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年雪,一世劫

第一章:雪夜碎玉

苏国三十七年冬,映雪殿的琉璃瓦被战火烧得通红,碎成齑粉的冰晶混着火星飘落,像极了皇兄案头那碗撒了朱砂的雪顶酥酪。苏郁禾蜷缩在紫檀雕花屏风后,攥紧皇兄苏明煜的袖口,指甲深深陷入他腰间玉佩的穗子——那是块龙纹青玉,半块在皇兄腰间,半块藏在她贴身金缕衣的暗袋里。

“阿禾,记得这玉佩的纹路。”皇兄的声音压得极低,却盖不住喉间的腥甜。他将半块玉佩塞进她掌心,玉面还带着体温,龙纹凹槽里凝着未干的血珠,“若遇裴家暗纹,可求一线生机。”

殿外传来新朝铁骑的嘶鸣,铁蹄碾碎积雪的声响如死神的脚步声。苏郁禾屏住呼吸,听见母亲所在的冷宫方向传来隐约的哭喊,那声音像一根细针扎进耳膜,让她想起三岁时不慎跌入冰湖,湖水灌进鼻腔的窒息感。皇兄的掌心覆在她眼尾,挡住了喷溅的血珠——那是守门侍卫的血,新朝士兵的刀刃已经劈断了殿门的铜环。

“保护公主!”皇兄的贴身侍卫青崖拔剑迎敌,却在瞬息间被砍断右臂。苏郁禾看见屏风后闪过一道身影——玄色劲装,腰间缠着渗血的布条,露出半道月牙形疤痕。那人单膝跪地,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刀,刀刃上的反光映出他下颌的青茬,以及那双冷如深潭的眼睛。

“抓住苏国余孽!”带头的将领举着绘有新朝白虎纹的盾牌,声音里带着兴奋的颤音,“活捉公主者,封万户侯!”

皇兄猛地将她推进屏风后的密道,苏郁禾在坠落的瞬间抓住他的衣袖,却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密道石门合拢的最后一刻,一块桂花糖滚落在她脚边。糖纸内侧隐约有字迹,却被血水污染,只看清一个“砚”字——那是十年前街头巷尾最流行的“状元糖”,她曾在皇兄的案头见过无数次。

“活下去,阿禾。”皇兄的声音透过石门传来,混着金属交鸣的脆响,“去定北王府,找那个腰间有疤的人。”

苏郁禾摔落在密道的干草堆上,掌心的玉佩硌得生疼。她摸索着点亮随身的火折子,看见密道墙壁上刻着苏国历代明君的训诫,最后一任先帝的字迹尤为清晰:“裴家暗纹,龙鳞为引,得之可得天下。”她摸向金缕衣内衬,那里缝着父亲临终前交给她的半块龙鳞玉佩,边缘还带着御书房朱砂砚的痕迹。

冷宫方向的哭喊突然戛然而止,苏郁禾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想起母亲曾说,苏国的雪兰只在极寒之地盛开,花瓣上的露珠是天上的星辰所化。可如今,皇宫的雪地上浸透了鲜血,星辰坠落成灰烬,雪兰的根须恐怕早已被烧成焦炭。

不知过了多久,密道外终于没了动静。苏郁禾扶着石壁站起身,却在低头时看见干草堆里躺着半块碎玉——正是皇兄腰间的那半块龙纹玉佩。玉佩断裂处沾着几根墨色发丝,她颤抖着将其收入袖中,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这里有密道!”是新朝士兵的声音。

苏郁禾猛地转身,拔腿向密道深处跑去。黑暗中,她的膝盖撞上凸起的石笋,疼得几乎跌倒,却听见前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是护城河!她想起皇兄曾带她在护城河边放风筝,那时她指着对岸的柳树说:“以后我要在那里建一座绣坊,用最好的苏绣换桂花糖。”

泪水模糊了视线,苏郁禾踉跄着扑进河水,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衣衫。她屏住呼吸,任由水流将自己冲向远方,直到再也听不见追兵的呼喝。浮出水面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她爬上岸,躲进一片衰败的芦苇丛,望着远处火光冲天的皇宫,终于敢放声大哭。

掌心的玉佩突然硌到手指,苏郁禾摊开手,看见玉面上凝着一道血痕,竟与她眼尾的泪痣形成诡异的对称。她想起皇兄说的“裴家暗纹”,想起那个腰间有疤的男子,想起糖纸上的“砚”字——原来一切早已埋下伏笔,只是她太小,读不懂命运的暗语。

芦苇丛中传来夜枭的啼叫,苏郁禾打了个寒颤,摸向金缕衣内衬的暗袋。那里除了半块龙鳞玉佩,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是皇兄昨夜塞进她枕头下的:“阿禾,若见裴家二郎,替我问一句,当年的桂花糖,是否还剩半块?”

她将纸折成小船,放入河中,看它随波逐流,直到消失在黎明的雾气中。远处传来新朝士兵“肃清余孽”的喊声,苏郁禾咬咬牙,撕下金缕衣的一角裹住受伤的膝盖,朝着与皇宫相反的方向走去。雪地上,她留下的脚印很快被新的积雪覆盖,如同苏国曾经的荣光,终将被岁月掩埋。

第二章:王府暗涌

十年后,定北王府的梅树上落满积雪,檐角的冰棱垂得老长,像极了映雪殿的琉璃瓦。苏郁禾垂眸盯着茶盏,青瓷表面映出她刻意画淡的眉形,以及眼角那颗用香粉遮住的泪痣。送茶队伍鱼贯而入时,她故意让金缕衣内衬擦过裴砚昭的玄铁刀柄,绣着雪兰的袖口扫过他的手背。

“青禾,发什么呆?”管事嬷嬷的银簪子敲在她发顶,“王爷的茶凉了,仔细你的皮!”

苏郁禾慌忙低头,却在抬头时撞进裴砚昭深潭般的眼眸。他身着玄色裘衣,领口和袖口绣着新朝的白虎纹,腰间挂着一块雕工繁复的玉佩,却在她不慎打翻茶盏时,伸手替她接住滚烫的茶水。

“笨手笨脚。”他挑眉,指尖却在她腕间红绳上顿住——那上面坠着半块龙纹玉佩,是她用十年时间收集的碎玉重新拼合而成,裂痕处用金线细细勾勒,远看像朵盛开的雪兰。

苏郁禾迅速后退半步,袖中的毒针轻轻抵住掌心。这是她第三次随他外出办差,前两次,她亲眼看见他以“斩草除根”之名屠尽叛军,刀刃上的血珠溅在幼童衣襟上,染红了对方攥着的拨浪鼓。可此刻,他的眼神里竟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柔,像极了皇兄看她时的模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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