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国安代里两个大代理，安吉拉、凯文，虽说是严阵以待，但属实是寥寥无事地坐了几天在等消息。
安吉拉整天打电话，凯文要么练剑，要么跟欧洲开视频会议。井上东和算是比较忙碌的——他大老远去了一趟国安代分部的藏库，把雪女的藏品带走，然后又返程去找雪女。
在外的三个大代理没人敢贸然打破虚室生白，主要是因为无法界定虚室生白是雪女的术法还是什么异常存在，打破了会怎么样？
霓虹这边紧急评判之后，决定还是等到井上东和返程后抵达，再试图打破那层空白的屏障。
安吉拉和凯文很少见面，其实大代理之间见面的情况本身就少之又少。不过现在正处于一室之内，安吉拉挂断电话，倚靠在墙边欣赏着凯文——
他完美的身高、颀长且抢眼的身材比例，一张属于欧洲古老贵族的吸睛面孔，以及那柄锋芒毕露的红宝石十字剑。
十字剑非常之锐利，但因为剔透，铸剑的手艺又细腻华美，以致于有种艺术品般摄目的璀璨感。剑尖由于流畅的下斩动作而直指地面，光晕散落，像是玫瑰的鲜丽花瓣。
“出去。”凯文一动不动地开口。
安吉拉歪着头看他，她站在暗处，所以圆圆的瞳孔大面积地占据了她蓝色的眼睛。
“那是米迦勒的剑。”
凯文留给安吉拉的半边侧脸显得非常漠然，即便在太阳光下，好像也没有任何暖色调能泅入他的面孔。
“无人不知晓。”凯文冷淡地答道。
“米迦勒的剑遗失很久了。”
凯文终于转过来，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安吉拉。
他的面上光阴交织，左侧的阳光只稍许淌入右脸，眼睛是蓝色的，然而很淡，缀着微微的银光，半长的金发被打理过，卷曲出一种高贵的意味，看向安吉拉的目光称得上是一种审视。
如果他英挺的面孔不那么精致迷人，看起来完全就像是无与伦比的霸主或者君王。
“这与美丽坚毫无关系。”
“这是我自己的好奇心——”
“多管闲事。”凯文的嗓音不带任何情感，冷漠道，“出去。”
安吉拉似乎很对他的这种态度感兴趣，“漂亮的男人总是充满秘密？”
“别抹黑你的国家。”
“为什么讨厌巧克力？”安吉拉的目光亮闪闪的，她慢慢拨弄自己雪白的头发，风情藉由她的动作随意流散。
“你都在和哪些魔怪联系？”凯文面无表情地以问题回答了问题。
“这没有可比性嘛，欧洲人。”
“我不在意，美丽坚人。”
安吉拉噗嗤一笑，她今天的烟熏妆也很完美，事实上她完全就是美丽坚的美人典范，可惜丝毫撼动不了凯文的顽固态度。
“我们都很无聊，聊一聊又能怎么样？”
“我不无聊。”
“米迦勒。”安吉拉叫他，唇边很快弯起一朵暗色玫瑰般的笑容。
凯文冷冷注视着她。
“……保不准米迦勒会很无聊？”
“出去，别让我再重复。”
“你的哥哥姐姐在哪？”安吉拉看到凯文脸上结冻的表情，挥了挥手让他冷静一点，“别急，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因为你似乎一无所知。”
凯文盯着她的视线冰冷疏离。
“他们前一段时间在俄洛斯，后来去了一趟欧洲，我想是为了宗家的恶魔去的——现在回了美丽坚。”安吉拉说完后等了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凯文的金发在阳光下的时间长了，简直都有点刺她的眼了，不过还是没等到任何回声。
“……你不问问我我怎么知道的，还知道什么吗？”
凯文似乎是在思索着权衡，半晌才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讨厌巧克力？”
这个问题引起了这位，拥有着夺目面孔的天使君王，满脸明显的厌恶，就好像触及了什么肮脏的蠕虫，由此引发了相当恶寒的感受。
“愚蠢的美丽坚人。”从信息交换的角度，凯文寒声下了定论，“现在，从这里滚出去。”
“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安吉拉确认凯文真的不会透露，只好大失所望地站直，不再继续浪费时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巧克力？那么你对你哥哥姐姐的消息也不在意了？”
“愚蠢、八卦的美丽坚人。”
“你真是白长这张天使的脸蛋，白痴欧洲人。”
“愚蠢、八卦、肤浅的美丽坚人。”
“你真混蛋，凯文。”
-
“你们没有专门的审讯室吗？”安吉拉抱着手臂问井上东和，其实审讯这件事本来应该由杉田尤负责，因为他是老资历了。但奈何杉田尤即便是个大代理现在也稳躺icu，主持的事情全轮到井上东和身上。
“有。”井上东和点头，“但雪女不愿意进去。”
好回答。在场的几个大代理都齐齐看着诚实的井上东和，见识过雪女的大代理没出言反驳，所以是凯文相当冷然地低嗤一声：
“霓虹的文化。”
井上东和也没有被激怒，换做杉田尤现在脸色应该很臭，不过在这里的是井上东和。
他非常平静地看了凯文一眼，“你不了解霓虹文化。”
