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胡搅蛮缠惯了,哪里受得了被人这般指摘。
她向来觉得这个小女儿比不上自己的两个儿子,女娘都是要出嫁的,汉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这个没规矩的哥儿,竟然敢这般没有礼数。
大多妇人都是这般想法,觉得男儿金贵,看自家的儿子仿佛就是镶了金边一般。
就跟赵东娘一样,稀罕自个儿子,便觉着是顶好的汉子,哪家哥儿女娘都会对她儿子青睐有加。
若是哪个哥儿女娘说看不上她儿子,那她还要骂一句那人就是个没福气的命。
何涟不喜欢这样的,也极度厌恶像李春花这般搓磨他嫂子的人,都不把哥儿女娘当人看。
路青倒是觉着何涟这话说的在理,李春花该是感激他们嫂子啊。
李春花狠狠顺了一口气,想起他们今日来何家的目的,是为了要银子的,没必要跟一个没规矩的哥儿吵嘴。
她暗自看了张氏一眼,给她使了个眼神。
张氏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笑着打圆场道:“诶呦诶呦,有话好好说嘛,都是沾亲带故的,没必要伤了两家和气,是不?”
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全然是当何涟他们是傻子呢。
何涟也不跟她扯些弯弯绕绕的,直接说道:“你们没那么好心来贺喜吧?直说吧,为的什么?”
他这话说的直白,张氏脸上的笑都僵了一瞬,她无法,又将目光看向自己男人。
林富生就是为了要银钱才来的,在他看来,林月梅给他们银子,那都是天经地义的。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月梅,说道:“你如今日子是好过了,发达了,怎么说也得孝顺孝顺爹娘了吧?”
林月梅面上浮起一抹冷笑:“我啥时候没孝顺过呢?每年年节我都拿一千文回的娘家,大哥,这钱可是经了你手的。”
林富生被她这话噎了一下,正如他们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吃喝都在夫家,自出嫁那日起,女儿便是别人家的了。
能每年给个一千文,已经实属难得,其他人家出嫁的哥儿女娘,还未必有林月梅这般孝顺。
林富生要拿这个来指责她,那也是没用的。
李春花却道:“如今能一样吗?你现在手头上握着几百两银子,怎么都要拿出一半来孝敬爹娘,帮衬兄长!”
她这话说的理所当然,好似这钱不是何家的,而是他们林家的一般了。
饶是林月梅早便知晓了他们的嘴脸德行,却还是被她娘这不要脸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何涟从来没有遇上过这般厚脸皮的,惦记着别人家的钱,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林月梅气得浑身发抖,她质问道:“几百两银子?你消息倒是灵通,那你们有没有打听清楚,那几百两是怎么来的?”
这回李春花他们又不说话了。
那银子自然是何涟的聘金,都是路青为了让何大鹏和林月梅能放心将何涟交付于他所拿出来的半数积蓄。
林月梅冷笑一声:“那是涟哥儿的聘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如今到好,舔着脸来何家要银子,一个个的嘴里说要我孝敬爹娘,怎么孝敬?拿我涟哥儿的聘金来孝敬?你们还要不要脸?!”
何涟也道:“你们是我谁啊?既不是我爹娘也不是我哥嫂,好意思来吞我的聘金吗?”
这事儿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一家人上门,要抢外嫁女小叔子的聘金,真是好大一张脸。
张氏只得和稀泥道:“这……这涟哥儿不是,不是月梅你养大的嘛,那怎么说你也是他半个娘了……”
林月梅厉声打断她:“你给我住口!”
“我养大的,那涟哥儿孝顺我,给我些银钱使,跟你们有关系吗?他欠你们的吗?”
她愤怒的指着林富生和林富贵,道:“孝敬孝敬,你们从爹娘那儿得到的最多,你们又孝敬了他们多少?”
林月梅又指着张氏,一字一句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说我不拿银钱回娘家,不帮衬家里兄弟,那你拿钱回娘家了吗?你帮陈你那几个兄弟了吗?”
张氏哪里还敢说话,她起先也不是没拿过银钱回娘家,被她婆母和男人知道了,发了好大一通火气,还打了她一顿。
林富生更是扬言要休了她,这可把张氏吓住了,被夫家休了,那她以后可还怎么过啊。
名声都臭了,下半辈子都没有着落。
他们一个个心里鸡贼得很,都顾着自个儿呢。
不喜嫁进来的张氏拿银钱回娘家帮衬兄弟,到了她这儿,反倒是骂她不帮衬家里,没见过心这样偏的。
任凭李春花他们怎么说,李月梅都一口咬定了那是何家的钱,都是涟哥儿的聘金,跟他们一文钱关系没有。
他们要不来银子,怎么闹都没用,李月梅还是那句话,年节能拿一千文回去,那就算是她的孝顺了。
李春花拿她也没辙,这世道不孝敬爹娘是大罪过,但也断没有拿夫家小叔子的聘金去孝敬爹娘的,即使他们今日对簿公堂,李月梅也不怕。
林家人只得灰溜溜走了,林月梅看着那些与她血肉至亲的人,心里都是漠然。
见她脸色不好,何涟忙问道:“嫂子,没事儿吧?”
