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室

这个女人又在耍什么手段,明明前一刻翻窗来寻他,怎的洛萧然一出现就将他弃之不顾了。这是在搞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商芷黛眉微蹙想着如何解释,总不能说以后他会被二姐算计!该找什么理由好?

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顾不得其他,她连忙上前,握住他披风的一角,“自然是因我心悦于你!”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洛萧然被惊的猛然低头看向身侧的女子,白皙的脖颈上喉结翻动,墨色的长发在日光里溢彩生辉,窗棂上的阴影将他脸上的所有表情全都罩住。唯余眼睛,宛若倒映着星辰。

“本宫有话要单独同将军说。”语毕她扫了一眼旁的人,暗示这里有人多余。

闻声,江楼月颇有深意地看了商芷一眼,识趣道,“楼下的书卷还未清点,先行告辞。”

关门声响,洛萧然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才恭敬道,“臣派人护送公主回西陵。”

“将军要小心,切莫被有心人暗害!”这句话积压在她心头许久,如今终于吐出,如释重负。

原来她冒着抗旨的风险跑来是为提醒他,洛萧然目光深深地看向她,良久,淡然开口,“请殿下遵陛下旨意回营帐。”

商芷焦急道,“将军,有人勾结外族欲要行刺。我知将军武艺超群、战功赫赫,北击匈奴、南镇苗疆。然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日冒险来寻将军,不止关乎将军安危,更关乎江山社稷。”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告诉他此后家国的种种磨难,总不能说是因她亲眼所见。

“臣护送殿下回营。”只是一瞬间,他的目光又恢复了宁寂。

见他油盐不进固执地要将她送回去,她终是心一横,“若告诉将军,我做过一个梦。将军可信?”

距离钦天监预言的紫微星动还有五年时间,总不能说自己比钦天监各位更早预言,思量之下她决议坦诚相告。

洛萧然的面色如风平浪静的湖面,依旧不起任何波澜。

“我梦见过以后,将军会被叛徒出卖,宦者专权蒙蔽圣听,奸佞横行,忠臣良将蒙冤而逝,朝中无人能抵挡楼兰铁骑入侵致使山河破碎。”商芷悲戚道。

她眼里带着细碎的光,像是将所有希望都投在面前人身上,“一日后的刺杀就是这些事情的始端,唯恐噩梦成真,特来提醒将军千万小心。”

“这样的梦。”一个叹息的声音,在宽阔寂寥的书册之间显得无比惆怅,“臣已历经多次。”他试过无数种办法,清奸佞除叛者,甚至暗杀过江楼月。可最后依然逃不过被满门抄斩的结果……

这一次,他想尽多为朝廷培养可用之才,至于自己的命运就由着事态原本的样子过下去,足以……

商芷惊的原地怔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也重新来到了过去,还是好多次!那为何在不趁机向父皇请旨直接赐死江楼月?

“殿下若是此刻不走,一会儿怕是要来人了。”

商芷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那样温雅从容的眸里,竟然是死一样的冷静。她缓缓道:“将军是战神,是可以做到的。”

他微微一笑,唇虽苍白,却似山上雪莲初绽,万代风华,“臣之能实在微薄,无法挽危机于狂澜。”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望着窗台上搁着的几盆紫红色的九重葛,窗外的水波映射进来,粼粼波光和重重花影,一时间占据了她满眼。

不知是他身上的熏香,还是盛开在衣袍上的白梅散发出来的,室内飘着若有若无的冷梅清香。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再次道,“臣护送殿下回去。”

她实在不愿看到日后生灵涂炭的样子,望着他的背影,眼角莫名其妙的有了几分湿意,“将军可愿为了宏朝的黎民百姓。再试?”

他的步子略微顿了片刻,阁楼里顿时静如死水,半晌,他沉沉开口,“殿下该走了。”

她喉头霎时间噎住,吞咽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原以为你是将万千黎民挂在心间的大将,才对你肃然起敬……没想到,我大宏人人尊敬的战神,竟是……”

