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壶好酒

机缘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二人也没想老道长将这天机点破。

沈初蔚难得一见的安静了下来,行礼完毕后迈过门槛时,那圆溜溜的眼睛依旧随着盏宫灯转着。直到苏丝弦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方才回过神来朝着那地方又躬身拜了拜,方才跟着老道长与母亲们离去。

又是一番闲聊下来,日头已然隐有西斜的架势。邱道长将她们送至庙外。应着苏丝弦先前替她许下的供奉,沈星川留下了联系方式与何时何日捐赠几何的文书,交与邱道长供在庙内神前,讨个先遣的吉利。

隔了十来米远给孩子拍照留念的苏丝弦,依稀见这俩人在私相授受些什么。眼睛一眯细瞅了瞅,邱道长正将一只奶白颜色绣着红眼兔子的荷包借着文书的掩护转交给沈星川。

“别猜,一准是给您的!”沈初蔚也不琢磨哪个pose好看了,凑到自家妈咪身边赶忙吹起了耳旁风。

“爱给谁给谁。”苏丝弦被戳破了心事,又不好意思对着孩子恼羞成怒。只好故作轻松的转过身去,数起了蜿蜒台阶。

下山的路比之上山麻烦。好在时间充裕,她们磨磨蹭蹭的也算是踩到了夕阳的尾巴。

大过年的倒也不必劳累到最后一天,山脚的小摊早早便收拾了。村长的车还未到,捏着荷包的沈初蔚蹲在路旁,和巡逻至此的小黄狗两两相望。

苏丝弦瞥了眼站在树下极目远眺夕阳西下好风光的沈星川,做了几番心理准备方才有些扭捏的开口:“今晚的庆功宴……。”

哪知道沈某人极煞风景的说道:“我有份文件要赶在明天回燕城之前处理好。”

苏丝弦往她身边挪了几步,双手环抱侧身靠在树上,神色惬意地说道:“沈总这是不打算跟我研究爱情话题了?酒后或许能吐真言呢。”

沈星川将观景的心思收了回来,转而落到那张映着暖色余晖的脸上。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不知多久,久到苏丝弦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脚,方才听她开口道:“我是怕苏小姐你……。”

丁零当啷的电动小三轮夹杂着呜呜而来的风声,截断了沈星川的话语。沈初蔚活脱脱一副老年人梦中情孙的乖巧模样,一声村长爷爷喊得老人家心花怒放。小脚凳一蹬率先占据内部有利地位,跟把着车身的村长绘声绘色地分享起了一路的见闻。

苏丝弦一步迈在车上,脚踩住凳子边正欲往上蹬时却突然侧俯着身子看向下方的沈星川。中指勾着墨镜滑到鼻尖悬着,秀眉一挑开口问道:“你怕我什么?”

披散肩头的乌发在微风中挑逗着自己被寒风吹得有些木然的脸,被丝丝麻痒挑动着心弦的沈星川呼出半口雾来:“怕苏小姐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丝弦毫不掩饰自己的白眼,立直了身子拉开距离后,掷地有声的说道:“青天白日的做梦。”

愠怒和纤手是同时向自己递来的,不加辩解的沈星川从善如流与其相握,借力上了车。

几个月与世隔绝的日子下来,如今只需要一顿29块9的自助小火锅和盗版奶茶便能让这群都市丽人和一米八几的大汉在群里把泪流满面的表情包和激情小作文刷到99?。

苏丝弦正翻的高兴,却被乍然响起的最炫民族风给吓了一跳。

沐浴在落日余晖下,衣冠楚楚到可以去拍时尚大片的沈总用眼神制止了苏丝弦光明正大的“偷拍行为”。在她忍俊不禁的表情中拿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将独属于自己的bgm生生掐断。

“沈总!”电话那头的博纳赶忙调整了一下自己刚才过于紧张急切的语调,方才接着说道。

“沈总,吴一铨自杀了。警方顺着那个吸毒跳楼小鲜肉的线索调查,毒品来源似乎跟他有关。”

沈星川面上的惊讶并不明显。倒像是理清了困顿多日的关窍,几个呼吸后闭目沉声道:“把之前的调查结果整合一份,交由法务部门。公关稿件先准备起来,通知接替他的两位副总暂缓接下来的影视投资项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她挂了电话视线再度回笼时。对面板凳上的苏丝弦早已放下手机,直勾勾地盯着她。

“吴一铨。”沈星川没有回避,她搭在膝盖上食指轻轻举起后重重的点下。

苏丝弦记得那个当街袭击沈星川的吴总。出于舆论考虑,whisper的法务部门并未对他的过分举措提出控诉,只让他在拘留所里呆了一段时间。不过,他那欺软怕硬的性子,怎么看也不该是那会用命来给老东家抹黑的人。

此刻正值年节,广大人民最为清闲的时候。要是闹出些负面新闻,只怕热度难压。碍于孩子在场,她只递了个担忧的眼神过去。见沈星川向自己点了点头表示一切事情无甚大碍,也就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到家时天已染作了烟灰色,薄厚不一的云层遮住了瞻望的前路。

