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季常手指在啤酒瓶上轻敲,眼眸低垂,去看酒瓶里的泡泡一颗一颗消失,消失完仰头把啤酒全都喝完。
身体懒洋洋靠在吧台上,看那啤酒瓶里的啤酒残沫沿着啤酒瓶壁缓缓往下流。
倏地,笑得开心,笑得无谓:
“我知道了,你喜欢把干净的东西弄脏。不过你不该找我,你想想,你妈妈的盘子要是不每天把它擦干净,你就没有机会去满足你的嗜好。”
靠手肘上的头一偏:“你看看我,你怎么确定我是干净的?”
裴晨见他眼神有些迷离,那样子更是**,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脸上还浮了一层红。
简直就是妥妥的勾引。
他现在脑海里早就开始对他各种撒芝麻花生酱,要是有一瓶果酱就好。
最好还是蓝莓味儿的,白花花的身子,身上全是自己弄的污秽,再将它一点点吃干净,再来一次…
他往他面前凑了过去,压低声音:“我看你就干净得很。”
“呵…”
仲季常直起身子,呵呵笑了半天,像是在笑一个非常好笑的事情,老是笑不够,最后笑弯了腰。
笑声又戛然而止。
他在离裴晨几厘米的距离瞅他,低声:“我啊…早就脏得不成样了…”
随后又趴在桌上笑了半天,上气不接下气地补充:“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枉费你还调查出那么多东西出来。”
“枉不枉费的,不是你说了算,脏不脏的,要试试才知道。”
“可是我不想,我想好好待着,我可不是盘子。我是仲季常,是个好孩子,好孩子不能跟人乱说话。你是陌生人,妈妈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好累啊…
仲季常依旧趴在吧台上,没空再去管旁边的人。
注视那酒瓶,眼睛越来越没有焦点,像是进入到了那个啤酒瓶的空间里。
那里是他安全的庇护所,让他仿佛没了防备。
裴晨讶异他的语气和神态,猜测他是不是喝醉了。
不过乘人之危不是自己的风格。
一定要不情愿、无奈、又不得不,那才刺激。
哈…要是还有一个痛苦的看客…
他扯出一股笑,出了酒吧,站在门口拨通了电话。
“江夏是吗?”
“你是…?”
电话那头声音很重,还很痛苦。
“裴晨。”
听出他的心情,心下更是惊喜,两个不开心的人遇见,能擦出什么火花?
“有事吗?”
“我有个礼物送给你,你过来拿。”
“我不需要。”
“看来心情不好啊,跟一个人一摸一样,他现在心情也不好,一个人喝闷酒呢。”
“谁,跟我有关系吗?”
“仲季常啊,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问:“他在哪里?”
“我发地址定位给你,记得要快哦,不然坏人太多…”
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裴晨将电话放衣兜里,透过玻璃门去看依旧趴在桌上的仲季常。
心里暗暗一笑:脏了?别人怎么弄的我不管,一定是要在自己手里玩儿着的,才叫爽快。
……
江夏挂了电话,瞅着睡着的江华。
他现在手还在打着抖,额头全是冷汗,随后出了医院,打燃了自己的摩托车。
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心里怨恨达到了最高的零界点,却在山峰上雪崩的微毫之间,松了手。
他拿开枕头,纵声狂笑了半天。
像是疯狂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集聚成一股力量往外冒。
他靠近江华一脸快要窒息而扭曲的脸旁,愤恨地说:
“想死啊…我偏不让,我就让你好好活着,看看我是不是魔鬼。看看我身边的人是不是都会死,看看我是不是永远一个人。就算你再怎么往下跌落,我都要拿钱救你上来,就算每天幸苦赚钱,要是不够我就去借去抢,就让你好好地、痛苦地活着看我!”
江华猛地一呼吸,回到现实。
听他那么愤恨地对自己说那些话,开始笑得呆傻得意:“哈哈哈,你看看,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魔鬼,哈哈魔鬼…”
随后江华昏迷过去,江夏闭眼平缓了心绪,去找了医生。
医生检查说体征正常,还开着玩笑着宽慰他:“你爸爸命硬,这样摔下来都没事,不过你回去可要好好看着他,不能再这样摔了。”
“知道了,谢谢医生。”
……
江夏骑着自己的摩托,往裴晨发的地址开过去。
到酒吧门口,就见他在门口抽烟像是在等他,走过去:“他呢?”
“里面儿,”裴晨见他立马往里边儿走拉住他,“不先打听打听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你知道?”
“不知道。”
江夏又往里面走,又被拉住:“你急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有什么要说的。”
“桌上的文件,记得看,才知道他的身世,多了解他一点。”
“你去查的?”江夏起了疑心。
“是啊,我还打算下次送他一个大礼。”
“是什么?”
“这个跟你就没关系了,”裴晨吐了口烟,“我找你过来,加深你俩之间的感情,你不谢谢我?”
“谢谢你?”江夏眸子一冷,“我知道你大概打什么主意。”
“哟,你还看出来了,”裴晨兴致盎然,“那你说说,我打什么主意?”
