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医生,对宗大少爷来说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他的体质一直异于常人,不怎么生病,除了在天生术法中杀生后的发烧外,也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情况。
耳鸣是近来的痼疾,在来国安代之前没发生过。不过他自己本身对这些事都聊聊无所谓,听人嚎哭的情况持续得越久,宗潇就越不放在心上。
医生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看到宗少爷的时候明显地微微一惊。
宗潇捋着玛瑙丝似的红发过来,眼神绻着,漫不经心,明显还在偷听楼下的动静。
他随便地扫过医生,促使医生一下站得更直,不过又只像是触及无意义的空气,他非常无知觉地又侧过身转回去,等着贺瑾秋上楼。
他等什么呢?医生想,而且不敢问,更听不清楚楼下的动静。
他隶属国安代,大大小小代理接触得非常之多,还没见过这种莫名让人感觉恐怖的人——细看的话,宗家少爷的五官及面相漂亮得异样,但过分地漂亮,加之面无表情,就有种无法用语言能准确描述的毛骨悚然。
像是毛皮花哨的洪水猛兽。
洪水猛兽走回去,往下探头。医生听到他的笑声,浅淡地,含着微微的嗤弄,显出一种连外人都能感到的亲昵。
“医生来了吗?”有人问。
宗潇点头,扭头直直看向医生,这时的视线才像是聚焦过,盯视在医生身上,然后又扭回去等这个人上楼。
医生也是第一次见贺大代理。
贺瑾秋上楼之后就转向医生,和医生稍稍颔首,不远不近的疏离感藏存在礼貌之后。
宗潇嬉皮笑脸地看他,说“总算从女魔头那里解放了”,然后伸手去摸贺瑾秋的手腕,被贺瑾秋反过来握了一下再放开,就乖乖静下来,只剩手指很执着地去抠贺瑾秋的掌心。
……有个对比,医生总算是感觉出来这个人怎么违和感这么强烈。
他举手投足里的任何行动,都和“正常”有所偏离,甚至有种非常幼稚的固执在里面,就好像孩童对大人世界有错级的迟钝感知。
不过医生很快就没继续注意这个,因为贺代理的视线虽然并不锋利,甚至都匿在绑带之下,但还是颇含一种警告意味,这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
佣人请医生和他们进房间,宗潇跟在贺瑾秋身后开口,“喂,要很久吗?”
医生以为这句话是对着贺代理说的,所以没接话。
“喂,老头,检查要很久吗?”
老头一出来,不是他还能是谁?但关键是他才快五十,这个年龄就已经被叫做老头了吗?现在年轻人的包容度——
宗潇在他背后目光如炬,医生赶紧道,“不用很久,稍等一下就好。”
“这个现象什么时候开始的?”
“持续了多久了?”
“主要是什么样的感觉,会痛吗?”
医生一直忍着没让眼镜掉下来,因为全部都是贺瑾秋在回答,除了有不确定的地方贺瑾秋会重新跟宗潇确认一次,否则宗潇这个来看病的就像没事人一样自己放空自己的。
“我可以打游戏吗?”贺瑾秋站在宗潇身边,宗潇侧过头,把视线偏上去,看着贺瑾秋问。
“再等一下。”
医生看着宗潇亮着一双眼睛,璀璨地注视了贺瑾秋几秒——那种不安感又强烈起来,虽然没见过,但总觉得他可能会勃然色变——
不过没有。
宗潇垂下头,连同视线,然后歪过脖子在贺瑾秋的腰上磨蹭一下,这样就算过了。
检查确实没有很久,医生问完之后保险起见还是奇怪地问问,“贺代理,宗代理这边的情况……”
“我比他清楚。”
宗潇坐得舒舒服服,等人伺候一样,一只手抓着贺瑾秋的手掌,正随意地摇来晃去,好像医生就是个透明人。
“我是负责宗潇的大代理。”
医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现在清楚是什么问题了吗?”贺瑾秋问。
“还不清楚。”医生摇摇头,“就我看来,宗代理其实也没有幻听或者耳鸣。”他用手电看了看宗潇的耳朵,然后把医用器具佩戴在宗潇的耳朵上,开在一旁的电脑屏幕出现了一些波纹,不过很快也恢复平静。
“如果有幻听或者耳鸣,这个仪器可以把声音复制出来。”医生指了一下,“但是确实没有。”
“有可能是被术法套中或者是魔怪的影响吗?”
“也不太可能。”医生拿着基准线上的比率给贺瑾秋看,“魔怪或者术法残留的影响都会有辐射一样的反应,但宗代理身上的数值非常正常。”
确实是。贺瑾秋垂头看了看宗潇,宗潇正无聊地把锁屏的手机翻来倒去。
毕竟宗潇已经是大代理级了,大代理级的抗性太高,就是受伤也基本不会受到影响。
“还有什么可能吗?”贺瑾秋微微皱着眉问。
“暂时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医生把几份数据都打包上传,“之后我会拿去继续分析,如果有什么想法或者发现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贺瑾秋点头,看医生把那个挂耳的仪器拆了,宗潇跟回到家后摘了项圈的小狗一样,笑嘻嘻地抬起头。趁医生没注意,贺瑾秋抚着宗潇的半边侧脸,拇指在他的眼下挲了挲。
突然想到什么,贺瑾秋又抬起头问,“需不需要去常规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的。”医生似乎觉得贺瑾秋的态度紧张过头了,不用这么慎之又慎,所以稍稍笑了一下,“国安代这边的检查比医院更深入。”
把医生送走,房内的氛围好像一下就变了,宗潇贴乎乎地凑过来扯贺瑾秋绑眼的绸缎,被贺瑾秋抓住手臂,直接擒来亲了一口。
“别绑了。”宗潇不肯撒手。
“等会百里或者吴闻要是找过来怎么办?”
