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泽顿了一下,偏过头避开她调侃的视线,小声道:“没有……很明显吗?”
白笙落笑了一声,看他情绪又回来了,便道:“嗯,很明显。”
楼船轰得一下启动,白笙落扶住一旁的柱子:“大家坐稳。”
话毕,巨大的楼船便撞向了前方守护着它的战船。
西洋军乱作一片,对阵完全乱了。
阳光突然穿过云层,旁随着四面八方的呐喊声,陆丰带领的援兵终于到了。
他们以四面包夹之势迅速围住了西洋军,再加上中心的楼船四处捣乱,西洋军几乎全军覆没,指挥被伏。
这场充斥着血与炮火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
陆丰将军接手兵权,带领各将士突袭沦陷之地,一天之内夺下数座城池。
听到捷报的李伯昱拍手称好,下旨命陆丰乘胜追击,白笙落等人回京领赏。
京城百姓欢呼雀跃,笙歌不断。
而此时,一个将士悄悄地被带入李启的住所,唯唯诺诺地讲完事情的经过。
李启冷笑几声,吩咐下人赏给他几两银子便打发走了。
真是意外啊,李启贪婪的想着。
这白笙落竟然是传音阁阁主!
传音阁势力遍布大俞各处,实力不容小觑,原本以为白笙落只是里面的小人物,没想到竟然是阁主!
如果能把传音阁收入囊中,那这皇位铁定是我的了。
将士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他紧紧捏着银两,脑海里不断划过白笙落在船上救他的样子。
心中一片愧疚,但迫于生计又不得不卖出消息。
他小声地宽慰着自己。
郡主殿下博施济众,必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他念念叨叨地走出县衙。
半月后。
“赏,都赏。”李伯昱大笑着看向从大沽口回来的众人。
李启率先行礼:“父皇,我们在战场上能为战士们做的其实是微不足道的。这次儿臣踏上战场,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战争带来的灾难和将士们的痛苦,儿臣在那里,眼看着自己什么都不能帮忙,恨不得披上盔甲代替他们厮杀……”
李启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白笙落低着头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嘲讽:“真是辛苦他了,在县衙坐着确实累人呢。”
慕时泽笑得肩膀抖了抖,轻轻戳了她一下以示提醒。
白笙落撇撇嘴,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憋屈的身影。
她偏头轻笑了一下,跟慕时泽示意:“哎,你看李盈。”
慕时泽动动眼珠,顺着她的方向看到了一个面色青紫的人。
李盈忿忿地瞪着唾沫横飞的李启,眼里的火好似都要喷出来。
慕时泽抿住唇,憋着笑看了幸灾乐祸的白笙落一眼。
“好,好啊,这次大俞突发劫难,你临危不惧,甚至主动请缨去往前线,实在是我大俞之福气啊,来人,把我那鸟兽龙纹壶赏给秦王,再赐黄金千两!”李伯昱笑道。
虽然赏赐的东西算不上特别昂贵,但也代表了李伯昱对自己的认可。
李启眉间的喜色掩都掩不住,他行了一记大礼,高声说道:“谢父皇!”
说完,还故意看了李盈一眼,惹得后者差些跳了起来。
李伯昱转头看向白笙落这边:“安乐,我猜,你肯定帮了不少忙。”
白笙落敛住看戏的神情,笑道:“皇上谬赞,那些都是我本该做的,哪有秦王殿下降尊纡贵,染足于草莽疆场之间来得辛苦呢?”
不在场的人听不出什么,但知道江南那边情况的人可就明明白白了。
这是变着法讽刺李启呢。
李启面色微沉。
刘御史见气氛略有凝滞,迅速接口:“即使郡主熟悉战场之事,这次也同样是劳苦功高,秦王殿下也同在在前线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依臣看,二位殿下同样是吾等楷模,我大俞能有这样两位于家为国,有着楚囊之情的年轻人,真是国之大幸啊!”
李伯昱呵呵一笑,对底下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清楚的很。
他不愿费心,便转移话题:“我可是听说慕家小公子这次出了不少力啊,都带兵打到敌阵里去了?”
慕时泽恭敬地行礼:“臣不敢当。”
毕竟差点出了大错,他实在是不敢受赏。
“哈哈,不用谦虚,慕卿确实能教出好儿子。”见慕恭仁低头谢恩,李伯昱才笑眯眯地开口唤道:“怀恩。”
一旁的老太监迅速上前,李伯昱接着道:“下圣旨封慕时泽为锦衣卫右都督中郎将,暂领锦衣卫。”
李伯昱在位多年,威严十足,沉稳的声音自高位传来,有着漂亮的共鸣,他不由得愣了神。
直到老太监将圣旨举到慕时泽面前,他才堪堪回过神。
周围传来轻声的议论,慕恭仁从震惊中回过神,冷汗涔涔地问道:“皇上,犬子不过小小功劳,又怎么能担得起这中郎将?”