林月梅摆摆手,道:“能有啥事儿,回头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传呢,不行,我得找人说道说道!”
林月梅知道她娘惯是会白的说成黑的,她得赶紧的把这事儿说出去,反正丢人的不是他们家。
她回屋里收拾了自己的绣活,嘱咐煜哥儿在家照顾着何大鹏,风风火火的便出门去了。
林月梅撑着油纸伞,紧赶慢赶的便来了钱婶家中。
外头下雨,大榕树那儿是去不成了,村里的妇人一刻都闲不住,都要扎堆儿一起做绣活,唠唠嗑,解解闷儿。
钱婶为人爽利,大家都爱上她家做活儿,林月梅要照顾着何大鹏,今日便没有过来。
钱婶一开门,见着外头撑着伞的林月梅,道:“诶呦,月梅你咋来了,今儿个不用照顾你家那口子啊?”
林月梅道:“让煜哥儿和涟哥儿瞧着了,我忙里偷闲一会儿。”
钱婶忙迎着她进来,堂屋的火炉边上围了一圈的妇人夫郎,手里都在绣着东西。
林月梅打量了一圈,正好瞧见了有个也是农安那边嫁过来的夫郎,他这人也爱说嘴,定能把今日这事儿传会农安那头去。
她刚坐下没一会儿,那夫郎便问道:“诶月梅姐,刚是不来人上你家去了?”
林月梅正好不知道咋开口呢,这不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她装出一副别提了的样子,显然是被什么糟心事儿扰了心绪。
大家瞧出这是有事儿了,八卦的心也起来了,都停下手里的活儿,问道:“咋了啊?出啥事儿了?”
林月梅摆手:“别提了,都是些糟心事儿。”
那夫郎当即是一拍大腿,道:“是不是你娘他们上你家去了?”
林月梅立即疑惑道:“诶呦,你咋知道的?”
“我咋不知道!先前我来钱姐这儿的时候,打老远便瞧见了几个穿蓑衣的人,鬼鬼祟祟的在村子里乱走,看着就像是你娘跟你那两个哥哥,不成想真是他们啊?”
林月梅叹气道:“是他们。”
村里人也有不少知道林月梅以前的事儿,她跟娘家关系不咋好,当初她娘家拖着不给她嫁人,后来嫁到稻花村来了,林家人也没一个人过来。
这几个妇人夫郎当即便晓得了其中猫腻,无利可图他们是不会下雨天还要过来的。
为着什么一想便知,何家这段时间可谓是稻花村家家户户饭后的谈资,说那大宅子,说何涟煜哥儿他们一家带着的名贵首饰。
诶呦,可是把大家伙儿给眼热坏了!
钱婶有些担心,问道:“他们干啥来了?”
林月梅叹了一口气,说道:“要银子,不知上哪儿听人说嘴了,说涟哥儿有几百两的聘金,今早便上门来要一半的银子。”
“啥?!”
“他们要抢钱啊?”
何涟有几百两聘金这事儿,都是村里人猜的,看路青出手这般阔绰,给的聘金自是不会少。
林月梅又道:“哪有几百两啊,光那大宅子盖起来,都不知花了多少了。”
林月梅自然不会承认何涟的聘金有五百两这么多,才不外露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免得有人眼红,惹出什么事非来。
但她这话在场众人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有人疑惑道:“就是有银子,那不都是何家的嘛,他们跟大鹏有亲,跟涟哥儿可谈不上有啥亲啊。”
“就是啊,竟这般不要脸,上赶着要抢别人家的聘金?”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乱说一气,十分气恼,都没见过这般的娘家人,竟然还惦记小哥儿的聘金。
不出半日,这事儿果真如林月梅想要发展的那般,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就连农安那边,也听说了这事儿。
都在背地里对李春花一家指指点点,当真是好不要脸,竟然敢上门要银子。
那小哥儿也是倒霉,被这样一家人惦记上了。
跟李春花有过节的人家,都在背地里嚼舌根。
李春花发了好大一通火气,站在门口便跟村里那些妇人婆子吵起来了。
她站在门口,双手插着腰,一副泼辣模样:“你们这些烂舌头的,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
有人幸灾乐祸的,也不反驳,就是看着李春花嬉笑。
但也有跟李春花不对付的,当即便呛回去了:“轮不到我们说三道四,那人家的聘金倒是轮得到你来惦记了?”
这无疑是在狠狠戳李春花的痛脚,她抄起院子里的扫帚便冲出去,跟那几个婆子厮打在一块儿。
李春花就一个人,还一把年纪了,哪里是那几个婆子的对手,衣裳都被撕烂了,发髻也散乱得像个癔症发作的疯婆子一般。
最后还是林富生几个出来把她们拉开了。
李春花还想冲上去撕打,嘴里仍旧不干不净的咒骂,但那几个婆子也不是吃素的,骂得比李春花还狠。
”我呸!一窝吸血虫,以前搓磨月梅还不够,现如今还想去诓骗人家小哥儿的聘金,出去别说你是咱们农安的!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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