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的精神网骤然展开,无形的网络将整片空间笼罩,触角一一探查每个角落。
宋欢意蹲下身去,抬手拨弄着少女的尸体,身体还温热,有血从洞中缓缓流出,如蛛网般爬上少女的脸颊,血红中混杂着一点黑色的粘稠液体。
怎么会有黑色的液体?宋欢意眉头一皱,她掀开少女的头发,在血洞口也同样发现了一点漆黑的、液体,其上散发出特殊的、宛若腐烂了一般的气味。
这气味宋欢意相当熟悉。
“是魔物。”宋欢意展示给江流看,“不是人类的子弹。”
江流轻轻抬了下眼睛,他站在原地细细接收精神触角传递回的线索,却是摇头,“什么也没发现。”
少女死的时候宋欢意只是很惊讶,江流这句话却真真让宋欢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后阵阵发凉,“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现……”
她从不质疑江流的实力,也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宋欢意小心翼翼将少女的身躯平放在地面上,站起身对江流道,“我想去那里看看。”
她看着没有一丝光亮的幽深长廊,江流点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么想的。
宋欢意一把拉住曹哥,对方自从刚才连动都没动过,好像僵硬成了一个人偶,“曹叔,这地方怎么回事,能跟我们介绍介绍吗?”
曹哥木讷着跟着她走,他倒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难以置信,“那地方,早在三个月前就被我们老大用炸弹堵死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来,更别提魔物了。”
“为什么堵死?”
曹哥眼神一闪,他似乎有点不太想提及,跟着他们走了好一段路才开口,宋欢意觉得他是在有意避开其他人。
“三个月前,我们老大在那里发现了魔物,而且那地方不知道和哪里连着,老大进去了一会儿后出来就给堵死了,还不让任何人靠近那里。”曹哥的脚步开始变慢,他对这地方由衷感到抗拒,“我后来还带人来这里检查过,我确定堵得严严实实,没一个缝隙。”
宋欢意于是不再拉他,她打开手电,发现确实如曹哥所说,被碎石碎土碎金属堵得严丝合缝,别说魔物,连一缕风都感受不到。
宋欢意还未分化,而对于魔物的感知还是哨兵向导更胜一筹,她看着江流,却仍旧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这不应该啊。”宋欢意凑到江流旁边,“哥哥,虽然说考核不能给我提供过多帮助,但现在应该属于突发情况吧,你网开一面啦。”
江流摇头,“没有不告诉你。”
他的精神网确实什么都没有捕捉到,不仅如此,他甚至感觉到精神网在隐隐被什么东西拉扯,他本以为是错觉,却不曾想越演越烈,但是江流确实没发觉有人在攻击他。
鼻腔涌上温热的痕迹,江流一阵恍惚,抬手按在了凸起的墙壁上,锋利的碎金属割破了他的手,江流尝到了渗入唇齿中血的味道。
一只手扶住了他,这只手并不是很大,却很有力量,少女的身躯稳稳站立任他倚靠,江流在越来越昏暗的视野中突然明白,原来这是身体在向他发出警告。
你不能再使用“向导”的力量了。江流在心底非常不满得啧舌,他不就使用了一下精神网吗?至于让宋欢意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吗?
“我没事。”江流小声道,虽然他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他想没准宋欢意会哭,毕竟他之前从未在宋欢意面前展现过自己的这一面,她会不会害怕啊?
耳朵仿佛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只能察觉到宋欢意在说话,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麻烦给我们准备一个房间,还有纱布碘酒和基本药物,能拿来的都拿来。”宋欢意冷着脸色,语气冷硬得朝着曹哥说话,她并不是在生气,而是像一只动物被冒犯到领地,刹那间变得极具攻击性,因此显得咄咄逼人起来。
曹哥一愣,随即点点头,“要不我送你们先出去?”
“不必了。”回答的是江流,失明和失听来势汹汹,去时也干脆利落,他虽然头还有些发昏,却不必再倚靠着宋欢意了。
“哥哥你没事了?”宋欢意拉着他的手,“刚才怎么了?”
“嗯…”江流眼睛一撇,就地胡扯,“精神网被魔物抓了下,不碍事,我们继续吧。”
宋欢意皱起眉头,“你刚才都要昏过去了怎么可能没事?!我们先休息吧,你鼻血还没止住手上的伤口还没处理,万一接下来再受到攻击怎么办?万一昏过去——”
江流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将宋欢意的嘴捏成鸭子状,微微叹气,“太吵了,扣你十分。”
宋欢意瞪圆了眼睛,江流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反驳自己,因此毫不留情继续道,“不服从教官安排,再扣五分。”
一下子被扣15分的宋欢意:“......”