“上次搜钱,是你让南波他们故意让我上去,本来想让我进局子。这点我理解,你可能看我不爽,但是再把我从里面弄出来我就不懂了。后来我才想明白,你是想让我记你的恩情,然后帮你跑腿,成为你那堆人里面的一个,听你的安排,服从你的命令。也有可能你是在向我展示你的手段,你即可以把我送进去,又能轻而易举的把我弄出来,想让我怕你,从而服从你。”
说到这里顿了顿,总结出一个结论:
“你喜欢别人服从你,特别是你不喜欢的人。”
裴晨听他一通跟告白一样的解释,忍不住笑出声音。
笑完拿眼好奇瞧他,打量他全身上下:“猜得十有**,不过有一点猜错了。”
“什么错了?”
“我喜欢别人服从我,尤其是我喜欢的人…”
“喜欢?”
江夏不懂,观他几秒,见他目光瞟向酒吧里的仲季常。
心里咯噔一下:他喜欢他?想使什么计谋要他听他的话?
但是往我身上使计是什么用意…
“你觉得我喜欢不喜欢你?”
裴晨看出他的猜想,打趣问他。
“我?”
为什么这么问我?江夏更加迷糊。
“算了,你自己去想吧,”裴晨将烟头一丢,奇怪对他一笑,“要好好珍惜哦。”
说完走了,江夏迷茫看他,没想出所以然,推门进去,坐在仲季常旁边。
见他没抬头也不说话,专注看那酒瓶子,他就默默坐在他旁边,思考裴晨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了好久,只觉身后脊梁骨透着冷,像冰刺,隐隐觉得他那奇怪的笑在哪里见过。
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保护好此时坐自己身边的人。
他拿眼去瞧仲季常。
自我怀疑:可我能保护好他吗?
又对他爸爸对他说的话心有余悸,他不相信他说的话,却还是害怕。
“你怎么来了?”
仲季常从他的游走里出来,瞧见身边换了个人,奇怪问他。
“裴晨喊我来的。”
“他?”仲季常思忖,他到底打什么主意,想半天没有头绪,问他,“他喊你来你就来,那么听他话?你是他小喽啰?”
“不是,他说你在我才来的。”
“他还说了什么?”
“说你心情不好。”
“我心情不好,那你来我心情就好了?”
“……”
这种问话让人怎么回答,不过江夏居然在认真思考,随后老实说:“我确实不是开心果,好不起来。”
轮到仲季常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心里愁云却因为他一脸认真思考这种废话的模样一下散了。
“你受伤了?”江夏看他手上的纱布。
“小伤。”
“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仲季常又开始来事儿,“小伤就不需要关心了?”
“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江夏无奈盯着他,半天说:“还是送你回家吧,不早了。”
“不想回去,”仲季常趴吧台上像是撒娇,“里面冷得很。”
“夏天啊,怎么会冷?”
“你是不是傻?”他直起身子怒怼他,“是说温度冷吗?”
“我知道了,是孤独。”
“……”
“我陪你。”
“……”
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不过,好像很好听啊…
“我今天没开车,你打算怎么送我回去?”
“你不嫌弃可以坐我摩托后面。”
仲季常付了酒钱,跟着江夏出了酒吧门,又返回去把裴晨那本资料拿好,把那名片也塞了进去,想着明天去打听打听那个律师的事情。
“怎么坐?”
人到摩托车跟前,发现江夏那么大的身躯占了那摩托大半,就留那么点空隙给他。
“坐后面,”江夏想起什么,把自己头盔给他戴上,“我尽量往前坐一点。”
仲季常把头盔脱下来:“闷得很。”
“那我开慢点。”
江夏把头盔挂前面,自己也没戴,等他坐自己身后,启动车子,往前慢慢开。
速度比平常开得慢,但是没有遮挡,带起来的风,四面八方都能吹得到。
仲季常先是扯着他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夜晚舒适的风让他没了防备和隔阂,慢慢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背上,抱他腰。
发现腰很好抱,将自己整个人都靠了过去,觉得安全,就越抱越紧。
江夏以为他害怕:“是不是害怕,要我再开慢点吗?”
“能开快点儿吗,你这蜗牛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蜗牛可能,爬不到家。”
“呵呵,搭上顺风车就能到家。”
“你是说,你是只蜗牛?”
“你才是只蜗牛,还是个笨蜗牛…”
“当蜗牛也没什么不好,背上总背着自己的壳,永远都有个家。”
此时穿过一个下穿隧道,隧道里无数暖色黄光落他们身上。
一盏一盏地经过它们,像是穿过无数的太阳。
太阳是温暖不炙热的太阳,流动的风吹动了他们身上所有能飘动的地方,包括心里的烦闷。
都吹散了,吹没了…
一出去,俩人都觉得刚刚的舒服惬意好短暂,不免有些惆怅。
仲季常想起什么,笑了笑,下巴靠他背上,悠悠唱起歌。
声音很小,但是江夏耳朵好,不管歌词和声音,都完完全全灌到他耳朵里。
“给我一个小小的家,蜗牛的家…能挡风遮雨的地方,不必太大……给我一个小小的家,蜗牛的家…一个属于自己温暖的,蜗牛的家……”
“我好像听过这首歌。”
“很正常啊,好老的歌了。”
“有人唱给我听过,在我耳边。”
“谁唱给你听的?”
“好像就是你的声音”
“胡说,我可是第一次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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