雪女被封闭在室内，但目前一切和谐，雪女身上的冰蓝色泽已经消解，看上去只是冰肌玉骨的白嫩皮肤。她端坐在椅子上，坐姿规矩，因为身量不高，远看着只像是一小樽拿玩的玉像。
“雪女。”
雪女听到井上东和的声音，转头看向了玻璃墙后的一行大代理。
“你做这些事的理由是什么？”
雪女静静地看了井上东和片刻，众目睽睽之下，井上东和被这个少女面的老牌魔怪盯出了满面红晕。
百里剑英一巴掌扇在井上东和肩上，恐怖地看着他，然后指着雪女压抑警告道，“霓虹大代理，这是魔怪。”
井上东和有点眼神躲闪地清了清嗓子，“……我知道。”
安吉拉挑着眉露出笑意，略略惊讶地问，“没谈过恋爱？”
井上东和抿着唇没说话，阿列克斯基遂丝毫不嫌添乱地吹了个口哨。
“雪女。”井上东和张开嘴，决定彻底忽略周围这一圈的大代理灾难。
把互相都不算熟悉也不常见面的大代理放在一起，虽然是可想而知的困难，但没想到杉田前辈之前是这么难。
不过没等到井上东和继续说，雪女就开了口。
“处男，你没有审讯过？”她的嗓音平平的，但听得懂霓虹语的大代理立刻就笑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什……！”
“我是主君座下的十魔之一，目前的水准已经深不可测，我不建议你浪费时间审讯我。”她樱花般的嘴唇像是在走漏寒风，也不觉得自己是开了个玩笑，“你可以向你的国家申请尽快排查，有关我的、万魔窟的一切蛛丝马迹。”
宗潇虽然对于费脑子的事不爱听，但尤其喜欢这种纷乱的氛围，所以现在也没走神，“她说得有道理啊？”
如果宗潇不在，贺瑾秋一般都是秉持中立的立场不会多说，但现在宗潇表了态，贺瑾秋也就跟着颔首。
百里剑英看了他们一眼，冷冷地靠在桌边没说话，只觉得在场的这些人一点救都没有。
井上东和撑在台前静了片刻，脑内似乎正在交战，几秒之后他竟然认同了雪女的话，准备向身边的霓虹代理吩咐下去。
“不过。”雪女又打断了他，碎雪一般的眼瞳直而清冷地撞上井上东和，语气稍稍软化了一点。
“条件可以交换。”
安吉拉只用一边的耳朵听，另一边，她浮夸地拆开巧克力，当着凯文的面吃得津津有味。
卢卡森茫然地看了安吉拉一眼，再就看向闭目养神的凯文。
凯文完全置身事外，看不出一点起伏的脸色，因为站在角落，除了胸前的十字剑挂坠熠熠有光外，他完全被阴影吞入其中。
“你和美丽坚人来往？”这是卢卡森的提问。
“闭嘴，星国的混血种没有一句不翻译。”贺瑾秋把凯文说的话译给满心好奇的宗潇听。
雪女的条件很简单，她要杉田尤，这就是作为信息交换的筹码。井上东和以及霓虹这里的代理马上惊起一片，控制室更加嘈杂起来。
“洋鬼子总是这么小气？”宗潇充满恶意地惊叹起来，“我是不是该学一学外语？”
“用来听他们聊天吗？”贺瑾秋纵容地问。
“对啊。”宗潇大剌剌地耸肩，还正看着对他们怒目而视的卢卡森，“其实我感觉有一些鸡零狗碎的已经听得懂了。”
贺瑾秋偏过头看向宗潇，微微的笑意在脸上，对其他大代理而言，他的笑分明又稀奇。宗潇直而亮地看着自己，一看就知道是在等自己的后文。
“宗家的阎罗王是天才吗？”
宗潇被一波马屁拍得很高兴，轻蔑地哼了哼，“和宗家那稀烂的血统没关系。”
百里剑英天寒地冻一张脸，完全不想把自己和他们划归一个阵营。
虽然都在一个控制室，但很明显各有不同的氛围，那边井上东和虽然紧锣密鼓地在和霓虹代理交涉，不过却不敢直视雪女的脸，还边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安吉拉拿着手机翻译用语音反复追问，“为什么身为大代理却依然是处男？”
“霓虹的男人只有这点本事？”
雪女寂静地安坐着，过了几分钟才抬头回答道，“很简单，他并不像是受欢迎的男人。”
控制室内瞬间静谧下来。
井上东和被摧折了自尊心，这还不止，他的手指微微发颤，很快速地把麦关闭。
“霓虹人。”卢卡森对霓虹有关十魔的怒火没有平息，所以露出了一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是不是不应该让大代理欢聚一堂？”宗潇边吃口袋里的零食边问贺瑾秋。
欢聚一堂似乎是个被误用的词，但看看身边这气氛——
安吉拉和阿列克斯基、阿多芙吉娅聊得正欢，卢卡森和凯文偶尔低声交流，霓虹代理在关了麦后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还互相指责到底是谁没关麦，即便百里剑英和凯文都冷着脸，但丝毫不减半点热闹的氛围。
“是。”
“霓虹人什么时候伺候老子吃饭？”
“很快，再等一等。”
“什么时候回星国？”
“明后天吧，等理事会那边看看怎么说。”贺瑾秋道，“怎么了？”
“我想躺。”
“那等下不吃了，我们回去睡觉？”
宗潇皱起脸，用批判的目光“噫”地看了他一眼。
“……？”
“白日宣淫，贺大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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