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初吻

见面没多久就出了会面室,该倒时差的大代理回去倒时差,没事的也各自回去,没有接着小聚一下的想法。

刚过十点,沿路纱灯悬挂,在半空起伏,游廊外的竹篱隔出小小区间,看过去应该是他们世安代的不同部门。暗色的光像是水藻长出绒絮,在庭院的矮灌、苔藓上摩抚。

惊鹿砰咚敲响,水光缀着碎亮,从石碗边淌下。

“现在去哪?”宗潇单排结束,把手机往兜里一塞,瞥着视线看他们的院景。

“回去休息了。”贺瑾秋道。

风迎廊而来,纱灯晃起一片羽翼般舒展的光,宗潇一步踩进光里,从灯下穿过。

“不行。”

百里剑英眉心一跳,不和他们啰嗦,沿着弯折分叉的拐角一顺,惜字如金道,“别迟到。”

是说明天,明早别迟到。

贺瑾秋转头看了一眼百里剑英飒飒离开的背影,脚步缓下来,停在宗潇的目光里。

“那你想去哪里?”

宗潇左右揉揉肩,视线离开贺瑾秋,漫无边际地顺着长廊蜿蜒,夜风乍起,吹得竹林簌簌响。两个人的影子从脚跟掉下去,在木质的廊道上摊展,再掉进草丛里。

“霓虹那个谁不是说外面有东西看吗?”宗潇收回视线,眉头一皱,盯向贺瑾秋,有点戒备地问,“你困了?”

“高桥小志。”贺瑾秋说,说完他的唇角就微微勾起来,自己也没意识到这种浅淡而意味不明的笑意究竟有多少见。虽然绑着眼睛,但他的确是直直看着宗潇,“不困。”

“不困就去呗,干嘛?你去过啊?不好玩?”

宗潇个子很高,比之贺瑾秋就矮了那么一点,自己揉揉头发,鲜红得像是珊瑚的发梢染入一点橙光,仿佛钻入了澄黄的萤火。

他整张玉脂般的脸吞入光,映开绽然的色,还皱着眉,汪亮璀璨的眼睛看着贺瑾秋,眨动的时候——

就因为贺瑾秋没有立刻回答他,点点的不耐如冰滴入水,摇起圈圈透明又鲜明的恼怒,显得好生动。

“还行。”贺瑾秋一笑,这一笑连同整齐洁净的齿关都露出来,霎时抹了不少宗少爷的火气,“走。”

“你最近说话为什么拖拖拉拉的?”

“有吗?”

“刚才不是吗?”

“那之前还有吗?”

贺瑾秋偏过脸,宗潇的眼睛立刻看过来,空白又闪亮,是被逗生气的前兆。

“贺杂种。”

“嗯。”

“你是不是皮痒?”

贺瑾秋一个错步躲过宗潇直来的硬拳,又把他的拳抓稳了,弧度很小地晃了一下,“我的错。”

溜溜达达走出国安代,出门就是霓虹最有特色的居酒屋,店门垂着酒旗,挂着干净透亮的灯笼,交谈和笑声飘到外,伴着门扉都没掩住的暗香。

“你喝酒吗?”贺瑾秋前了宗潇半步,略略回头问。

迎宾见新客人来了,马上屈下身请他们进入。

“喝啊。”宗潇在后面推他,“没有我你不是寂寞死了?”

贺瑾秋噙着微微的笑影,没说话,等迎宾开始问了,他才用霓虹语作答。

酒馆里的光暖洋洋的,红得不彻底,木质的器具、摆架,漫开一层积淀的黄。陈设间杂着浮夸饱满的霓虹字,帷帘里糊着看不清的人影,进来才发现人言絮絮,确实是听不懂的鸟语。

进入单独的小隔间,脱了鞋踩上两级台阶,下面没地方放腿,宗潇伸着两条大长腿非常为难,左右晃了晃。贺瑾秋刚要说话,跪着送上酒的侍女看宗潇很不舒服的样子轻轻一笑,柔婉地解释起来。

“她说什么?”

“说这是典型的日式清酒,这是柚子味的,用负有盛名的淮之宫水作为水源,度数不算特别高,是——”

宗潇摆摆手,示意他别废话,快坐,一起难受。

贺瑾秋盘腿坐下来,在宗潇膝盖边摁了一下,“盘起来,这么点地方你哪里伸得开。”

侍女退出去,柔软的帷幕落下来,光线本来也不算亮,现在又暗得悸悸,温吞着一股暖泉似的暧昧。

奈何人宗少爷神经大条,暗了还不行,帘子一落他还“啧”了一声,也不觉得人家清酒的盛具讲究,直接就把斜底的酒瓶拿起来,一下倒上了。

酒碗是瓷的,描画得细细,酒水荡入,捞起一枝溢着冰气的梅花。

宗潇一口闷了进去,脸色一下相当难看又难言。

贺瑾秋看出来了,宗潇忍着没吐出来,实在是给足了面子。

“这不是骗老子是什么?”宗潇一扬手,把光净了的酒碗送到贺瑾秋鼻尖前,“你闻闻看,香成这样怎么这么难喝?”

