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亲的事

阿蛮爬起来,看到自己躺在一棵古树下,四下里静寂无声,若不是手中有两本小册子,她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阿蛮围着树转了一圈,然后手脚并用爬了上去,爬到顶端,看到了枝叶中的小木屋,阿蛮推开门,一眼便看到彭术盘膝坐在屋子正中间,闭着眼,一动不动。

阿蛮走上前,轻轻拍拍他的肩,岂料,彭术竟然象一团灰堆起的假人,在阿蛮这一拍之下,散了,阿蛮呆了半天,走出木屋,再回头,连木屋也忽然消失无踪,不期然,阿蛮脑海想起彭术的一句话“该出现时便出现,该消失时也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但他是真的消失了么?拟或是留在三无境界没出来吧?

阿蛮溜下树,未久,天光大亮,她朝着白固村的方向走去。不出一里,便看到朱大成与阿翁他们。

看到阿蛮活生生地走出来,小鱼第一个冲过来,紧紧抱住她,眼泪鼻涕蹭了阿蛮一身“姐姐,你吓坏小鱼了,呜呜……”

很快,大家都围了上来,一个个在她身上捏来捏去,生怕是幻像。

“回家吧,我真的没事了”阿蛮这句话说了很多遍,大家才放开她。

朱大成走过来“阿蛮,见到**师了吗?他救了你的命,你谢过他了吗?”

阿蛮一愣“这个……还真给忘了”

“哎呀,真是不懂礼数,我去给你补一个”朱大成瞪了阿蛮一眼,匆匆跑到古树下,又是磕头又是陪不是,阿蛮很想告诉他,大巫师已经不见了,这里再也没有大巫师了,但看大家提起大巫师那份恭敬,她实在说不出口。

回村的路上,兔牙悄悄告诉阿蛮,他守口如瓶,什么也没说,阿蛮用力拍了他一下,以示赞赏。

“那几只小动物呢?”阿蛮忽然想起这事,那是她差点送了命才弄来的,可不能给跑了。

“我给关到咱草屋里了,真奇怪,这几只小动物特别温驯”星子在一旁接口。

阿蛮发现简布和玉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不由看向他二人,问兔牙“他俩跟谁吵架了?怎么个个黑着脸?”

兔牙附在她耳边小声回答“为了求村长救你,阿布哥答应娶村长女儿了”

阿蛮脚步一顿,当初阿布死活不愿意的事竟然因为自己去做了,搞得她心里怪不自在,好象坠了什么,有点沉。虽然她并不认为这事有多糟。

想了想,阿蛮捱到简布身边“阿布,你要真不愿意,咱们回头再想想法子”

玉人突然挤到他二人中间,盯着阿蛮,横眉冷目,带着哭腔嚷道“都赖你,都是你惹的事,若是你跟着大家伙一起逃走,哪里还有这些事”

“好了,玉人,阿蛮才刚好,你就别吵了,她也不是故意的”简布拉开玉人,独自而去。

下午,阿蛮与兔牙、星子、小鱼在屋外给小动物搭窝,简布坐在屋外发呆,玉人躺在屋里生闷气,阿翁与阿婆则四处走动,熟悉白固村的情况。

晚上,村里一个林家婆娘过来,说是受村长之托,通知他们,下月二十九,是个黄道吉日,让简布与小女朱桐成婚,到时会为他们另起一个院落。不用老翁送什么聘礼,只需将阿蛮的十只小动物送去八只就行。

这个消息把阿翁一家人都雷懵了。

阿翁倒是先开了口“阿布才十一,这年纪成婚有点早吧?等他十六再成婚不行吗?”

林氏扫了他们一圈,嘿然冷笑“成婚是成婚,行房是行房,现在成婚,十六再行房就是,你家小子先前就不大乐意,现在那小姑娘救活了,谁知会不会又反悔,半夜你们一窝跑了,谁有那些功夫,天天什么也不做,只看着你们啊”

玉人腾地站起来,小脸气得通红“反悔就反悔,难道你们还要逼婚吗?”

林氏“啧啧”巴砸了两下嘴“瞧瞧,果然存了这坏心思,你们一介外乡人,就算那丫头救了朱家嫂子,但允诺你们留下,早已经两相抵消了,现在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给你们救回来,又是先前说好的条件,你们有什么脸反悔?想耍无赖,我们白固村人可不是好惹的”

玉人还要吵,简布闷声开口“你回去吧,就说我答应下月成婚,但我们家不出任何聘礼,这个先前也并没说过,那些小动物是我家阿蛮拿命换来的,谁也不给”

林氏是个心思活泛的人,眼见简布娶村长女儿一事已成定局,哪里会跟简布起冲突,当下起身笑道“小哥,你现在亲自家妹子,回头成了亲,就知道媳妇的好喽”

