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夸瑾生花演技超群,无论内心如何波动,面上依旧风吹不动神色自若。
姓薛,既不随“父”姓傅,也不随“母”姓施。
她听闻豪门辛秘炸裂无比,阴间至极,联想到某头条内容,“XX霸总夜会情人挥金豪”“私生女争名夺权霸家产”“XX影帝被XX导演潜规则”等等诸如此类八卦应有尽有。
薛望舒很是羞怯不安,攥紧衣角。
瑾生花放缓了声音,“你好。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六点半要开始补课。”
“好的,老师。”薛望舒局促的垂着头颅,顺滑的刘海遮住眉眼,怯生生的喊,“哥哥,我先回屋了。”
瑾生花收回视线,升起一股异样感,实在太怪了。
兄妹两人就像陌生人般生分。
她微微敛了心神,与傅观澜详谈补课的事宜。
“瑾老师,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
“待会儿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吗?”
“不用了,家里有人等我。”
楚嘉梨昨晚临时接到商务合作,通宵到今天早上九点才把剧本+广告词写好,这一觉估计要恶补到22点。
瑾生花正好回去做晚饭,叫闺蜜起床。她有时候真觉得楚嘉梨是只猫,作息日夜颠倒,还爱喵喵叫。
“瑾老师有家室了?”傅观澜轻声问,目光如有实质的覆盖在对面。
“不是家室,是朋友。”瑾生花说。
傅观澜若有所思道:“朋友啊,是男朋友吗?”
他打探的语气慢悠悠的,仿佛随意一问,就像老朋友间的寒暄。
瑾生花不明白话题怎么从补课绕到她身上的,耳边平淡的嗓音挑动压抑已久的叛逆,她粉唇如花瓣舒展,“是男朋友,姓楚。”
“是吗?”傅观澜端起茶杯,绿茶的苦涩霎时弥漫唇舌,他挑剔的想,恩施玉露真难喝,水温太凉,香气不够。
其实这杯茶和以往别无二致。
瑾生花笑了笑。
她的笑容是好看的,清浅柔和。
傅观澜却被刺的别过眼,连喝茶水都觉哽喉。那个男人很爱她吗?经济条件差得离谱,让自己的姑娘居无定处,四处求职。
不,不是“他”的,没有结婚的关系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
他往沙发靠去,寻了个能让自己稍微舒畅的位置。
“瑾老师,你的男朋友有工作吗?”傅观澜衣冠楚楚,“依你我的情分,我可以为他谋个一官半职。”
他真像个重情重义的君子。
“……”
瑾生花本就是在胡言乱语,姓楚的男朋友没有,闺蜜倒是有一个,现在还在呼呼大睡。
她摇头,“谢谢你,他已经有工作了。”
“方便透露是做什么的吗?”傅观澜问。
瑾生花忽然后悔说那句话了,因为对方似乎对无中生有的男朋友十分感兴趣,有刨根问底的架势。
但谎言已脱口,覆水难收。
“是做自媒体的。”她胡编乱造,故意点亮屏幕看时间,转移话题,“补课要开始了,我先进去看看望舒。”
茶几上的绿茶被修长的手指扣住杯沿,刷地全部倒入垃圾桶。傅观澜神色凉薄,紧扣茶杯的指腹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略觉胸闷。
李妈正好来收拾杯具,瞥见垃圾桶里茶叶,胆战心惊的问:“先生,这茶水可是有哪里不好?”
“太苦,换成太平猴魁。”傅观澜深深吐息,面色如常,“你问问她喜欢什么,在家里准备一些。”
他起身去了卧室,玻璃窗被打开,冷暖气体猛然相撞,唇间咬上一支香烟,吞云吐雾,冷风寒意吹动额前黑发,他眉眼朦胧如雾里看花。
罪魁祸首则在主卧思绪乱飞,瑾生花意外住在主卧的人不是傅观澜,毕竟他是房主。
房间特别宽敞,比她租的那间小屋要宽得多。书桌前,薛望舒拘谨的瞄了她一眼,小声喊:“老师。”
“我也是第一次当家教,也非常紧张。”瑾生花轻笑着走上去,拿出帆布包里的英语书。
薛望舒“嗯”了一声,桌面已经摆好要用的练习册和课本。
高中英语对瑾生花来说十分简单,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她喜欢看美剧听英文歌,只要积累的词汇量够多,一篇文章就能读下去,人类的逻辑联想能力是地球上所有生物中最强的。
所以她计划先从每单元的重要词汇教起,再从文章里勾出词汇与语法,如此反复,先打好基础。
“慢慢来,你有很多时间,不着急。”她安抚焦虑的女孩,“我们从一单元单词表开始。”
瑾生花在教书的过程中特别注意了学生的发音和拼写问题。薛望舒的英语比她想象中的更差,音标不熟知,拼写困难,发音别扭,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影响了记忆单词。
她顿时觉任重而道远,放慢教书节奏。
一个半小时下来,夜幕降临,天已经暗的没有一丝光亮。
瑾生花喉间干涩,声音稍有干涸的哑意,她抿了一口温水,说:“嚼多不烂,今天就到这里。”
她头次亲身体验到老师不易,对所有教师表示最崇高的敬意,拿最低的薪资当最全能的爱豆并兼职心理医生。
室内橙色的灯光溢出落地窗,李妈正好来敲门,笑着道:“瑾小姐,起先看你们忙,没好来打扰。阿姨做了一桌子好菜,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谢谢李妈,家里还有人和小猫等我,好意心领了。”瑾生花收拾好帆布包,莞尔一笑。
李妈哎呀的惋惜道:“这么不巧呀,那下次有机会,瑾小姐一定要尝尝阿姨的厨艺!”