李伯昱挥挥手:“慕相不必惊慌,本来锦衣卫就一直群龙无首,朕早就在物色人才,时泽这个孩子虽然年纪轻,但是该有的品质一个不差,只是缺少一个给他展示才能的机会罢了。”
他笑着看向慕时泽:“慕时泽。”
慕时泽顿时回神,他下意识行礼道:“臣在。”
“这个职位你可以做好吧?”李伯昱语气温和,却带着淡淡的威压。
“臣定不负所望。”慕时泽握住圣旨,心脏如鼓般跳动。
刺目的阳光缓慢的照进宫墙内,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
慕时泽走过玉石堆砌的墙板,周围前来奉承的官员都被慕恭仁挡了去,他安静地看向视野中央那根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的柱子。
白笙落轻轻拍拍他,“怎么了?升官了还不开心啊?”
大俞禁卫军分为南北两衙,北衙乃皇帝的私人军队,而锦衣卫是南衙卫兵,负责保卫首都安全。
锦衣卫中郎将乃锦衣卫内仅位于锦衣卫总指挥的职位。
能入选锦衣卫的人,多半出身良好,忠君爱国。
可以说,慕时泽得了这个官职,意味着他包括整个慕家都享有着无限的荣耀。
慕时泽笑得有些恍惚:“也不是,只是突然得了个官,心里实在慌得很。”
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更不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这份殊荣。
慕时泽呼吸都变得有些颤抖:“你不会跟皇上说了什么吧?”
“怎么可能,你也太小看自己了!”白笙落有些夸张地喊道,又压低声音,“我只是随口说了句‘解决朝党之争须以新臣辅新皇’罢了,皇上能重用你还是因为你的才能。”
慕时泽喃喃自语:“解决朝党之争……”
白笙落无奈地打断他:“这事你不用多想,再过不久,皇上宣布新皇,朝党派流自然就淡下去了。要我说,皇上重用你多半是为了制约李启。”
“秦王?”慕时泽转头看向她的眸子,再联想她之前跟皇上说的话,刹那间就想明白了。
要说为君之道,李启不是什么好人选。
奈何皇家子嗣稀疏,矮子里挑将军,只得是李启继位。
李伯昱实在担忧,便想着日后有人能在关键时刻阻止他。
这个人既得身份高贵,有胆量违抗李启,能让李启不敢因为他的劝诫和阻止而对其动手,又得忠君爱国,原则清晰,绝不能有背叛的可能。
京城里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不多,但慕时泽却是最合适的一个人。
更何况他还无官无职,家门风骨清正。授予他护卫皇家之职实在是妙策神谋。
这样想通,慕时泽突飞猛进的升职就很好解释了,他不由得苦笑。
该说皇上对自己是好还是坏呢?
这可是明晃晃得把他推到风口浪尖,本是同一阵营的,李启若是想到这点,多半也要对自己多加打压。
不过李启倒是没想通这点,他可没有白笙落这个能透露关键消息的人。
皇上升慕时泽的职位,在没有其他信息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想到重用慕时泽是为了制衡李启。
于是此时,他正愉悦地走出宫墙,对刘御史说:“父皇这次奖赏可是给足了我面子啊,慕时泽是我的人,他升慕时泽的官,还是护卫皇家安全的锦衣卫,那不是在狠狠的打李盈的脸吗?”
刘御史笑道:“殿下所言极是,别说您拿下这皇位已经是胜券在握,只是时间问题了,就算这皇位真给了李盈,您也能通过慕时泽把他拽下来。”
李启{“哈哈”两声,见宫墙外慕承轻已经在外面等着,便向刘御史告辞。
他走向慕承轻吩咐道:“我先回府,你按我之前说的把慕时泽喊来。”
慕承轻点头,目送着他离开,暗暗捏了捏拳头。
片刻后。
她远远望见宫墙下缓缓走来的一群人,急忙走下马车,站在一旁等候。
慕时泽挨着白笙落慢慢走着,想起刚刚在朝堂上的事,低声说道:“你刚刚不该直接反驳秦王殿下面子的,闹僵了也不好。”
白笙落无所谓地耸肩:“看不惯罢了,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毫无自觉,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的人,即使很有可能成为新皇,她也懒搭理,倒是眼前细皮嫩肉的小世子让她在意。
她偏头瞄了一眼慕时泽的脖颈,纱布早就除下,日日捂着的脖颈白得晃眼,她眨了一下眼睛:“伤好了?”
慕时泽一愣,笑道:“早好了,你看。”
他伸手把紧紧扣着的衣领扒开一点,露出浅粉色的伤痕。
慕时泽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白,隐隐流动着力量感,把那块突兀的疤痕衬得格外刺眼。
白笙落飞快移开目光:“记得涂药,别留个疤下来,不好对你父母解释。”
慕时泽长长地“哦”了一声,目光却久久地停留在白笙落脸上。
不知为何,他心底涌出一阵失落,好像他期待的不是这个反应。
白笙落眼里不断浮现那块疤痕,心里痒痒的,她语速飞快:“好久没放松一下了,晚上一起去天然居吃饭吗?他家有个东安子鸡特别正!”
慕时泽嘴角不知觉地上扬,点头应下:“好,那我……”
“子衡。”慕承轻的声音传来,慕时泽面色一变,下意识和白笙落拉开了一点距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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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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