“他们不会来的。”
贺瑾秋笑起来,“你怎么知道?”
“不给他们开门。”
宗潇被贺瑾秋笑得皱起眉头,但贺代理很懂得适可而止地摘了绸缎,笑是照笑,但完全不影响他在宗潇的唇际吻上几下,“不腰疼啊?”
“不啊。”宗潇黏糊糊地抱着他,被贺瑾秋揽在腰间,随他□□一样脸不红心不跳的。
“这是百里剑英家。”贺瑾秋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继而就是一个平柔的压吻。
“那干嘛?”
“可以在别人家这样吗?”贺瑾秋抵着他的额头,玩笑着问宗潇。
“喂,你在别人的国土上还——”
吻从椅子上,掀到床边,好像在霓虹的那个夜晚磕碎了一个角,立马就紧接着攻城略池,自制力尽失。
此前的犹疑太多了,所以一旦不可挽回后就更加堕落。现实里生硬的条件还是那么多,不因为他们的一个吻而变化,但条件因为亲吻的深入,反而就总是色泽灰白、形同虚设地站立着,被唇齿的悱恻咬得稀碎。
宗少爷脂色的脸红起来,不是难为情的脸色,大部分时候,包括现在,他一贯没脸没皮放得很开。贺瑾秋的呼吸变得明显,宗潇又兴致勃勃仰头去咬他的唇角,把贺大代理的气息变得滚烫且斑驳。
“潇潇……”
宗潇笑起来,得意洋洋的,自己都喘不均匀还颇有余力地笑话他,“这是在女魔头家呢?”
真是奇怪。
宗潇这张脸拓入眼底,明知好看,近距离反而磨去了远望时的惊艳,暖雾晕在脸上,蒸得要渗血,明艳得简直晶亮,仿佛润透的圆辉。
他还笑,于是扇齿洁白,唇弯弯的,酒窝都热了,在邀一个亲吻。
鬼使神差的,贺瑾秋俯身在他左右的酒窝上都亲了亲,宗潇痒得躲了一下,然后伸手捧住贺瑾秋的脸,眼睛通透入底地看着他。
贺瑾秋任他制着,没挣动,血红的眼睛和亟待下落的吻都在半空,像是指尖在心扉上煽动耳鼓的胡乱拨弄。
“你喜欢我。”
“嗯。”
宗潇笑起来,嘴唇微微肿着,颜色艳亮,“我也喜欢你。”
知道是一回事,听到是另一回事。心脏骤然紧了一下,就向内深深地陷落下去,然后好多、好多,花一样、五彩斑斓、生机四溢的气泡全部冒出来,填在鼻尖和鼻尖的缝隙里,嗅到的全是软乎乎的气息。
“我要给你一个礼物。”宗潇抱在贺瑾秋颈后的手稍稍用力,把他摁到自己的颈侧,爱不释手似的。
贺瑾秋都要被他折磨哑了,耐了半天才思路回笼地低声问,“……什么礼物?”
“你求我。”
贺瑾秋是真搞不懂他,现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他宗大少爷还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这个神——
一下被剥宗潇愣了愣,条件反射地拽紧,“……秋?”
无人理会。
“秋!等一下!喂!你不好奇礼物吗?你先——”
贺瑾秋基本已经要理智熔断了,只还残存着最后一点意识,热汗从额角顺下来,他僵持着打断道,“我先。”
“你特么一还听老子说话吗?”
“是你没空说话。”
“你根本就是瞎扯吧是你——”
贺瑾秋压过来亲他,宗潇躲了两下没躲过去,被掐住下颌亲得说不出话来。
房间内,安静低靡地坠下,外面半片脚步声都落不进耳底,唇舌齿关温吞难着,没有一点声响不被咽下去。
等宗潇整个人都因为呼吸不过来而的时候,贺瑾秋剥他差不多就跟剥虾壳一样容易了。
宗潇迷瞪瞪地看着他,不挣扎,也不说话,像是放弃抵抗那么乖顺。唇角散出一点亮,眼里浸着点水一样,熠熠的,看什么都有点恍惚。
贺瑾秋随手把剥下来的虾壳抛到床头柜上,挑起嘴角问已经可以直接下嘴的宗潇,“要说什么?”
“……嗯?”宗潇还在懵,由任他拿捏一样不动弹。
贺瑾秋低低笑他一声,欺负一样俯身,被宗潇一下就抓紧了,不是说我现在不会听你说话吗?”贺瑾秋被抱得死紧,越来越觉得热得要死,但还抑着嗓音忍着捉弄他,“所以要说什么,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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