她们走在路上,乡村独有的烟火气息愈发浓烈。往常那一扇扇早早便被拧暗的窗口,此刻正映着一家人团圆的明媚笑颜。

公司出了不小的事,苏丝弦不好打扰。只换了身羽绒服,说托了村长待会儿给她送碗面来,便带着沈初蔚出了门。

墙上挂钟的秒针颤巍巍的拖着老迈身子越过八点大关,风将半掩的门吹得开开合合,被迫延迟退休的零件在临近新年的夜晚,一如往年的每时每刻发出源源不绝的咒骂。

桌上的鸡蛋面在两小时前便将最后的热气消散殆尽,此刻被迫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块。

坐在桌前的沈星川维持着她们离开时的姿势,双手合十撑着下巴闭目养神,任凭无数信息在脑中翻滚。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旁的小灵通屏幕突然闪烁,最炫民族风的曲调再次响起。

她凭着记忆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畔,合上许久的眼睛缓缓睁开。

“我以为这个电话来的会再迟一些。”

那边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调侃的开口道:“都说温柔乡容易把人的脑子泡坏。我看你倒是清醒得很,失忆了还能熬得住性子等我的电话。”

“生意场上的事情不过是拐几道弯,理清楚并不算难。你都借着吴一铨的命,把答案送到我眼前了。不就是想我开口问上一句,好让这出大戏开场吗?”

那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显然打算一装到底:“一念贪嗔心起,百万业障门开。”

指尖在桌上轻点,沈星川不急不缓地说道:“川西科技城项目是whisper和沈氏重工一起完成的。当时负责这个项目买办的吴一铨,是沈慎安排进来的人。我查过那堪称完美的账目。小心谨慎到连经手流转的公司都是这些年来逐渐掏空的,为的就是给人一种自然倒闭的状态。而他们的资金,最终都流向了南云省的一家明面上做金三角石材木料进出口生意的公司。”

嘘。一道禁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她不希望沈星川将这个话题说下去,直截了当地盖棺定论道:“此时此刻,不管明面还是暗地谁来查。沈家都会是投资失败被骗,血本无归的天下第一大苦主。”

“借着这次调查,硬生生拔了沈家的一条资金输血管。比起这些年在各类文件里留下暗手的我,倒是你更想要沈家。”沈星川深吸一口气,确切地说道:“死。”

像是多年来暗藏的心事被人知晓,电话那端的人不禁笑了几声:“你想从哪里开始听呢?”

头顶的老式灯泡随着灌进来的寒风微微摇曳,像把随时就会掉落,给人以一击致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沈星川握紧了掌中的手机,像是握住了能照亮这些日子困在自己眼前迷雾的火把。

她咬了咬牙,屏息说道:“那就请沈二小姐先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两串喜庆的鞭炮碎壳瘫在地上,剧组的人满满当当挤了三大桌。推杯换盏已然不能满足他们,风卷残云的将饭菜扫荡一番后鬼哭狼嚎的放声高歌,或是抱头哭诉这些日子的不易成了众人不二首选。

苏丝弦一瓶啤酒敬了三桌还有剩余的。倒不是她不给面子,只是拖家带口的来的晚。再加上下午自由活动的功夫,这群人就已经忍不住的私下团建了一波。眼下带着半肚子酒水来赴宴,没当场醉倒已是给了面子。

王大花醉半醒地将她按在一处清净的座位上,反手将想要凑过来的导演推给了同样醉得不轻的程诚。

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苏丝弦的肩膀,开口便是一个酒嗝:“妹子啊!听姐一句劝!离婚是你先提的,现在主动给人个台阶下。将来吵架翻旧账的时候,你都能占据有利地位。”

“离婚协议书还是她在我提离婚之前就准备好了的呢!”苏丝弦往嘴里灌了口酒,颇有些忿忿不平:“好马不吃回头草!”

这俩半斤对八两的玩意儿!王大花拉过她的小手拍了拍:“人这不是幡然醒悟,不远千里来追妻了嘛。别到时候回头草跑了,饿死的可是你。”

怎么说着说着还基因突变了?苏丝弦一抽手,赏了她个白眼。心想着某草就是长了脚,也跑不远。

“诶!”王大花一把搂过苏丝弦的脖子,不顾人的挣扎,硬是凑过来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那房子,光这几个月就转了两回手。”

苏丝弦眉头一紧,安静的听她将下文和盘托出。

“我托人到听到的。”大花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是你家那位请人转了好几手,代持着呢。”

八位数的房子哪有这么好卖。若是真打定主意跟人一刀两断此生再无任何关联,苏丝弦大可找人私下交易了这东西。心存侥幸地让它流到市面上,就是为将来的自己留个与人接触交流的台阶。

这般看来,她们之间在刻意制造专属联系上,倒是有着出奇一致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心被这冬夜的山风吹得生凉,苏丝弦觉得自己急需找些东西暖和暖和。

“交给你了。”她指了指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自家小崽子,起身将羽绒服拉链一把拉到顶。

王大花揪着她的袖子,眨了眨醉眼问道:“干啥去?”

苏丝弦伸手扒拉开醉鬼,直勾勾往外走,语气是难以自抑的轻松与丝丝欣喜:“看看回头草跑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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