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五十分 ,镇中心苹果绿房屋前,方知绿与另外两人碰头。
三个人都穿着紫色雨衣,但新旧程度略有不同,陈纤纤那件严重泛白,呈现出一种灰紫色,一看就是旧未使用的压箱底货。
方知绿视线先是落在那灰紫上,接着一路上移到陈纤纤脸上,“你从哪儿偷的?”
小镇现存居民的雨衣多是很鲜亮的,方知绿是去找阿婆拿的,花萝应该也是从某一家找的,陈纤纤多半是找的空房子里的旧雨衣。
陈纤纤显出一分尬色,挺胸抬头道:“说什么偷不偷的,借来用用罢了。”
方知绿虚起眼,她怎么没发现陈纤纤这么社恐......宁愿一间间空房子去翻找陈旧的雨衣,也不愿去找人直接借一件。
她故意问陈纤纤,“哦——你跟谁借的?”
陈纤纤噎住,“你管我?”
花萝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别斗嘴了,疯狂柳马上要来了。”
方知绿挪回视线,声音不高不低地,将好能传进陈纤纤耳朵,“疯狂柳看见她都得嫌弃太旧了,不好看。”
陈纤纤眼皮抖了抖,斜了眼嘟囔的方知绿,忍住了,对付疯狂柳要紧,等她赢了方知绿,看她怎么嘚瑟!
傍晚六点,疯狂柳如期而至,数条巨龙般的柳条遮天,在阴云中翻滚纠缠几番,破云而出,直插地面。
“散开吧。”花萝率先走向对面的空房子,按照疯狂柳的规则,一个房子的人穿的雨衣颜色不能相同。
陈纤纤拢着她灰紫色雨衣,朝斜对面走去。
方知绿伫立在苹果绿房屋前,仰头看着,头顶正上方柳枝尖头直冲而来不断放大,她喉头不自觉滑动......它来了!疯狂柳朝这儿来了!她要被抓——咦?
柳条突然转向,落在隔壁街道,卷起一个“蓝娃娃”......她们今天又落选了。
方知绿嘴角下撇,看向不远处的陈纤纤,“我就说了,她看不上你这旧娃娃吧。”
陈纤纤太阳筋猛地跳了两下,恶狠狠瞪向方知绿:“闭嘴,你个乌鸦嘴!”
不抓她们,那就只有自己贴上去了......方知绿她们先一步朝海崖边奔去。
她们事先商量好,等疯狂柳抓完蓝娃娃,将他们投进猪肚穴,往海里退的时候,她们再坠到它身上去,这样可以避免疯狂柳发狂伤及无辜。
疯狂柳抓娃娃的速度很快,方知绿一行堪堪到达崖边,头顶上的“云”就开始大块后撤——疯狂柳已经抓着它的蓝娃娃们在后退了。
三个小紫点伫立在黑粼粼的崖石丛边,看着疯狂柳手舞足蹈地玩投娃娃游戏,每投进一个,还要扭动一番庆祝——好像它有投不进的时候似的。
“斗魁?”左手边的花萝轻轻出声。
方知绿定睛一看,还真是......斗魁面如死灰,僵硬得像一个保龄球瓶,直直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飞翔的半空中,他和崖边的三人对上眼,陈纤纤不太确定地问:“昨天他也被抓了吧?”
方知绿目送着斗魁进洞,“这运气可真够好的。”
......最后一个蓝娃娃进洞,陈纤纤跃跃欲试,准备往柳身上跳,方知绿伸手抓住她胳膊,“朝它的红色弯疤上刺,那是它的舌头。”
“好!”陈纤纤两眼放光,瞄准柳枝丫,率先跳了下去,方知绿和花萝稍后一步,在急速下坠中分别落在了湿滑的柳条上,一个在陈纤纤上方,一个在下方。
陈纤纤此时已经摸到了疯狂柳的嘴角,一条黏湿的绿色长舌垂在她身旁,足有三个她那么长,陈纤纤轻甩胳膊,针臂滑过一层银光,诅咒浮现出来,
“合伙犯下的罪,必须一个个偿还孽债。”
只见她像只跳蚤一般,往旁轻巧一跳,落在那绿长舌头上,一只针臂刺入做支点,刻着诅咒的那只针臂高高扬起,亮如闪电,狠狠落下,刺入舌中缝。
疯狂柳僵住几秒,随即剧烈抖动起来,方知绿死死绞住柳条,几乎要被抖落海里。
植域要坍塌了吗?