确实很香,是那种柚子的清丽稠香,在鼻尖就能闻到那凉爽的生甜,又夹着苦,柚子皮一样黄澄澄的苦,再是发酵的清酒抹开的味道,骗人觉得好甜。

贺瑾秋看着宗潇,时间的翻页其实就那一刹,没很长,两秒都不到,只就敲门似的在心头叩响一下。

思虑权衡得摆晃,被影绰,想了也像没想。

他刚抬起手要就宗潇那个酒碗尝一滴两滴,宗少爷已然抽手回去了,没受半点暗示影响,给他又倒上另一碗,推到手边。

宗潇小狗一样短促地抬抬下巴,紧巴巴地看着贺瑾秋,顶着蝴蝶脸要他尝。

确实是一点都不甜,但味道很正,酒香入了口,从喧闹变成幽微,慢慢啜饮,温热在食道很缓地挠起。

“难喝吗?”

贺瑾秋伸手摸了一下宗潇抻过来的颈侧,一下就烫起来了,其实红得很明显,只是被光藏着,热就埋下去。

“你是不是不能喝?”

“不怎么喝而已。”宗潇没躲他的手,“难喝不难喝啊?”

“就是这个味道。”贺瑾秋自己倒上,“酒没有好喝的吧?”

在难喝的定论上宗少爷就没改口,但即便这么难喝,宗潇还是指使着贺瑾秋再要了三壶,第四壶下肚,贺瑾秋人还精神,宗潇已经精神得有点亢奋了。

“再叫!”

“你不能喝了。”

宗潇正上头,哪容得被贺瑾秋管,自己翻身就要出去嚷了。贺瑾秋一把把他拽回来,在宗少爷发作前问,“我一次性点了,你还要喝多少?”

“喝趴你。”

“……那你背我回去?”

宗潇爽快点头,“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他自己现在肯定都站不稳了。

“……再两壶。”

宗少爷一听,眉头一下就锁起来了,贺瑾秋好声好气好言相劝道,“我想回去了,晚上如果早点还能泡个温泉再睡。”

宗潇静静看了他片刻,发现贺瑾秋不是哄他,才大发慈悲一点头,往后“通”地一倒。

“好吧。”

侍女掀开帘子,跪入些许的亮。宗潇睁着眼睛,看贺瑾秋平淡地道谢,侍女点点羞红的面颊,又垂着眼睛退出去,赧色藏不住,才饶有兴致地开口叫道,“秋。”

“嗯。”

“你亲过几个女人?”

这问题来得突兀,贺瑾秋倒着酒,愣了一下,把酒倒好才看向宗潇,“为什么问这个?”

宗潇一下子起来,样子很清醒,就是起得又歪又猛,马上一晃就要撅出去。

再被贺瑾秋摁回来,直截摔在贺瑾秋肩边,晕头转向地坐住了。

“快说。”宗潇笑得烂漫,像是酿酒的米开出花,渡来的全是醺醺酒气,丝丝缕缕的淡淡暖味仿佛猫尾巴,扫到贺瑾秋脸边,毛绒绒地拂了他一脸。

“快说啊。”

贺瑾秋退了一点,但宗潇没可能让他躲,你退一寸我就挤过来一寸,倒像是他压着贺瑾秋,比贺瑾秋还高出一点。

“……没有。”

“骗人。”

宗潇笑起来,酒窝里嵌着软软的味道,稀稀淡淡,绵乎乎的,浅浅腻着一点淡奶油的香。

怎么会没有?

贺大代理就在他眼前,眉眼鼻梁线条邃深,但好多人怕他,宗潇不知道贺瑾秋有什么好怕,一张帅脸被绑着眼睛就埋没了一半,但就是剩一半也好看。

“真没有。”

“你再不说实话我就——”

“没有,我骗你这个干——”

宗潇歪着手一推,一把掀了贺瑾秋绑眼的绸缎,血腥的眼瞳垂落在宗潇眼底,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被宗潇一下撞到脸上。

宗少爷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欠得要命,但软,浸着的全是烫酒,蹭到他唇上、唇边,险险挨过他的脸。

让世安代都要退却的贺大代理被搡下去,给摁在地上。

宗潇现在上头得乐不可支,低头就咬他,咬在躲闪不及的大代理唇上,烫得要命,分不清是吻还是啃。咬的倒是明显,疼了两次也能数得清楚。

“……我们回去好不好?”贺瑾秋从下架住宗潇,怕他咬得明天全球大代理都知道。

“真是我第一次亲你?”宗少爷没听见一样问。

……这也算亲?贺瑾秋怕这个一米八的醉鬼再乱来,不是亲也得是亲,“是,你是第一次亲。”

“你不是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

“那我亲你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贺瑾秋无言地看着正紧盯自己的宗潇,低声叹道,“……咬我能不能收着点力气?”

宗潇没说话,弯弯的笑意像月牙,水生生的,勾到酒窝里。呼吸里都是绵温温的柚子香,清甜,又不是酒,所以一点也不苦。

面上的距离骤然近了,唇上压来很软的烫。

是那种灼烧、燎伤似的烫,但偏偏又沁在唇齿里,蒸出碎碎的酒精,湿暖得半点不像话。

心跳悚然撞上耳鼓,敲得震天,唯恐别人知道,唯恐别人不知道。

几平方米、小隔间。谈笑的声音才恍惚一下回到耳朵里,根本没注意到那些声音之前是什么时候逃得那么远,远得那么无声寂静。

眼底烫起来,光都暗不下去,触目太清晰,清晰得可见毫厘,身下的木板太硬,这时才发现硬得要命。

宗潇摇摇晃晃起来,拽了一把贺瑾秋,差点没把自己倾出去。

“走啊。”宗少爷颠着,摇头晃脑看着贺瑾秋血色淋漓的眼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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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代理人
连载中王潇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