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看看便到了传音阁。
白笙落站定在门口,皱着眉看那栋巍峨建筑上的牌匾。
原先漂亮遒劲的“水云间”三个字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其嚣张的“传音阁”三个大字,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传音阁。
白笙落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这种感觉很复杂,明明知道现在传音阁不是自己的了,李启完全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白笙落还是有些心疼。
这招牌一打出去,往后传音阁想再藏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白笙落捂着心口走了进去。
里面变化倒是不大,一进门就被内里纸醉金迷的氛围所感染,清亮的歌声,翩跹的舞姿,每一个都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然而白笙落却紧盯着侧面的一块巨型木板。
那里挂着数不清的牌令,白笙落很清楚,每一块牌令都代表着一个任务。
她穿过鼎沸的人群,走近了些,看清了那些牌令,它们上面清清楚楚表明了任务的内容。
白笙落深吸一口气。
若是说将水云间大张旗鼓的改成传音阁是让她心疼的话,那这让传音阁的任务都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举动则是让她愤怒不已。
先前传音阁不怎么接取杀人越货的任务,就算有也一定会调查出什么情况后再下决定,从未做过什么背德之事,但这种程序却无法在短时间内赚取大量钱财。
而如今这面任务墙上的任务却是种类繁多,完全不顾道德约束,全凭钱给的多不多。
这样确实能在数月之间积累大量金银,但却会破坏民间的平衡,甚至加剧贫民和贵族之间的矛盾。
更何况,从众心理是每个人都有可能产生的情况,当发现可以用钱,或者一些别的东西就可以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甚至周围的人都在这么做,那谁能控制住自己呢?
也许有的人在想,只是花钱做一些小事,之后就不会了。
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百姓心里想到的绝对不会是靠自己解决,而是花钱发布悬赏。
久而久之,便离不开悬赏了。
如果大俞大部分钱财都在少部分人的手中,百姓真的可以安居乐业吗?
高鸣此举就是在靠吸百姓的血来壮大自己的势力。
无耻至极。
“阁主?”一道声音犹豫着传来。
白笙落回头,那人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阁主!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白笙落眨了一下眼睛,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那人被白笙落搞蒙了,他迟疑着开口:“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我回京城是真的,但是没有回传音阁。”白笙落冷静道。
那人顿时急了:“那传音阁您就不管了吗?”
“现在阁主不是我,我没有办法管。”白笙落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听上去冷漠极了。
那人耷拉着脑袋:“这样啊。”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耳畔是喧闹的歌声。
过了一会,那人开口道:“阁主,您能不能告诉我们,我们到底该怎么做啊?”
白笙落眉心轻轻抽了一下,她默然看着他,眼里流出不忍。
“我们反抗了,没有用。想溜走,也会被抓回来。我不喜欢现在的传音阁……阁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他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显而易见的迷茫。
两人相顾无言,白笙落偏头看向一旁的舞女,只见她踏歌而舞,旋转时带动繁琐的裙服飞舞翩跹。
良久,久到对面那人以为白笙落不会再回话时。
“保持初心,假意顺从。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传音阁夺回来的。”白笙落轻声道,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她便已经离开了传音阁。
站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白笙落依旧觉得喘不上气,她深呼吸了一下。
刚刚情绪上来,没忍住下了承诺,现在稍稍冷静了些才开始头疼。
传音阁李启是不可能松手的,自己该怎么将它夺回来呢?
难不成真去弑君?
她越想越头疼,没有了继续逛街的心情,便回了将军府。
……
之后几天,白笙落按照约定进宫陪小皇子玩。
这小孩看着年纪小,知道的却很多。
白笙落慢悠悠讲战场上的事,他甚至还能预判出敌军后续的行动。
这不由得让白笙落高看了他两眼。
至于李启,他消停了几天后,又喊白笙落一同去后宫赏花。
今年冬天实在是冷,导致四月初冰雪才开始缓慢的消融,梅花也憋着劲,直到近日温度稍有上升才一簇一簇地盛开。
梅花迟了好些天才开,这可把长安百姓担心坏了,纷纷猜测今年是不是会有什么灾祸。
坊间传闻倒也不足为信,只是梅花开的时候大家都一窝蜂挤到梅花林赏花。
民间尚是如此,皇宫内便就更不得了了。
西域前些日子送来不少花苗,配合着皇宫内的花树,场面相当可观。
白笙落本就计划着见李启一面,听到这个消息便没拒绝,坐上李启派来的马车前往皇宫。
行至中途,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白笙落正疑惑,马车窗板边被人轻敲了两下,带笑的声音传进来:“郡主,我没坐马车,这里离皇宫还有些距离,能否捎我一程?”