她仰起头盯着那团剧烈光源,只见那曝亮光源急速黯淡下去,现出光团中心的陈纤纤。
与此同时,疯狂柳停止了抖动,方知绿看清上方情形,心中一沉——陈纤纤的针臂陷进了疯狂柳的绿舌头,然后......她被卷进了舌头,像一只孱弱的无力反抗的小虫。
看来能够破解植域的域梁不是这一句.......
头上的绿长舌头不断分泌出粘液,湿湿哒哒地滴落下来,几滴落在方知绿身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疯狂柳打算直接把陈纤纤,连同她的针臂一起融化掉!
方知绿果断拔刀,按柄,刀身节节增长,黑丝顺着刀刀身蜿蜒而上,直插入那绿卷舌。
疯狂柳吃痛,紧裹的舌身松开点缝隙,露出被卷在里面的陈纤纤。
浑身被灼红的陈纤纤猛吸一口气,抓住机会,胳膊往内猛地一折,生生自断针臂,跳了出来,扑通一下掉落进海里。
此刻,数根柳条开始活动,陆续缠上刀身,使劲把那把长刀往外拔。
方知绿手腕上翻,想收回刀,跳海逃跑,刀被柳条缠得看不见刀身,感应到召唤,却挣脱不得。
这时,花萝释放出大量氧气,延缓疯狂柳动作,借着柳枝一路往下跳,像是纷飞的白蝴蝶。
白蝴蝶绕着刀身而下,所到之处,紧绕的柳条便鼓起一处,像是被炸脆一般鼓泡,刀有了逃脱的空间。
在花萝降落在方知绿身边之时,最近一次召唤起了作用,长刀急速回缩——刀落回方知绿手中的瞬间,她拉起花萝,一同坠入海中......
陈纤纤醒来之时,方知绿坐在地毯上的背影闯进视线。
她转动眼珠,周围灰蒙陈旧的摆设——显示这是间久无人居的空房子,她现在正躺在人家客厅的沙发上。
“你好歹把我放床上吧。”
陈纤纤闷哑的声音传来,方知绿转头,从地上爬起身来,走到沙发边,低头看向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方知绿视线在她空荡荡的右手臂飞速闪了下,“你要回去吗?”
“回哪儿?”
“樨城,你得尽快让研究所给你治疗。”
陈纤纤不甚在意地撇撇嘴,“不是还有左边针臂吗?先用着呗,过两天右针臂就长出来了。”
“长.....出来了?”方知绿仿佛受到了冲击。
陈纤纤“嗤笑”出声,“方知绿,你还真是个含人量很高的植异者啊,没见过仙人掌长刺吗?”
“你是仙人掌吗?”虽然阿南说只有畸变的时候,大家才会知道自己的源异植是什么,但根据特性也许有植异者能知晓。
“是仙人掌,就不会只有两根针臂了。”陈纤纤左手臂摸了摸胸腔口,左臂呈现半透明化,色泽像是根水银温度计,“也许我不久后就会知道了......”
植物特征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她的植异化程度已经相当危险了,而陈纤纤表现得相当平静。
“今天怎么安排的?”陈纤纤将手臂放回身侧,“那句诅咒不对,我们要重新翻找吗?”
“花萝先前从其他人那儿得到了新消息,疯狂柳以前的女同学说她有写日记的习惯。”
“但疯狂柳已经将她家的屋子毁掉了。”
“是,但人很难毁掉自己的日记,感觉像是毁灭掉自己以前的所有记忆,那本日记,或许被藏在别的地方......”
“那要去哪儿找?”
“教堂。”方知绿感受到老旧地板的微微颤动,回头看向门口,“已经找到了。”
花萝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被布包裹的东西。
陈纤纤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三人聚到一堆,花萝拆开布,露出里面的日记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这儿。”
方知绿定睛一看,连篇娟秀的小字下面用粗糙生硬的硕大字体写着最后一句话,“为、什、么、是、我???”
这是筱筱对厄运的诘问,然后——她就成为了厄运本身。
“我仍然认为植域的域梁是一句话,但不是诅咒。”
“是答案......”方知绿轻声回答。
“没错。”花萝点了点那句强烈的诘问,“我们得找到那个答案。”
“我要进哀穴一趟。”方知绿看向花萝,“斗魁进了一趟里面,精神仿佛受了重创——哀穴是疯狂柳意识的延伸,我得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陈纤纤皱起眉,“你要怎么进去?”
“疯狂柳认识我们,只要抓娃娃时被抓中,她就会把我们投入哀穴。”
“那也没办法保证能被抓中啊?”
方知绿安静了一瞬,“等斗魁回来,问问他今天准备选什么颜色。”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