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君兄,我跟凌霄还要赶去留云谷,那位胡姑娘就拜托你们暂时照拂了。”钟问策拱手道。
宫甫君一挥手,“好说好说。话说回来,你真的觉得他们就是之前要劫走我家黎先生的人?”
“很有可能。”
“按照这个思路的话,那他们先是抓琴师,又偷走流峡派的古籍,还洗劫了铁宗帮,都是为了练那个赤鷩谷的邪术?”
“根据目前知道的消息,他们之前要抓黎先生和苏蠡就是为了破解古籍中的秘辛。既然最后没有抓到人,那么他们肯定会想别的办法。按照廖景临说的,那本《太阴符七术》里面记载了一些手记和注释,或许就是跟那个邪术有关。至于铁宗帮那边,还不知道他们到底遗失了哪些东西,不过有廖景临帮忙盯着。”
宫甫君凑近钟问策,悄声说道:“问你个事。”
“甫君兄请说。”
“那个邪术真的那么邪么?”
“违反天道,有悖人伦,罔顾纲常,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活死人肉白骨的旁门左道之术,不就是邪术么。”
“哎——人都有私心。如果真的有办法能复活自己心中所念之人,若是换成我,大概也会这么做的。”
“甫君兄说得也有道理。”
宫甫君一脸惊喜,“哈!你竟然赞同我的说法?”
“若是让我用自己的命去换取我父亲的命,我自然愿意。但是别人的命不由我做主,也不该由我做主。我猜甫君兄同我所想一致。”钟问策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宫甫君点了点头,而后眼睛一眯,“不过么,你想用自己的命换你父亲的命,他也许还不愿意呢,你就先好好活着吧。”宫甫君仔仔细细看了看面前之人的脸色,已有青黑从眼下粉薄的肌理中透出,看来这人的思虑根本停不下来。
钟问策笑起来,“那么就劳烦甫君兄多多关注下那伙歹人的行踪。”
钟问策一笑,宫甫君就晕。“行啦行啦!湖州这里我会安排,你就别操心了。”
“另外,待流峡派的危机解除,我会再安排胡姑娘去别的去处,毕竟鸿雁山庄背后肯定还有厉害的人物在搅弄风云,胡姑娘暂住庄里的事情最好不要宣扬出去,以免……”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且不说我家黎先生一向乐于助人,我们这里还聚集了这么多高手,谁敢来啊!再说了,你还是我妹夫呢,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看看你现在这脸色,我小妹要是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钟问策:“……”
凌霄眉毛一挑,他之前听符容说了一些关于宫甫君这个人的事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更好笑的是钟问策,一副完全被人拿捏住软肋的样子。
凌霄心中正暗爽不已,只见宫甫君眼神一转,朝着他拱手道:“之前忙着找人,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认识一下,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巫山**缠的凌霄凌大侠吧!”宫甫君之前就发现了,凌霄高大威猛不输给他。只是这凌大侠看起来也不像是腰肢柔软的人啊,缠缠缠?怎么缠?啧,江湖传言不可尽信。
一看火烧到自己身上了,凌霄哭笑不得,只好拱手回了一礼。
辞别了宫甫君,钟问策跟凌霄俩人向着门外快步走去,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影,急急站定后朝着俩人行礼。
“钟阁主,凌堂主。”
钟问策认出了面前之人是黎妙年身边的侍从。“不必多礼。”
话刚说完,侍从就低头跑远了。
见钟问策看着侍从的背影若有所思,凌霄问道:“怎么了?”
“小花,你以前见过他么?”
“我连黎妙年都没有见过几次,怎么会见过他身边的侍从呢?”
“可是他叫你凌堂主。”
凌霄挑眉。他离开洄溯阁很久了,已经很少有人会称呼他为“凌堂主”,大多数都是“凌管事”或者“凌大侠”。哎,说到这个称呼,勉勉跟他提过几次,可是他自己却……
钟问策摇摇头,“暂时先不管这个,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流峡派的事情。虽然廖景临是受人要挟去铁宗帮闹了一场,但他确实是流峡派的人。这背后之人还没有被抓住,若是直接将廖景临推到明面上那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若我是流峡派的人,能想到的就是找一只替罪羊,先渡过难关再说。”
钟问策眨眨眼,“哦?”
凌霄看他在装傻,毫不客气直接拆穿,“少来,其实你也想到了吧。”
钟问策无奈一笑,“恐怕有人一开始就想到了,不过么,那只小羊又何其无辜啊。”
黎妙年端着茶盘进入院中,胡清莜立即站了起来,局促不安。
“胡姑娘,你就先安心在这里住下,其他不要多想。”黎妙年说道。
“多谢黎先生。”胡清莜觉得这几日就像是做梦一样,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如今会住进洪家庄,更没有想到的是洪家庄的庄主是名动探春城的黎妙年。她之前去探春城的时候只听说黎妙年已经退隐了,当时还觉得没有见到本人甚是可惜。
“不客气,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黎妙年看胡清莜欲言又止的样子,遂直接问道。
“就是,如今我家里……你不怕被我连累吗?”鸿雁山庄被查封,连亲戚都退避三舍的情况下,廖师兄把她接到了湖州,她心里已经是十分感激。她自然明白廖师兄的心意,但是越是这样的情况下她越发不能接受。后来钟阁主救她出来的时候,她心里不但有感激,还有几分愧疚,毕竟大家只有几面之缘而已,她没有想到还有无亲无故的人愿意帮助她,更不要说是全然陌生的黎妙年了。
黎妙年笑得很温和,“那胡姑娘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黎先生请说。”
“先不说你的亲人和家事,你自己有没有做过一些为非作歹、伤人害命的恶事呢?”
