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
李启咬牙,他扯出一个笑:“安乐但说无妨,只要合理,朕都可以满足你。”
白笙落沉默了一下,道:“是这样的,先前传音阁归于您之下,臣也乐得清闲,便顺势卸任。如今臣回到京城,手下无事可做,臣对国家政务不甚熟悉,只有传音阁跟随臣多年,尚有余力替皇上稍加管理。”
“传音阁对臣来说情深意重,若能交予臣,臣必将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还望皇上批准。”
白笙落低下头,展现出显而易见的低顺。
李启听到第一句就知道白笙落在打什么主意,他虽然不善国政,却也明白传音阁绝对不能还给白笙落。
她本就已经不得了了,要是再把传音阁给她,那简直如虎添翼,在京城乃至整个大俞都可以畅行无阻。
不过看见白笙落如此低声下气,李启心里爽翻了天。
白笙落啊白笙落,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没想到也有要求我的时候。
李启的得意都挂在脸上,他虚情假意道:“安乐啊,不是朕不给你,是这传音阁的掌权者朕再就已经选好人了,你这些日子都没有关注过这些吗?高家长子高鸣,他接管传音阁后也将传音阁治理得井井有条,国库都因此扩充了不少呢。”
白笙落咬牙:“臣能比他做得更好。还请皇上成全。”
李启笑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郡主这是再逼朕吗?”
白笙落有些无力,她早就猜到了结果,只是想来试一试。
假如成功了呢?
但结果显然不如她所期望。她低声道:“臣不敢。”
李启又躺下了,他挥挥手:“行了,这事也不必再议。外头雨快停了吧,安乐,快回去吧。”
白笙落语气中不带一丝情绪,就像那些阿谀奉承、或是赤胆忠心的老臣一样:“是,臣告退。”
慕时泽轻轻拉了她一下,声音轻轻:“等我一下,好吗?我很快。”
白笙落点点头,离开了大殿。
李启笑意扩大,他随意问道:“慕爱卿有什么事务要报吗?”
慕时泽也笑了一下,不过这笑容不见眼底,倒带着一丝危险:“自然。”
……
皇宫外面有一条长廊,是李伯昱总嫌议事后没地方透气建的,先前白父白母还常来皇宫的时候,白笙落就在这发呆等他们。
父亲与李伯昱也常争吵,但二人却从未记过仇,只是有时在一起饮酒时会互相损对方。
有时实在吵累了,白易平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李伯昱的心意时,便会气呼呼地出来,拉着白笙落的手叹道:势有不可得,事有不可成。
那时白笙落早就熟读诗书,便自然而然地开始背后面的句子,还笑父亲怎么说这么耳熟能详的古句,要说也该说一些大家都没背过的,这样才显得高大上一些。
如今看来,熟知的诗句却常常最得人心。
她坐在了最常坐的地方,外面的景色跟幼时记着的已然不同,李启也新加了很多花树盆栽,但这有些陌生的地方却依旧让她没那么烦躁了。
不多时,慕时泽就出来了,见白笙落坐着发呆,他垂眸看了她片刻,又偏过头去深呼一口气。等心中澎湃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他才走近蹲下:“走吗?”
白笙落回过神来,看了看天色,有些疑惑:“这么快?”
慕时泽笑了一声:“总不能让你等太久,要是你也扣墙皮怎么办?”