李妈慈爱的面孔堆满岁月的痕迹,眼角的笑纹像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
瑾生花不好再推拒,应了一声“好”。
“阿姨的厨艺保你吃了一次就还想吃无数次,瑾小姐有什么爱吃的没?下次阿姨也好准备些水果零食。”李妈听了回答,当场笑意更深,“先生知道你肯留下吃饭,一定会高兴的。”
“都可以,没什么特别忌口的。”瑾生花走到客厅,沙发上的男人看见她,也起身了。
傅观澜那股草木熏香更浓了,遮掩住别的气味,靠近过来时,投下大片阴影,“我送你。”
瑾生花正要拒绝他的好意,傅观澜就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先一步开口:“我今日没喝酒,想开车送你。况且你一个姑娘走夜路很危险,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其实瑾生花想说,她一个人走了很多很多次夜路,不需要专门送她,可傅观澜把她的话全堵住了,她无形中被一双手牵着走。
“那麻烦你了。”她只好说。
“等我片刻。”傅观澜说完朝卧室走。
李妈默默隐身去厨房,一时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瑾生花,她去玄关处换好鞋,没过多久傅观澜披了一件新的朱红大衣阔步而来,手里提着一个粉色梦幻的蛋糕礼盒。
黑色高领打底衫的领口卡在喉结之下,傅观澜肤色冷白,艳色着他身上,视觉冲击力极大,衬得容颜更盛。
瑾生花心如擂鼓,缓慢的垂下睫毛,从伞袋里拿出雨伞。
停车场豪车如云,宛如一场盛名的车展,爱车人士的乌托邦。
一辆奢侈的赤红超跑前端突然灯光闪亮,布加迪是双座布局,傅观澜坐进驾驶座,瑾生花便随后而上副座。
这辆价值不菲的超跑,配置都是顶尖的,瑾生花感觉坐在了黄金之上。
“瑾老师平时都一个人回家吗?”傅观澜转动方向盘。
“嗯,一般坐地铁。”瑾生花心如止水的想,她与傅观澜永远不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实又一次警告了她。
当她在下班高峰期拼命挤地铁,就为省那几块钱时,傅观澜有专门的豪车接送,不愁吃穿,不忧生计。
人各有命,她的命就是干完这份工作远离傅观澜,回到四川。
“你男朋友不担心吗?万一你在地铁遭到骚扰,他什么也无法做。”傅观澜不赞同的语气像在批评。
“……?”瑾生花没料到这个话题还没过,斟酌着道,“他担心的,我自己可以摆平那些事。”
傅观澜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胸腔闷痛灼热,讽意从嘴角溢出。
呵,那个没用的男人。
不过刹那,他又恢复如常,情绪波动轻的像片落叶。
“瑾老师一直都很优秀独立,你的现任男友配不上你。”傅观澜直言无讳,端着惯常儒雅的神情。
所以换个新的伴侣吧,能满足你一切需求的灵魂伴侣。
作为绅士而言,他这句话实在太无礼,也太挑拨离间了,但傅观澜就这么披着张好好先生的皮子说出来了。
瑾生花含糊的从鼻腔发出一个音节,十分后悔情绪上头脱口而出的谎言。
这一路,任凭身旁人如何旁敲侧击,她都睁眼说瞎话的糊弄着,恨不得能缩地千里,刷一下闪现到家楼下。
车内气氛凝滞,路灯早早照亮冬夜。
一辆布加迪停泊路边,车门自动敞开,一把廉价的透明伞撑开雨幕,伞面如被镀金般泛着光泽。
瑾生花俯身,精致的五官倒映在玻璃上,和对面的男人的道谢。
傅观澜单手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突显,他的眼睛正好被玻璃反光那块遮挡。
要是周某人在,一秒准儿能猜出这位心情不佳,正隐忍着把人砍成臊子的冲动。
玻璃滑下,傅观澜温和道:“外面冷,瑾老师注意身体。”
“你也是,路上小心。”瑾生花惦记着家里,没注意到对方眼底的浓黑情绪,转身走进公寓,步伐急切。
漆黑的房间被灯光照亮,隔着门就能听见焦急的小猫叫,床铺拱起一团。
果然还在睡,瑾生花换了毛绒拖鞋,把帆布包放沙发上。
被窝那一团拱了拱,很快探出乱糟糟的脑袋,楚嘉梨睡意惺忪的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回来啦?困死我了。”
“不再睡会儿?”瑾生花喂完猫粮,开始铲屎,问她。
“睡醒了——哎?有人敲门,我去开。”楚嘉梨踩着拖鞋跑过去,猫眼里的男生裹着羽绒服,看着像个学生。
“姐,是我!”男生隔着门板喊,声音闷沉。
秦万意正要再扯一嗓子,门吱嘎一下开了。
大眼瞪小眼,两张陌生面孔面对面battle,异口同声——“你谁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