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规劝

“刑部尚书严翰文,今年约莫三十出头,是太子母族中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是为太子党。当今手握兵权的魏太尉魏荣,是三皇子的亲舅舅,是为三皇子党。皇帝年逾古稀,现如今党派之争严峻,你夫君实在年轻,难免沉不住气受人蛊惑,需事事留心仔细甄别。他如今资历尚浅,投诚站队是断不可有的,过两年待到在京城站稳脚跟后,再做打算也不迟。你做妻子的,要劝说锦笙千万谨慎行事啊!”

羡仙一一应下。她愈发觉得自己是个传话的工具人,万事都不必劳心劳力,只等着父亲和夫君努力上进,而后坐享其成就好。

像她这样有福气的女眷实在太少,她一定会万分珍惜的。

孟母见闺女回了娘家,亲手做了一桌子丰盛佳肴,羡仙也欣然留下吃饭,过了晌午才返回侯府。

回门就见白锦笙坐在膳厅里等她,一身金纹白衫的装扮,翘着二郎腿,腰上仍系着一块蟠龙玉佩,和祖母送她的那块像是一对儿,瞅见她来,才抬起了那双仙气十足的桃花眼瞧了瞧人,这人的眉眼实在好看,叫人移不开视线。

“夫人又上哪去了?叫为夫好等啊。”

“回了趟相府。”

“这时候才回来,想必是早就用过膳了,看来我等夫人之举有些多余。”

桌子上摆有几道家常菜,已经没了热气,想来确是等了小半天不假。她肚子撑的难受,半口饭也不能再咽下去,不过这人总归是念着她,不能驳了好意,便善解人意道:“怎会多余?夫君等我用膳,说明夫君心里念着我,我既明白了夫君的心意,这饭吃与不吃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本不是擅长言辞的人,露面发言的机会多了,哄人的本事也见长了不少,看着白锦笙握起了筷子,心下明了这人等她等出来的怒气已经消散了大半。

“那你就陪在为夫身边看为夫吃饭吧,就当为夫人不辞而别的行径赔礼道歉了。”

羡仙平时忍让着白锦笙是为了把日子过好,不代表她没脾气,白锦笙这话颇有歧义,便争论道:“何来的不辞而别一说?我父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难不成回家一趟还要事无巨细的同你告知吗?侯爷公务繁忙,事必躬亲,不曾想连这等小事也要一同过问。”

这凉饭白锦笙是一口也吃不下去,蹙起了眉头,略有不快道:“夫人倒是灵活善变,这会儿不称夫君,反称侯爷,是何含义?是埋怨为夫吗?”

“侯爷年轻有为,妾身一介妇人哪敢埋怨,所言只是实述衷情而已,侯爷莫要胡乱猜测杞人忧天了。”

白锦笙这下真的气了,他最受不了的便是这等不着调的阴阳怪气的话。从座位上站起来,撂下一句淡淡的话:“我只是想让你出门前知会我一声而已。”就扬身而去了。

羡仙站在原地杵了一会,她也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让着白锦笙点,一来她比白锦笙年纪大,二来她同白锦笙只是搭伙过日子,并没有真感情,没有事事较真逞口舌之快的必要。

只要做好她分内的事情,在白锦笙面前不多问不多说,那一世安稳也不是问题。想明白利害关系,便不再纠结此事。

瞅了眼桌上的饭菜,羡仙便唤一旁的嫣竹:“快把凉饭凉菜拿下去吧。”此刻看着多少有些碍眼。

在娘家吃饱喝足,自然要小憩一会儿。躺了一个时辰后,被嫣竹叫醒:“夫人,快醒醒快醒醒,你猜谁回京了?”

“谁啊?”瞧嫣竹这幅样子,她心里有了数。

“当然是青梅竹马的梁炽梁大人啦。”

早在白锦笙外出征战的第二年,孟羡仙就发觉府中藏有陌生人,起初担惊受怕了几天,后来又观察了一段日子,发现这陌生人并无恶意。若问谁最有可能派人潜伏于府中,毫无疑问答案是当时正在北疆征战的定北将军白锦笙了。至于此举是何用意她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不像是保护,自那时起她行事就留了个心眼儿。

嫣竹是家生子,自小就伺候在自己身旁,感情深厚,是体己人。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把话说的更明白:“嫣竹,隔墙有耳,往后在家里不要提那些话,免得让人学给白锦笙去,他小肚鸡肠,酷爱吃醋,疑神疑鬼,若是为难于我,那就大事不妙了。”

嫣竹点头应下,心下一转道:“那…闲话侯爷呢?行吗?”

