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泽暗道果然。
如果不是已经答应下来,他真想立刻和秦王划分界限。
但看到慕承轻殷切的目光,他还是心生不忍。
沉默片刻,他才道:“我在努力,这事急不得。”
慕承轻笑了起来,她再次抓住慕时泽的手:“子衡,谢谢你。事成之后,殿下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慕时泽静默片刻,问道:“阿姐,你是站在秦王那边的,还是站在丞相府这边的?”
慕承轻有些不懂,疑惑地看着他:“秦王和丞相府,不是一个阵营的吗?”
答案已经明了了。
慕时泽叹了口气,点头应和。
慕承轻很快离开了。
外面刚停下来的雪又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慕时泽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慢慢融化在掌心,又慢慢蒸发不见。
润州军队驻扎处。
白笙落正坐在陆丰对面听他说清诉求:“西洋那些来支援的军队是分批分次,并且从不同路线来的,我们根本掌握不了现在有多少西洋军。”
陆丰锁着眉,明显是对如今的情况非常头疼,他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想着这些小手段不足为惧,在西南我照样可以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但是现在我们兵力有限,还要收复剩余的失地。所以我就听了老胡的劝,拜托传音阁帮忙。没想到,你居然是传音阁的阁主啊。”
白笙落笑道:“怪我,没跟你们说。”
陆丰连连摆手,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傻孩子,我怎么可能怪你。其实我也明白,传音阁确实树大招风,你藏起自己的身份也是聪明之举,不过你就这么暴露在我们面前是不是……”
陆丰还在斟酌着语句,白笙落打断他:“没事,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现在估计还在想办法对付我呢。”
陆丰和一旁的胡鸿飞对视一眼,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
“就是之前大沽口救人的时候,被个小将士看到了,然后就这样了。”白笙落耸耸肩,看上去不是很在意。
这件事白笙落早就知道了。
传音阁耳目众多,几乎无处不在。
那人找到李启的当天,这消息就传入的白笙落的耳中。
不过对此白笙落没多大在意,李启没什么本事,更掀不起什么大浪。
威胁到传音阁,他怕是还差得远。
胡鸿飞顿时道:“哪个将士?我给你找出来!”
看着两位将军如临大敌的神色,白笙落安慰道:“放心,没什么问题,那将士也没必要追究,我心里有数。”
她站起身:“传音阁接下来会继续向你们传递消息,再有什么大事我也会来帮忙,你们不用太担心,西洋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还要去城里看看百姓,就先走啦。”
看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两人也不好说什么,便随她去了:“欸,好。你注意安全。”
已是腊月末,润州城内也没有太寒冷。
西洋人刚被赶走,百姓们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地预备新年了,到处是提着篮子采购的妇女孩童。
白笙落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一点。
万幸,润州没有被残暴的入侵者摧毁,反而多了一丝奇妙的破茧重生的意味。
空中飞来几只大雁,白笙落往它们来的方向看了看。
怕不是京城来的。
也不知道慕时泽在干嘛。
正走着,一位女子突然站出来:“请问……您是安乐郡主吗?”
白笙落扫了她一眼,点头道:“我是。”
那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喊道:“我是在战乱中被您的人救下的,我真的很感激您。”
白笙落忙扶起她,那女子又道:“先前那洋鬼子翻乱了您的府邸,他们被赶走后我们也没什么事做,凤儿姐就带我们帮你打扫了一下。”
水云间的人白笙落都有些印象,但她所说的这位自己倒是没听过,白笙落问道:“凤儿姐是?”
那女子忙答道:“凤儿姐说是您救下她并让水云间收留我们的。”
白笙落想起了那位宁折不弯的妇人,点点头:“你们帮我打扫府邸了?太好了,我还正愁去哪里找人帮忙呢!”
白笙落笑着道谢,那女子又展开笑颜,随着白笙落走至白府。
撞坏的门被细心地补好,几乎看不出曾经断裂的痕迹。
屋内的瓶瓶罐罐也被一一摆好,歪倒的屏风都被扶起来擦干净。
白笙落扫了一圈,感觉里面的饰品好像多了一点,便问道:“你们是不是往府里塞什么自己的东西了?”
女子担心白笙落嫌弃,惴惴不安地点头:“里面几乎被搬空了,我们便琢磨着给您凑了一点,但肯定是比不上先前的贵重了。”
白笙落无奈:“那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你们买的这些花了不少积蓄吧?我帮你们退回去,留着这点钱干什么不好,给我买这么多?”
