贫寒者趋之若鹜，想要入观修道衣食不愁。
若是贫民百姓皆想好吃懒做，岂非乱了套。
为此若想入道，得有官府出具的文书。
更别说是女道士，想要官府出具的推荐信是难上加难。
得符合上无奉养老人，下无幼儿待哺。直系无亲眷者，既孤家寡人也。
苏凌月思量一番，爽快答应下来。
若几人能入观修道，余生也算有了庇护之所。让几人暂且住在此处，静候佳音。
待回到郡主府，夜色已至。
小福子一脸谄媚迎上来，“郡主，贵妃娘娘约您明日入宫赏花。”
剧情里，张贵妃是为了其弟张修平的婚事。
张贵妃既然以皇帝萧卓然马首是瞻，自然不会遂太后的意。破坏掉亲弟弟的姻缘，迎娶女主为妻。
苏凌月装出一副好兴致的样子，笑着故意盘问小福子：“贵妃娘娘，还邀请了哪些人？”
小福子一心遮掩，冠冕堂皇道：“回郡主，这小人便不得而知了。”
接着便岔开话题，又道：“对了，郡主，公主殿下那边又差人来问话了。眼下人仍在府中逗留，请郡主示下，小人该如何回复。”
苏凌月喜上心头，正好借此机会与项柳安名正言顺相见。
想要助那四人拿到官府出具的文书，少不得让项柳安这个知情知底之人相帮。
“你去回话，便说后日，出城踏青。”
小福子得了话，下去回禀。折腾一日，先命姚荷香备膳，吃饱再说。
对于张贵妃这段剧情自己心有成竹，走剧情罢了。
毕竟项柳安回京才一日，必定有诸多公务要忙。待她应付完张贵妃，正好约其赴约。
翌日，御花园。
阳春拂柳，暄风逗花。
枝头雀鸣欢愉，池鱼翻腾嬉戏。
凉亭外侯着有不少宫人，亭中有四人。分别是苏凌月，小福子，姚荷香，与张贵妃宫中的掌事宫女桂枝。
苏凌月特意一身素衣，未施脂粉。连发髻亦只梳了单螺髻，戴了一支不起眼的银簪。
按照剧情，这门婚事两边都不同意。
这般也不过是按部就班，以为“苏凌烟”服丧为由表明态度。
张贵妃晨起身子不适，打发自己的贴身宫女先行作陪。
这个叫桂枝的宫女是张贵妃的陪嫁，生得有几分姿色。
加之萧卓然尚未立后，这宫中嫔妃属张贵妃的位份最高。
这个桂枝自然是个狗仗人势的主，对待苏凌月的态度十分敷衍。
看似站着为苏凌月端茶倒水，实则眼高于头尽是鄙夷。
身为作者，犯不着为这个不起眼的纸片人置气。张贵妃不在，苏凌月乐得自在。
“思荣郡主。”
娇软的女子远远传来，苏凌月起身见礼：“凌月见过贵妃娘娘，愿娘娘玉体金安。”
小福子与姚荷香立即，跪地行礼。
桂枝忙出凉亭，搀着扶张贵妃入亭。
张贵妃伸手抬起苏凌月的双手，满面春风笑道：“郡主快免礼。”
苏凌月规规矩矩起身，客套道：“听闻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凌月担忧不已。”
张贵妃明明满眼欢喜，嘴上却叹道：“不过是近来天燥，肝火旺盛罢了，御医说吃上几副清心去火的汤药。便不打紧了。”
“娘娘洪福齐天，自有神灵庇佑。”苏凌月一本正经恭维。
内心无比清楚，这个张贵妃是身怀有孕。且有不过三月的说法，便不想让苏凌月这个外人知晓。
张贵妃小心翼翼落座，开门见山道：“今日请思荣郡主来，不为旁的，是有一事相求。”
“娘娘，但说无妨。凌月若能做得到，定会鼎力相助。”
张贵妃挥了挥手，桂枝领着小福子二人立即退出凉亭。
“郡主，坐下说话吧。”张贵妃已有害喜之状，瞅着平时喜欢的糕点，拧着眉强压着反胃。
苏凌月听话落座，等着张贵妃切入重点。
奈何张贵妃越是压制，越是难受。憋得娇容通红，几欲呕出来。
苏凌月装傻充愣，全当眼瞎看不出对方难受，毕竟对方不想让自己知晓。
张贵妃好不容易舒了口气，急道：“本宫也不拐弯抹角，本宫的弟弟，虽说是刑部都官司的一个从五品小官，却也是侯门亲贵。早两年，便与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定下婚约。郡主的婚事，切不可大意。本宫的意思，不知郡主明白不明白？”
小说里，张修平比女主小了两岁。
张贵妃自己都比皇帝萧卓然大了三岁，却嫌弃女主年龄大。
何况，吏部掌管官员升迁，这门好亲事怎能丢了。
“请贵妃娘娘明言。”苏凌月继续扮傻。
张贵妃觉得心口憋闷，没了往日里的和善，凶道：“太后想要撮合郡主与本宫的弟弟，郡主既然心有所属，务必要拒绝太后的美意。”
苏凌月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急忙起身屈膝行礼，“凌月要为妹妹守丧一载，暂时不会考虑终身大事。请贵妃娘娘安心，太后娘娘那边，凌月自会解释清楚。”
张贵妃并不满意苏凌月的答复，略有烦躁道：“郡主，也莫怪本宫忠言逆耳，郡主的婚事一日不定下来，这是非注定没完没了。本宫劝郡主，尽早定下一门亲事。宁大将军，也好安心回北疆。”
连张贵妃都这么说了，看来宁珩昭不日便会离京。
“贵妃娘娘说的是，只是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张贵妃抚着心口，拍案而起训道：“只是定亲而已，先解了眼前的困境……”
“谁要定亲啊？”
萧卓然冷不丁冒出来，人已到了张贵妃身后。
苏凌月撇了一眼亭外跪着的宫人，想必是萧卓然故意不让人传呼升殿。
“陛下，臣妾正与郡主商议，郡主的亲事，不知陛下驾临……”
张贵妃倒也不藏着掖着，直言相告。
“朕听闻，贵妃身子不适，下了早朝，便赶来探望。”萧卓然握住了张贵妃一只柔荑，一副心疼的样子。
张贵妃有些惶恐，支支吾吾回道：“臣妾不，不过，过是虚火过旺，并无大碍。”
本是喜事，可张贵妃并不敢将有孕之事相告萧卓然。
只因萧卓然曾有言，在他亲政之前不准宫中妃嫔有孕。不然有皇子诞下，必定被太后抱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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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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