“自然是不行的,他实在是脾气古怪,时好时坏,一会儿花言巧语讨人欢心,一会儿又阴阳怪气打马虎眼,绝非值得信任……”坏了,明知道隔墙有耳,管教住了周围人的嘴,没成想自己犯蠢说漏了话。

嫣竹还是机灵的,赶忙扯开了旁的话题:“哈哈,是…对了,夫人,还是咱们中原好啊,我听说南边又闹瘟疫了。”

水灾过后就容易爆发瘟疫,方才嫣竹说梁炽回来了,她心里就有了猜测:梁炽此番回京估计与江南瘟疫有关。

梁郡王过去曾在南方治理水灾,现如今梁炽子承父业,作为安抚使代表朝廷南下治水,涝灾后瘟疫盛行,估计着这趟回京是来请朝廷拨款拨粮的。

这些事儿她掺和不得,知道的太多也没什么好处,便调转话题道:“中原好可不一定所有人都习惯。祖母呢?她从北疆回来,最近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白锦笙说祖母喜静,连她都鲜少拜见。

“听说老夫人会趁着天头好的时候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平时就养养花种种草之类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嫣竹忽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贴着羡仙耳边道:“对了,夫人…虽然您说不能闲话侯爷,但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告知您一下,梁夫人又给递了帖子,不过被侯爷给扣下了,侯爷叫我千万别跟您说,不然就把我卖到乡下去…我打小跟着您,万不能做出瞒着您的事,若是侯爷要赶我走的话,您千万要保住我啊!”

羡仙的眼皮连着跳了好几下,连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您休息的时候,我回丞相府取落下的斗篷,梁夫人也在,还托我把帖子递给您。坏就坏在回侯府的路碰上了正办事的侯爷,他问我干嘛去了?我说我去取夫人落下的斗篷,他又问我可见了什么人?我说什么人都没见到,我本以为蒙混过关,没成想侯爷直接让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看…”

羡仙心知完蛋了,梁姨娘在梁炽回京的时候递的帖子…纵使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也容易引得白锦笙多心啊!

“走!嫣竹,快同我回相府一趟!”

不等人踏出房门,房外就传来了令人颤栗的声音:“夫人一天三番五次的往娘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白锦笙苛待你了呢?”

“夫君哪里的话?”

白锦笙挑了挑眉,背着手倚在门框处,一副拦路虎的做派,他先恐吓嫣竹:“你这小丫头,天天耍机灵,别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让人拐骗到穷山恶水的地方,到那时再幡然醒悟可就追悔莫及了…你先退下吧,我要同夫人说些体己话。”

他的桃花眼好看的不像凡夫俗子,不怀好意的直勾勾的盯着人的时候也相当骇人,嫣竹没骨气的撒腿就跑,留着羡仙一人独自面对。

“夫人堵在门口作甚?不想让为夫进屋?”

羡仙自觉来者不善,侧了侧身子,空出一条道来,而后还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白锦笙哼了一声,悠哉悠哉的走进屋里。

“收拾收拾跟我去江南罢!”

这句话来的太突然,一时间让她忘记了梁姨娘的信,只道:“江南?为何?”

“江南水灾后又爆发瘟疫,朝廷开仓拨粮赈灾,但救济粮没到江南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查找无果,梁炽派人回京陈情,奈何他资质愚钝,过了一月之久,才发现有人暗中买通了传信的官员,陛下仍不知晓其中内情,遂独自秘密回京禀告陛下。兹事体大,陛下命大理寺同刑部协同查案。”

“你挂职在刑部,所以要带着我去江南查案?”她和白锦笙是夫妻,荣辱与共,唯有白锦笙好,她才能好,忽然想到父亲的叮嘱,续道:“夫君你刚来京城不久,同京城的官员相处不久,怎么忽然揽下这么大个案子啊?”

“既然夫人问了,我就同夫人说道说道,当今太子年纪尚小,三皇子又是个懂兵的,既有野心又有功绩,皇帝自然是要削一削他的锐气。而这江南郡守正是三皇妃的父亲,夫人觉得皇帝会不会借此做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皇帝要借刀除掉这江南郡守。”

“夫人果然聪慧,皇帝既不想伤了他们父子情分,又要断了三皇子的左膀右臂替太子谋路,自然需要一个懂事儿的臣子来替他做这件事,只是这臣子就惨了,得罪了三皇子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羡仙没想到白锦笙竟然对局势看的竟如此通透,颇感诧异。但她心里还记得父亲的话,皇帝年逾古稀,太子党三皇子党,党派之争严峻,现如今不是站队的最好时机,且等两年再看。便道:“夫君既知如此,为何还要去别人避之不及的江南?”

“富贵自在险中求。”

羡仙有些着急,还没到春天天头尚冷呢,额上就溢出了一层细汗,为了富贵踏足危险并不上算,便道:“一旦去了江南,便是踏进了党争之中,再无回旋的余地。何不再等两年,到那时或许一切都会有不同的见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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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羡鸳鸯
连载中丁有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