说着便要收拾,女子忙拉住她:“大人,我们普通百姓什么都不懂,但是我们也知道什么是知恩图报,您在战乱中救下我们,就算是让我们以生命为报我们也在所不惜,更何况一些花钱买到的饰品。”
白笙落无奈地扶住又要开始哭的女子,求饶道:“行行行,你别哭了。我收下,我收下还不行吗?”
女子又破涕而笑。
白笙落摁了摁太阳穴,思索这些女子以后该怎么办。
片刻,她才道:“这样吧,我很少回润州,白府经常落灰,你们帮我每周打扫一次,我付你们工钱,这样如何?”
这句承诺对刚经历过战乱,又没什么生计的人来说,算得上是救命稻草。
女子愣愣地看着她,似是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
“这事就不要讨价还价了,别说什么不要工钱之类的话。”白笙落见她愣着,补充道。
女子又哭着跪下道谢,白笙落头疼地扶住她:“好了,这件事你转告水云间的人就行,我还有事,得马上离开了。你们多多保重。”
女子拼命点头,眼泪还不住地流。
女子在身后静静的目视她跨上马背,白笙落驾马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问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奴家郑四娘。”
白笙落点点头:“郑四娘,记住了。”
说完便扬起马鞭,消失在了巷口。
长安东市,慕时泽正无聊地跟在慕母身后发呆。
慕母拿起一块绳纹玉佩给慕时泽看:“子衡,你看这玉佩适合我吗?”
慕时泽看了看,点点头:“适合适合。”
慕母埋怨他敷衍,一掌轻轻拍在他的头上:“读那么多书就会说四个字?”
一旁的小贩笑道:“夫人您眼光真好,这块绳纹玉佩可是从汉代流传下来的,当时……”
趁着慕母被小贩哄的晕头转向,慕时泽暗暗松了口气。
他实在没办法静下心来。
明日便是元正了,白笙落怎么还没回来?
京城到江南脚程也就两三天,来去一趟也该回来了,之前说的元正和我一起过,应该不是骗我的吧?
江南那边战事未平,她会不会又跑上战场了?会不会有危险?怎么也不报个平安?
慕时泽越想越紧张,恨不得现在就飞去江南。
突然,他的手被轻轻的握了一下。
柔软的指尖在手心挑逗似的打转,一个纸袋塞进了他的手里。
慕时泽一愣,抬眼看向来人。
白笙落一身肆意的红色凤尾裙,她眼尾寄深意,趁慕时泽愣神的功夫点点他的唇角,轻声说道:“长安河边等你,不用急,跟慕夫人逛完再来。”
说完便飘然离去。
慕时泽抓着手里的纸袋,他低头打开,是一包龙须酥,看着和平常不太一样。
他拿了一块放进嘴里,香甜爽口,鲜而不腻,顿时,他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他往白笙落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戳了戳慕母,指着慕母纠结的三块玉佩中的一块道:“这块好看,买这块吧。”
慕母摸摸手中新拿的玉佩:“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好看的,那就这块吧!”
慕时泽点点头,添油加醋地说道:“母亲,天色不早了,父亲再过一会也要回府了,若是府中无人怕是不妥,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慕母赞同道:“是是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回去给他看看新买的玩意儿。”
慕时泽扶着母亲走出了人声鼎沸的街道,将她送上马车: “母亲,我为父亲准备了一些贺礼,您先回去,我一会便来。”
慕母不疑有他,欣慰地笑道,“欸,好,路上注意安全啊!”
慕时泽点点头,看着马车离开,便向长安河奔去。
长安河旁。
白笙落轻轻展开从西北来的信,信里口吻亲切又带有愧疚,洋洋洒洒地写满了好几页。
白笙落将它折好,望着江水发愣。
逢年过节白易平回不来,只能让白笙落一个人过的时候,总会有几封信送到她手里。
白将军很浪漫,信里柔软细腻的字句仿佛像要把没能给李音讲完的事都告诉白笙落。
白笙落坐在河边,静静地望着西北。
风吹起手上的信封,发出“哗哗”的声响,好像是从西北带来了将军沉重又小心的爱。
轻轻的,只是吹响纸张,便不敢再有大的动作。
慕时泽赶到的时候,便看见这样的场景。他轻轻地走过去,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
白笙落身体先是一僵,又闻到了慕时泽身上熟悉的味道,才放松了下来,她笑道:“阁下可是来买什么消息的?”
慕时泽笑了一声,俯身道:“不买消息,想买你一个吻。”
他一只手轻轻托起白笙落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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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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