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的四月，李明明意外收到了章明华的邮件，章明华说他已经在A国了，希望能和李明明见上一面。
李明明有些意外，也很纠结。但章明华言辞恳切，再加上章明华可以算是李明明花了四年时间亲自带教出来的，李明明还是决定和章明华见一面。
李明明请了假，去了L市跟章明华聊了一天。
再次见到李明明的时候，章明华是很震惊的，李明明不到40岁的脸上居然有了愁苦和皱纹，头发花白的都发灰，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失意落寞的氛围。
章明华不敢多问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跟李明明表达自己的感谢，也主动的聊起来自己的经历和困惑。
虽然有些波折，但章明华最终还是毕业了。在章明华思考到底是考编制、去做博后还是去公司的时候，意外的，历程师姐找上了他，说是国外有些公司在招聘脑机接口相关的人才，她可以帮助章明华内推。
章明华有些纠结，毕竟博士找工作最常见的路子就是走高校谋个岗位评职称，其次是能到合适的省市业科研单位或者职能部门工作，最后才是去公司谋求发展。
但章明华始终记得Wilson组和可莱美素工业集团搞的大动作，也对工业界灵活运用各种技术改变现实的美好前景十分憧憬。他总觉得工业界会比学术界更关注实用性，更能接触各个领域的新兴科技，而不像学术界那样，细分领域这么多，领域之间的合作也不那么畅快。
章明华想了想，觉得最终选择权在自己手里，可以先都接触面试下，看看各家单位条件前景再说，因此章明华也很痛快的把自己的简历发给了历程师姐，并拜托师姐帮他内推下技术岗位试试。
最终，章明华面对着两个高校的博后职位和R国神行游戏公司的技术负责人职位，选择了入职神行游戏公司。
章明华入职后，感觉到了一种稍微松快些的氛围。整个公司偏向于事实和业绩说话，不用像学术界一样，要考虑太多师门关系和人情世故，让章明华有些喜欢。作为技术团队的一员，章明华只是脑机接口这个项目组的二组组长，他上面负责这个项目组的技术经理，再上面是负责全息游戏业务技术方面的总经理，再上面才是负责整个公司技术方面的总监。
章明华工作了一年左右，已经很好的适应了公司生活，甚至觉得人生头一次感觉到有些如鱼得水的顺畅。公司待遇不错，环境很好，整个氛围轻松很多，领导也很有头脑和见识，他们做的方向虽说并不是最新兴的，但章明华感受到了各种领域技术的融合带来的新冲击的快乐，时隔多年，章明华再次感觉到科学是如此的美妙。
这次，章明华作为技术团队的一员，是跟着市场部一起来参加A国几大院校和知名企业联合举办的人工智能与脑机接口国际会议的，他的主要职责就是了解技术动态，顺便跟着市场部一起走访几家单位。
章明华不知不觉的越说越多，后面滔滔不绝的聊起来他们公司的游戏设备测试结果，直到李明明师兄表情有些奇怪的打断了他。
“师弟，你刚才说什么？你们的仪器要把志愿者镇静到深度睡眠状态再进行信号传输的？为什么？”李明明问道。
“额，也不是什么大事，嗯，师兄，我就随便说说，你就不要往外说出去了。我们只是参考了做梦的例子，在深度睡眠或者催眠状态下，脑电波更平缓稳定，更容易接受外界直接的电信号，并且更容易产生我们输入的画面，即使传输的很粗糙，大脑似乎通过处理弥补了所有的细节，这真的很有意思。”章明华有些激动，又不小心吐露一句，“当然，这要前期训练一下，但真的很有前景，怪不得小说里面的人进入全息状态都是像睡了一觉一样。”
李明明突然意识到，或许这和自己发现的现象是有关联的，他看着章明华，轻描淡写把自己的发现提供给了他，“你这样一说，似乎和我之前的发现很相似。你知道的，我在整理Wilson教授之前的志愿者脑电波数据，我发现，脑电波具有波动偏小、稳定、慢实验动物或者志愿者，很难训练出来明显的差异表现，让外接仪器很好的接收并做出相应动作。比如同样是抬手和放下，这些实验动物或志愿者即使经过训练，也很难通过脑电波差异，稳定长久的让仪器做出相同的动作。”
章明华一听，下意识来了兴趣，“师兄，你说的这些数据是‘虫群’的数据么？还是什么类型脑机接口的数据？能有具体一些的波形特征么？难道，是因为‘虫群’，你们发现了什么新东西？”
李明明笑了笑，“师弟，这些我就没法说了。你要是这么感兴趣，不如发邮件问问Wilson叫说，或者干脆申请来Wilson教授组好了。”
章明华有些尴尬，赶紧端起来咖啡喝了几口，“我这还挺喜欢神行的，毕竟学术界求新，可做出来的东西大部分比较粗糙，就不说各种安全考虑，仪器本身稳定性也没经过多少测试。在公司，我觉得做的东西会更踏实一些，毕竟是要经过多重测试和QC的，性能怎样不好说，最起码稳定性上比学科组做的强一丢丢。我还记着以前师兄带着我测试柔性材料，那个粗糙啊，搞几次就弄个t检验就算过了，什么实验设计，什么重复性、抗干扰性统统都不怎么考虑，后续你带着我，有空就使劲补数据，紧赶慢赶，好歹是凑得差不多了，那篇文章才发了。”
“师兄，我现在觉得，我可能更适合在工业界，我喜欢做出来一些实际的东西，喜欢看到新技术真正能进入到市场，有更多人可以使用，我喜欢看到技术带来的变化”章明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然，工业界给的薪资也是挺不错的，压力也没那么大，就算是偶尔有点小情况，也不至于弄到非升即走的地步。”
李明明看着踌躇满志的章明华，想说学术界混好了可以搞职称可以有更多的权利和自由，可以从政经商，只打工的话，早晚会被淘汰，商业上的尔虞我诈比学术界更不留情面，只是章明华现在还太低级所以感受不到？只要他想往上走，早晚有一天他会发现，还是学术界更好混。
但李明明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他只是叹口气，安抚了下有些紧张的章明华，“师弟，你选好了就好。这么多年不见，师兄说句有些什么的话，你真的是不一样了，感觉成熟了，成长了，真好，师兄祝你越来越好。对了，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该上心也得上心了，你这年纪，家里催的紧了吧？”
章明华有些不好意思，“师兄，哈哈哈，不要老说我了，你怎么样，有对象了么？”
李明明摸了摸头，“你看看你师兄这样子，谁会找我啊。不说这个了，聊聊别的吧，就聊聊国内这几年的情况？我好久没回去了，Q校有什么新变化么？新学生怎么样？何教授还好么？”
章明华放松下来，“师兄，不要这么悲观嘛，找找还是有的。那什么，国内也就那样，没什么变化，我也是老呆在学校不怎么出来，有什么新鲜的事物都不怎么知道。嗯，Q校没什么变化，新修了两栋教学楼算么？听说是哪个公司给捐的，具体的没怎么听到，反正听说咱们学校搞医学工程之类的经费都挺充足的，新学生都挺有想法挺优秀的，哎呀，这些小朋友，那一个个的，都了不得，我跟你说啊，那个”
章明华跟李明明聊了一天，聊完之后只觉得浑身轻松，心情愉快。晚上请师兄吃过饭后，两人就分别了，章明华回到了旅馆，后天他要开始跟着销售团队见客户了，明天早上就要赶赴下一地点。
李明明则驱车回到H院继续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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