白笙落面无表情地打开窗板,入眼便是慕时泽的面容。
她托起腮:“这点路,前些天慕将军不是还陪我走过吗?今日怎么就走不了了?”
慕时泽笑意不减:“我今日不太舒服,就是走不了了。”
言语之下,竟有几分耍赖的意思。
白笙落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起下巴示意他上来。
慕时泽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多谢郡主。”
他弯着腰走进来,马车又晃晃悠悠地开始前进。
慕时泽率先开口:“今年冬天降雨比常年多了些,这几天天气也不太好,看上去还会下雨。河水怕是会涨。”
居然聊的事情是国事。
白笙落收起戒备,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会发生洪涝吗?”
她认真地思考起来,冬天她在西北,那里干燥几乎没怎么下雨。
如果按照慕时泽所言,冬天降水多,这些时日也会下雨的话,那加上最近冰雪消融,发生洪涝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慕时泽见她陷入沉思,看了她一会才继续道:“我的意思是,”
他突然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就像羽毛一样扫过白笙落的耳廓,“郡主出门记得带伞,别淋湿了。”
他从背后抽出一把油纸伞。
白笙落沉默了一瞬,意识到这人在耍自己,咬着牙转头看他:“慕时泽。”
慕时泽笑了:“嗯。我在。”
白笙落:“你无不无聊?”
慕时泽笑着将伞塞到白笙落手里,他指了指天,道:“你别看现在晴空万里的,再过一会估计得下雨了。”
“下雨赏什么花?”白笙落又疑惑道。
慕时泽:“或许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白笙落顿时了然,皱眉:“在我?”
见慕时泽肯定地点了点头,她联想到了前些时日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很快明白了。
多半是慕承轻。
看来那天她想说的话是非听不可了。
正聊着,马车已经到了皇宫。
慕时泽起身,将帘子撩开等白笙落,两人一同走进宫内。
白笙落到的时候,各家小姐都来得差不多了。
慕时泽见这场面也不好再跟着,便对白笙落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小心些。”
白笙落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示意他快走:“就这些女眷,都不够我打的。”
刚在西北待了一段时间,白笙落的血性又被沙场勾了起来,说出来的话都匪气十足。
慕时泽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在她耳边道:“知道你厉害,但还是小心。”
跟哄小孩一样。
白笙落抿紧了唇。
这人最近怎么那么喜欢贴这么近说话?
慕时泽看着她耳根泛起了红,眼里笑意更深,退了一步离开了。
等到慕时泽离开,在远处的女眷们才敢过来。
白笙落侧头看了一眼慕时泽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他在京城的骇人形象。
白笙落对这些女眷不太熟悉,大家都凑过来挨个介绍了遍,她才勉强记得。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白笙落看向慕承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说实话,白笙落现在也摸不清慕承轻到底在想什么了。
她有些出神地看着面前的梅花,耳畔是慕承轻温温柔柔的声音。
现在这个场景,实在算不上剑拔弩张,甚至还有些和气的意思。
这是想言和吗?
她有些烦躁。
慕时泽是,慕承轻也是,这姐弟两都是一个样子。
谋划着夺走传音阁,现在又装成无事人的样子拉近距离,甚至想重修于好。
他们倒是没什么损失,自己就要吃这哑巴亏一辈子吗?
天色由晴转阴,隐隐有了降雨之势。
慕承轻看了白笙落一眼,柔声道:“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还请诸位移步宫内歇息等待雨停,本宫已经安排好了吃食,都是西域进贡的稀罕玩意。”
这架势可不像是临时准备,白笙落实在不想被动地跟着他们走,看了看身后宫女拿着的伞,正准备溜走。
慕承轻就看了过来:“郡主,可以吗?”
慕时泽:给老婆送伞!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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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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