“没有。我从来没有故意去害过别人。”说到这个,胡清莜发现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自主做过什么决定,都是家里给安排了什么她就去做而已,连学武练功也是跟着大哥一起拜入了流峡派,练武和课业也是做到师叔的要求即可,她也没有想过要争抢什么或者是成为一代高手。家里更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去做去操心的。江湖这么大,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她都还看不过来呢。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更没有什么大志,可以说是一直无忧无虑。直到这一次,大哥重伤被抓,家里遭到查封,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如此荒唐、炎凉的一面。
“那就是了。家世出身你无法选择,而你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去故意伤害别人,如此已经是大善。既然胡姑娘无作恶之心,而我交朋友又只是交心,不看身份。”
“……黎先生!”胡清莜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没有人告诉过她,探春城一流琴师的性情竟然是这样的。
黎妙年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
若是再说谢字,总感觉过于苍白轻浮,胡清莜一抹脸,干脆转了个话题,“黎先生,为什么这里叫洪家庄?”
“前庄主不幸离世,膝下又无儿女。恰巧他与我父母相识,故此托付我照顾一二。”但凡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将洪家庄的名字改为自己的姓,黎妙年就说自己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那个前庄主肯定也是大好人。”胡清莜吸吸鼻子。她此刻突然想到“上善若水”这个词,原来善意真的就是像水,不纠结源头和来处,不管功名和利禄,只管流下去,泽润八方。
*
流云莫测,虫鸟啁啾。一只山鸡踱步到平台上,似乎被什么汹涌气息惊吓到,叫都不敢叫一声就夹着羽翅仓皇逃跑。开阔的平台上两方人马相对而立,怒目而视,祥和的留云谷内已不复往日的平静。
杨志诀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江湖众人,心中着实没底,哪怕事先收到了提醒,他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成师兄不在,掌门师兄病重,身后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弟子需要照拂。流峡派一向与人为善,从不主动招惹是非,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跟对方讲讲道理了。
杨志诀上前半步,拱手道:“常帮主,众位英雄,不瞒大家,我们流峡派四日前也遭到朱蛾大盗的侵扰,丢失了黄金剑穗一串,对朱蛾大盗的所作所为,我与诸位是感同身受,十分愤怒,而且已经在想办法查找那个大盗的行踪了。”
“哼!我看你是贼喊捉贼!故意包庇贼人!”常青旗说道,“我们帮里众多兄弟被流云掌打伤,这是事实。我召集了这么多英雄好汉,就是要你们流峡派给个说法,将那个贼子交出来!”常青旗说完,他身后的江湖人都大声响应,叫嚣起来。
“常帮主,我派中弟子全部在这里,而且我可以保证,近期没有弟子出谷,绝对没有闯入铁宗帮闹事。”
常青旗手一挥,“你是他们的师叔自然会护着他们,你说的不算。掌门呢?怎么不出来?我们这么多人来这里半天了,叫掌门出来说句话!”
一众江湖人又跟着起哄,说流峡派妄自尊大、目中无人什么的,声音高亢,惊起林中群鸟飞散。
“我们掌门病重不便见客,代掌门……外出办事了。”杨志诀叹口气,“既然常帮主说我说了不算,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呢?”
后面的符容一听杨师叔这话就暗道糟糕,人家等的就是这个。可是以他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祈祷阁主大人他们早点过来。
果不其然,常青旗眉毛一挑,“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的要求就是搜查你们留云谷。朱蛾大盗偷了那么多东西,肯定要找地方藏起来的,但凡找到一样,哼,那就是证据确凿,你们流峡派就要承担后果。”
“这……”杨志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虽然他相信他们流峡派是清清白白的,但是若是真的被这群人随意搜查、翻动,且不说门派会被传出一个无能窝囊的名声,谷中可能还会丢失物品,更糟糕的是其中再混入几个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栽赃陷害,那就完全说不清了。
流峡派的弟子们各个不安地低语着,有的说对方欺人太甚,有的说干脆打一场总好过任人欺辱,还有的说早知道流峡派这么没用就不来了。
杨志诀一边懊恼自己话说太早,一边想着要怎么反驳,忽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众位英雄,稍安勿躁。”
“成师兄!”看到成自保,杨志诀大喜。弟子们见到代掌门出现,振奋不少,再一看代掌门身边的人,神色又变得怪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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