白笙落想到了上次慕时泽等自己的场景,没忍住偏头笑了一下。
慕时泽见她情绪没什么问题,稍微松了口气,但又很快情绪又低落下来,他垂着头,声音低沉:“对不起。”
白笙落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为传音阁的事情道歉:“你已经跟我道过很多次歉了。”
慕时泽摇头:“不一样的。”
上一次是因为没了传音阁后让白笙落受伤,再上一次是因为自己让白笙落失去了传音阁。
每一次因为自己而让白笙落不复从前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自责,而白笙落因为自己才遭受的痛苦和煎熬,就算是道一万次歉都缓解不了自己心中的汹涌情绪。
若是其他人,遇到这种几乎没有余地的情况就会想尽办法在别的方面补偿她。
但慕时泽显然不是寻常人,他不仅要在其他方面补偿白笙落,他还想把传音阁夺回来还给她。
夺取传音阁这件事情对白笙落来说确实很难,数千年的枷锁和世人的规范标准会紧紧束缚着她。
而慕时泽不一样,他自小就是一个思想独立的孩子,很少会被旁人影响。
就算所有人都说一件事情是错的,只要他觉得是对的,那他就会坚定地认为这件事情是对的。
但舆论常常不受控制,在周围长辈苦口婆心地劝导下,慕时泽选择了隐藏自己的想法,他掩饰着心中的叛逆和反抗,伪装着融入世人。
乖顺和听话搭建的堡垒本就摇摇欲坠,只需要一根导火线,就能尽数崩塌,让他毫无芥蒂地去对抗压迫他的一切,包括如山一般的皇权。
白笙落没怎么在意,对她来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慕时泽确实间接导致了自己失去传音阁的掌控,但后来在西北他也算是将功补过,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白笙落不愿意在责怪一个人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和感情,既然已经有功有过,那就干脆一笔勾销,不做多余的感情加减。
但旁人怎么想她也控制不了,慕时泽愿意道歉那便随他去吧。
白笙落起身:“雨停了,我回去了。”
她走了两步,回头笑了一下:“谢谢你的伞。”
慕时泽抱着伞,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她的背影,似乎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
但听白笙落的语气,应该算是好事,他有些欣喜地追上去,将她送上马车。
……
不知是不是因为愧疚,接下来几天李启和慕承轻没有再来骚扰白笙落。
她难得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只是另外一个麻烦的人倒是坚持不懈地来烦她。
比如现在。
江一堵着门,目光戒备地看着献宝一样捧着个小盒子的慕时泽。
“你烦不烦?”江一发出质问。
这人几乎天天都要来将军府一次,不是送些吃食便是拎着些珠宝试图进入将军府。
不过无一例外,都被江一堵在了门口。
慕时泽不想跟他起冲突,只是耐心问道:“能不能让郡主出来一下?”
“不能。”江一回答地很坚决。这个回答出他在这几天已经说了无数遍了,“郡主还需要休息,慕将军请回吧。”
慕时泽有些烦躁:“那我进去可以吧,我就把东西给郡主。”
江一手掌抵在门口,这是要关门的意思。
慕时泽连忙抵住门,就在两人快要吵起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白笙落在江一后面,皱着眉看向被他们两压得死死的门:“这是对我们将军府的大门有什么不满吗?”
慕时泽赶紧把手缩回来,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刚刚是不小心碰到的。”
他又将捧着的盒子抬高了些,“我是想给你送些东西。”
他声音稍稍压低,听着有些可怜。
白笙落丝毫不买账,她挑眉,绕过江一走近慕时泽。
江一低头劝阻,有些不赞同:“小姐。”
白笙落侧头:“无碍。”
她拿起那个看上去有些重量的檀木盒子,打开锁扣。
里面是一支祖母绿发簪。
白笙落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她抬头看向慕时泽,问道:“这是哪来的?”
慕时泽笑道:“西域朝贡的。”
西域,这两天这两个字是不是出现的太频繁了?
白笙落点点头,拿起那支簪子细细端详,突然道:“我知道了。”
慕时泽没听懂,问道:“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在哪见过这个簪子了。”白笙落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细碎的光。
“先前我在集市上看到就觉得眼熟,但小摊上的祖母绿实在残次,我一直没想到到底在哪见过这种珠宝。”她转了一下簪子,让它透过光闪烁着墨绿色的光,“我在赤羽右贤王身上看到过。”
听到这句,连身后的江一神色都有些凝重。
“右贤王?我倒是对赤羽来俞通商有所耳闻。不过,”慕时泽有些疑惑,“既然这样,这种宝石应该是赤羽贵族所戴,朝贡还能理解,怎么会流入民间集市?”
白笙落道:“其实很容易解释,比如说是赤羽想跟大俞友好相处,所以将贵族宝石大量低价地卖给大俞百姓,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将簪子放回盒子里,嗤笑道:“不过我可不相信桑若那个人会因为这个理由做出这些行为。那个人必然会用尽一切手段去吞并大俞,所以我猜……”
白笙落顿了一下,挑眉继续:“顺着西域商队进入大俞的人可不只是商人。朝贡和贩卖民间的这些宝石只是一个幌子。”
慕时泽眉头皱紧:“那我派人去查一下。”
白笙落抬头看了看天,这几天天气一直不太好,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便摇摇头:“也不差这一时,等雨停了再去吧。”
她转头向江一抬抬下巴:“你也准备一下,雨停了行动。”
江一点头,警告一般地看了一眼慕时泽,抬脚走进将军府。
慕时泽一颗心全悬在白笙落身上,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她:“那……那我可以进去吗?”
韩非子:势有不可得,事有不可成。
江一:(抵门)不准进。
慕时泽:(堵门)我就要进。
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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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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