一串沉重地脚步声,将她未说完的话打断。

“左贤王留步,属下还需通传。”屋外忽有人声高呵。

“让开!哪这么多事,我早与你们将军约好了。”粗狂的声音带着愤怒。

“哐——”的一声巨响,门应声而开。

冷风自帘帐外骤然袭来,是谁这样无礼?商芷蹙眉抬眸。

看到自门外进来一个头戴狼皮马冠的男子。

泼墨的浓眉之下,是修长如深夜孤狼一般幽邃骇人的柳叶眼,鼻梁高悬,唇瓣紧闭。

束在麂皮衣上的黑色腰带,让他的身形看起来更加修长。

“你们下去。”洛萧然对拔了刀急匆匆追来的属下道。

众人闻言纷纷收刀入鞘,后退出门。

“久闻宏朝美人果真比西域更得男人心,今日得见,才知传言不虚。将军可别沉醉在温柔乡里,忘了约定。”男子的官话熟练但每个字的语调都未踩在音上。双眸如琥珀般透亮,目光灼灼地正盯着身前的美人,像是在注视着即将入口的猎物。

如此大胆的陈述,听得商芷一惊。

洛萧然却是闻言一笑,挪了几步,不着痕迹地将商芷同来人隔开,对来人道,“自不会忘,定风阁偏远难行,何须劳驾左贤王亲自跑这一趟。”

左贤王?装束上像西狄人,想必眼前就是西狄单于的长子贺术兴了,对他早有耳闻。传言此人力可拔千斤,骑射之术尤为厉害,一箭足矣致胜。去年征战,洛萧然的叔父正是死在他的箭下。

“距围猎开始不到一刻,猎场上未见将军身影,特此来寻。没想到将军美人在怀,可还比否!”话虽是对着洛萧然在说,可他的目光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商芷。女子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唇瓣不点而赤,娇艳若滴,未束的发随意的在肩头散开,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商芷无惧意地直视他。区区西狄在大宏地界也敢这般趾高气扬。

“既是约定,当然要比,我若赢了,左贤王可要记得许诺。”声音淡然又坚定,水波在他肩头的铠甲上荡漾出微微的光华。

贺术兴眼底微光闪动,含着几分玩味的笑,“我若输了自然遵守。可阁下若输了,不只要撤掉陇山南侧的驻防,还要你身后这个婢女。”

“放肆!”商芷冷斥一声,斜睨着前方的人,眼神骤然变冷,若冰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美人,怎么生气了?”贺术兴说着向她走进,自看到眼前人开始,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所控制,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望着与她接触。

他高大厚实的身影宛若移动的山,压迫感随之袭来。

洛萧然抬脚,将她完全罩在身后,波澜不惊地侧目道,“左贤王远道而来,还不快去斟茶。”

商芷这才回神,连忙点头称是,慌不择路地跑下楼。

来者不善,她断不能暴露身份,若不是洛萧然刚才的说辞,还不知道要怎样脱身。

西狄的野蛮人真是不知羞耻!

还未得到洛萧然的答复,都怪那个野蛮人。她脑海里乱的很,以至于未注意脚下踩空了台阶。

“啊!”

随着一声惊叫,整个人连翻带跌地自楼梯滚落。

直至撞到一堵墙才稳住身形,整个人被撞的浑身疼痛。

商芷扶着墙站起身来,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能听到女人的哭声……紧接着又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墙里悄悄走过,尖利的爪子摩擦着地面。

她悚然一惊,放轻呼吸顿住身形,细细聆听。

那哭声也安静下来。

她贴在墙上听了听,哭声确实是从墙内传来的,这里面一定有暗室。商芷抬手摸了摸墙上的云纹,这些东西似乎在哪见过。

她向后退了几步,盯着那面墙细细打量,这些雕刻在墙上的云纹画的相当复杂,就好像是符咒在束缚着什么。

商芷猛然间回想起曾经在广安寺的禅房里也有这样的纹样。

她俯身贴着地面细细摸索,终于在角落看到一尊不起眼的小小石像。

转动石像,墙上赫然出现一道门。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漆黑一片。身后发出一阵声响,从门外落进来唯一的光芒也随着消失的门而消失,一瞬间便被黑暗包围。

哭声也安静下来,黑暗里唯余尖利的声响,细听像是金铁在地面上拖过的声音。为了以防万一,她握住腰间短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悄靠近。

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个重心不稳,商芷跪倒在地上,将手中的短刀也摔了出去。

好在慢慢适应了这种的黑暗,商芷起身拾起短刀,侧眸看到了一双闪亮的眼睛正警惕地看着她。

眼睛的主人一身白衣,这无边黑夜并不相容。那眸子是大海一般的碧蓝,白皙的脖颈上喉结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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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殿下太难缠
连载中清末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