她非常不认同得看着江流,毫不退让和他对视,江流鼻子里还在汩汩流血,这显得他的“不碍事”丝毫没有任何说服力,他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中退了一步,“好吧。”
他松开手,任由宋欢意搀扶他,由曹哥带着找了个房间歇息,这房间就在一楼,由窗户可以直通外面,非常方面遇袭时撤退,宋欢意锁上房门,将曹哥给他们的医疗物品放到了桌子上。
这屋内有两张床,一左一右放置,江流率先进了洗手间去洗脸,哗哗水声略微安抚了下宋欢意紧绷的神经,她这才感觉到肩膀有一丝丝僵硬,原是她太过戒备而一直没有放松过自己的肌肉。
她第一次见到江流这么狼狈,这份狼狈不同于小时候见到江流手忙脚乱不会做饭的狼狈,也不同于江流不会应对他人的感谢而匆匆逃离的狼狈,那种狼狈令她感觉到江流是鲜活着的,如同清凉薄雾中也可以被阳光所照暖。
但今天这种狼狈,总会让宋欢意觉得江流就要像薄雾一般消失了,带着她不曾了解的所有事情与秘密全部离开她的世界。
宋欢意被自己心理的形容一惊,下意识宽慰自己,怎么会呢,江流可是……她的……哥哥啊……
但江流是她哥哥好像并不妨碍江流要离开她。宋欢意指尖不自觉颤抖两下,无比肯定得告诉自己:
是的,不妨碍,毕竟也有过的不是吗?
江流推门而出,他脸上还带着水珠,人中还有道蜿蜒的浅红色水痕,宋欢意把纸递给他,“感觉身体怎么样?”
江流不答,避重就轻发问,“你怎么想?”
这家伙真的是……宋欢意无奈,顺着他的话说,“我很在意那女孩死之前说的话,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我在想,所谓幽灵,会不会是魔物的一种进攻手段,或者是魔物又衍生出了新的品种。”
江流摇摇头,“不会,魔物的进化还没那么迅速,也不会超进化,白塔所收集的魔物信息中,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幽灵的存在。”
宋欢意想不通,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以至于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她认真回忆着事情的经过,妄图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说起来,我在那女孩身上闻到过哨兵素的味道,但只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闻到过,并且只有一瞬。”宋欢意仔细回想着那女孩脑袋上黑色液体的味道,虽然腐烂的气味很浓烈,但那里面确实还混有一丝别的气味,只是当时被她忽略了。
“那液体上面,有哨兵素的味道。”宋欢意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荒谬,如果真有哨兵在附近,江流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但是我不确定,你能闻到吗?”
江流摇摇头,“不是所有人都能闻出哨兵向导信息素的味道,在一些人眼里,哨兵和向导都是同种味道,有些甚至无法分辨出哨兵向导和普通人之间的气味差别。”
宋欢意悻悻摸了摸鼻子,“好吧。”她实在没什么要说的了,突然想起来江流的手还没包扎,“事已至此,先好好休息吧,我给你包扎伤口?”
“不用。”江流举起手一晃,“已经愈合——”
他的声音停在原地,只见本以为愈合了的口子崭新依旧,一滴鲜红的血缓缓滴下落在了被褥上,无言把江流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这下没话说了吧。”宋欢意颇为得意,她拉过江流的手,找来碘酒抹在伤口上,一边抹一边嘀咕,“哥哥别以为自己是厉害的向导,就觉得自己是超人啊,新受的伤怎么可能一下就好,就算自愈能力再强也没强到那份上吧……”
江流在宋欢意抹完碘酒后迅速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
“绷带!”宋欢意拍着他,“缠绷带!”
江流不情不愿从被子里伸出手,半张脸都躲进了被子里。
“真是,不好好包扎伤口怎么行呢,明明教我教得起劲,先止血再干什么什么,轮到自己就啥也不管了吗?”
宋欢意把伤口缠好后将江流的手塞进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先洗了手,又失了血,还伤上加伤,手冰冷刺骨,宋欢意怎么也捂不热。
“哥哥。”宋欢意小声凑到江流耳边,嘴唇贴着他的耳廓,“好好注意身体,我很担心哥哥的。”
“嗯。”江流应道,此男深刻汲取教训,在心底默默下定决心,之后不会再给你发现了。
宋欢意得了保证,难得见江流这么好说话,正在心底暗爽,突然翘见江流后颈有个红色的小点,似乎是注射器的针头。
奇怪。宋欢意伸手去碰,怎么腺体的位置会有个针眼……
“砰,砰,砰。”
轻柔的三下敲门声打断了宋欢意的所有动作,她动作一僵,只见门外的人正在用钥匙开门,江流把脸一转,皱了下眉头。
“曹哥?”宋欢意暗自否决,不,曹哥不会不打招呼就直接拿钥匙开门。
她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只见门把手缓缓向下,门扇悄无声息打开,宋欢意聚精会神去看——看到了一个穿着蕾丝吊带睡裙的女人。
宋欢意:“......”
宋欢意:“啊?”
哇哦,原来是艳福。她悄悄去看江流,他眯着眼睛,脸上写满了无语,把脸埋进被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啧”。
看起来江流不想要这个艳福,他更青睐于睡觉。
宋欢意不知为何心底有点不太高兴,但她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太高兴,或许她应该离开,可是身体抗拒了她的想法,只得看着女人一步步走进来。
而这女人的后面,还跟着一个敞胸漏怀的男人。
宋欢意:“……”
该死的!把他们两个当成什么人了!
江流冷声道,“出去。立刻。”
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动,宋欢意不知作何表情,她朝着他们摊开手,“你们是曹哥派……”
“救命!”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宋欢意看着猛然扑进来的曹哥又是一愣,暗道曹哥不愧姓曹啊。
曹哥扑过去把药拿走,将佯装深情款款的男人和女人撞得四脚朝天,上气不接下气吼道,“你们有谁会接生吗?有孕妇要生产了!但是医生不在!”
江流掀开被子,曹哥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不管不顾扑了上去,
“救命!救救她!那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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