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树叶遮挡了一部分阳光，林披上斗篷，挂上弓箭与箭筒，隔着树枝望一眼静悄悄的坟冢，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大概往斜上方走了一两百米，地形渐渐崎岖，树木间丛生的灌木像是自带反甲的低矮城墙。越往前走灌木越是密集，褐色枝条上长出三角形的干枯倒刺，一时间找不出现成的缺口。林在灌木丛里绕了两步，被叶片遮挡的缝隙被挤开，露出布满裂纹的干枯树皮。林脚尖点地直接跳到树上，踩着凸起的虬结往上走，灌木随上升的高度迅速后退让出一块空地，林看准地方踩着树干借力一翻。
有微不可闻的剥脱声从脚下响起，林没有在意，落地那一刻观察起周围。没有树枝在眼前遮挡，这一跳像是误入了围墙之内，面前瞬间开阔，清风拂过发丝送来不远处的嘈杂。意识到有大量动物在不远处，林立即接手正处于被动挂机状态的异能，精细地牵动周围逸散的生命力，将自己的轮廓模糊。过大的等级差距让林觉得隐匿有些艰难，几次尝试也只能让气息大体融入周围草木。
林看向生命力感知中的自己，氤氲飘渺的雾气里深且凝实了一块，像是游丝般的蛛网上挂着一个茧，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但林真的是尽力了，只能希望那些动物中没有对此特化的存在。
辨别好声音的来向，林迅速找过去，在声音近在耳边时跳到树上轻轻掀开眼前的树枝，隔着的距离却比预想的要远。
看来听力没被劣化，林终于放下一直隐隐存在的担忧，像是雀鸟起飞，树枝微颤中腾挪到另一颗树上，自上而下望向中间的那片狭隘空地。
一只四蹄而巨角粗壮分叉形如驼鹿的高大生物立在那里，长腿撑起身躯，脖颈修长柔韧，林可以平视鹿角第一根分叉上的金棕色绒毛。然后林看到被染成黑色的土地，黑色消失在枝叶遮蔽的视野里，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向驼鹿涌动。
这只金棕色的驼鹿样生物不堪其扰，犯了疯病似的不断且剧烈地摇头晃脑，不仅暴露出洁白脆弱的咽喉还让人忍不住担心突然一下拗断了细韧的脖颈，直接把自己送上绝路。但颈部往下却有种不动如山的气势，前蹄规律地抬起，背部蓄力下压。
“咚！”，如槌子高高举起擂向鼓面，地面在蹄下震颤，林可以看到有细碎的东西跳起来，足下掀起一圈气浪。气浪翻卷，蹄子践踏处密密麻麻潮水一样围着它的鼠群顿时从足下开始向外凹下一圈，漆黑糜烂泛出红白黄绿的果肉上溢出薄薄一层粘稠的汁水，下一刻鼠群涌动，缺口又像是从未存在一样被填满。
在蹄子再一次落下而气浪未起之时，一道黑色闪电从鼠群里窜出来，向着驼鹿随蹄子一起前倾的脑袋当头劈下。它比起身边的同族大上一圈，眼睛像是两滴凝固的血，倒映出摇晃的洁白下颌。它甩动尾巴，蜷缩如炮弹的躯体尽力伸展，牙齿为即将到来的血肉发疼发痒。
“扑哧”，像是水袋被扎破，摇晃的洁白一晃出现一条黑色竖线，竖线扩大露出森森锋锐的白，白色占满了鼠类的视野，下一刻裂齿闭合，原位爆出一团血花。
驼鹿依旧昂首摇晃着顶着巨角的脑袋，头颅俊瘦，修长的脖子捕蝇草一样展开，三排獠牙不住开合直接将先后扑来的鼠类切成几段。即使没有新的鼠类加入进去无舌巨口也依旧虚虚咬着，破碎的躯体绞在里面，肉泥混着血液粘成一团从牙缝里挤出来，在斑驳胸口又添一笔血渍。但仍有一部分从相对薄弱的后方突破防守挂到它身上，爪子刺入皮肉，啮齿切开血管，一个个黑色毛球吸附在后腿上像是饱吸血液的蜱虫。
一轮又一轮的僵持，鼠类尖锐杂乱的叫声犹如潮水，奋不顾身地往驼鹿身上扑，踩着同类的身体往上爬。有战果颇丰的鼠类被踩了下来，四肢爪牙还死死固定着被咬烂了、浸透血液的金棕皮毛，落在地上随气浪掀过和被撕扯下的皮肉一起变成一滩肉泥，被踩进地里。与嘈杂的鼠类正好相反，驼鹿从始至终没有发出过声音，只有沉重的咚咚声打节拍一样回荡。
消耗战进行到白热化，鼠类已不再紧紧挤在一起，驼鹿的粗壮沉稳的后肢也渐渐露出森森白骨，在又一次抬起前蹄时微不可查的一晃，鼠类的叫声越发尖锐嘈杂，更加疯狂激动的往上扑，鼠类与驼鹿的血肉冰雹一样起落。但在支柱摧折，有鼠类爬上腹背之前，始终如石柱般支撑地面的后肢突然弯曲，对着地面狠狠一蹬，纵身跃入如潮水般漆黑涌动的鼠群，像是一辆失控的货车一样转着圈四处冲撞，巨嘴贴地咀嚼，血肉到处飞溅，所过之处留下大片黑黑红红、一时间掩盖不去的狼藉。
“咚”，前蹄再次践踏，像是代表着胜利的鼓声回荡在突然寂静的林里，躁动的鼠群突然一僵，失了指挥信号一样陷入混乱，血液在鼠群内部飞溅，只有少部分还在持之以恒的往驼鹿身上扑。压力巨减的驼鹿毫不在意，趁着这个机会几个飞跃便没了踪影。
鼠群的动乱很快被终止，可以看到数量短时间内肉眼可见的缩减，但个头普遍增大，大体型个体一跃成为主流。林可以看到其中的几只生命力越发旺盛，绿色阵阵荡漾，如蛹内浆液发生着细微又剧烈的变化。至于更具体的，失去藤蔓辅助又隔着距离，他一时半会看不出来。
两声尖叫从鼠群中传出，压下在动乱停止后便自发降低收敛的噪音，下一刻鼠群潮水一样退去，露出一片光秃秃、隐隐泛红的泥壤。
林深吸一口气，血液与肉泥脑浆混合成一种浑浊恶心的味道，心脏后知后觉地因为一场厮杀砰砰跳动，血液在鼓膜中迅速流淌。风摇动树叶，直到现在，林才感觉到真实。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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