简布低着头,脸上的红云烧到了耳根处,他死死扭着两只手,因用力,手背都没了血色。

林氏前脚出门,后脚玉人就哇哇地大哭起来,小鱼也不停地抹眼泪,她舍不得阿布哥哥。

“好了,简布是娶媳妇,又不是去打仗,这有什么好哭的,将来你们一个个都是要成家的,早是早了点,却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安稳,比跟着阿翁天天东奔西跑强,阿布,你站稳了脚,可不要忘了帮趁他们几个,你们虽不是一个爹娘生出来的,可全是我们老头子老婆子带大的,朝夕相处,一个窝里搅勺子,头碰头地睡到天光亮,跟亲兄妹没啥两样,我们老两口能眼见你们几个平平安安成家过日子,那真是死也瞑目啊”

阿婆一番话下来,玉人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她还不懂什么男女情爱,只是单纯地喜欢简布。不想让他与自己分开。

半夜,阿蛮起来上茅房,发现简布独自坐在屋外看着天空发呆。听到阿蛮走动的声响,他就象没听到,眼神直直地望着天上的星星,夜色将他的轮廓勾勒得甚是孤单,还有鲜明的凄凉。

阿蛮在他身边坐下。简布依然无视她的存在。

“阿布,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么?”

简布不接腔。

阿蛮顾自把彭术的情感变故声情并茂地讲了一番,临了,做总结语“阿布,其实,找个单纯喜欢自己的人一起生活才划算,至少她不会骗你,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就算你喜欢了谁,那人就一定喜欢你么?说不准的,至少朱桐喜欢你,不然朱家也不会这样苦苦相逼”

简布将视线移向阿蛮,慢声道“那行,回头我给朱大成说说,让朱钦娶你,咱们一天成亲”

阿蛮拍拍他的手“我没问题,只要那小子愿意,到时咱们兄妹可一块称雄朱家”

简布气到无语。

隔天,朱家送来消息,同意了简布的条件,不再要阿蛮的小动物。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过了大半,眼看简布情绪越来越低沉,兔牙把阿蛮叫到了无人处。

阿蛮这些时间一直在鼓捣那几只小动物,除了兔牙和小鱼没人帮她,她总是忙得手脚无措,搞得心力憔悴,大家原以为她捉来是让吃肉的,得知她要喂养,玉人第一个抗议,星子总是对玉人言听计从,自然站在她一边,而简布这些日子则不是吃就是发呆,什么都不做,阿翁也说阿蛮胡来,都是些野生东西,哪里能家养。

倒是阿婆没跟着反对,还给阿蛮提了很多宝贵意见。

兔牙来找阿蛮时,一只野猪刚把窝给拱坏,阿蛮正在训那只猪,看到阿蛮绷紧的小脸,兔牙就知自己今天挑的时机有点不好,可窝在胸口的那些话让他憋得实在难受。

阿蛮胡乱地挫着两只小手上的泥,耐着性子问“什么事?”

兔牙是个爽快人,不会拐弯抹角,压着嗓门说“阿布是真不想娶朱桐,你帮帮他吧”

阿蛮抬眼盯着兔牙“你教我,怎么帮?”

兔牙有些生气“你自己知道,反正你一定能帮的”

阿蛮眼中闪出紫光,一字一句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说清楚”

兔牙下意识退了一步,阿蛮那种气势不由得人不怕。可是为了阿布他又鼓足了勇气“你明明有那个本事嘛,你也知道我是晓得的”

“兔牙”

阿蛮猛然拨高的音调吓得兔牙心一颤,不敢再往下说。

“难道你就要这样狠心看着阿布娶朱桐,看着他一辈子不开心么?”兔牙不服气地喊,以往他总觉得阿蛮虽然不言不语,但心里能感觉得她在处处维护大家,今天,他却感觉她冷漠得不通情理。

“兔牙”简布不知何时站在二人身后,四方的脸一片阴冷“她一个小姑娘家,你难为她做什么?不就娶个人么,多大的事啊”

兔牙冷冷盯了阿蛮一眼,随着简布而去。

阿蛮重新回去捣鼓她的猪窝,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在听了彭术的亲身经历之后,她越发觉得简布娶朱桐真的挺好。

看看现在,二人还没成亲,朱桐就总是偷偷给简布送好吃好喝,还给他做了一身新衣服,尽管简布一概无视,但所有人都能体会到朱桐对简布的一片真心。

娶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女孩,那不是件幸福的事吗?简布主要跟她不熟罢了,等二人过到一处,天长地久,总会有感情的。阿蛮常常这样告诉自己。

很快,到了简布与朱桐大喜的日子。朱家竟然给每人做了一件新衣,阿蛮还没穿过这么体面的衣服,穿上后,自我感觉非常好。

看其他人却个个面有戚色,很不以为然,真不明白,以往他们天天缺吃少穿,风餐露宿,尚能保持喜悦的心情,现在日子即将走向安稳,反倒不开心不快乐,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按照李人的风俗,朱家协助阿翁给简布和朱桐办了一个成亲仪式,全村人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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