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灼冷冰冰的应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应允看着他这幅模样就来气,一不高兴就冷着一张脸,话也不讲事也不说,道歉也不听,最后还要等自己恼了,再过来装委屈。
展福说着将一个绣着兰花的小荷包,递了过来,轻声道:
“世子,那位小哥说是,您要是不想见他,他这就离开,只是想送您个东西。”
应允皱眉,没有接,只是对展福道:“里面是什么?”
“刚刚属下已经检查过了,应该是一张酒方子。”展福说完,就将里面的布递给了应允。
应允听完,搭着眼皮没什么兴趣,但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一亮,当即就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绣着的字,细细琢磨:
“展福,这可是个好方子,应是元正酒的全方啊,欧,额他是不是最喜欢酒了。”
应允差点将欧铁匠说出来,幸好及时止住了,清了清嗓子,应允觉得自己反应,还是十分迅速的。
看着手中的酒方应允惊喜不已,小心翼翼的将布折叠起来,放进了荷包里,整个人看起来都明媚了不少。
这些日子他可没少差人往欧铁匠那里跑,但回回都是铩羽而归。酒方子他也去求了不少,但这种佳品甚是难得,于是也没什么进展,这下可是帮了大忙了。
展福斜眼瞅瞅乐不可支的世子,又瞅瞅站在一旁的谢灼,静静的看着这边,人站在那里。
明明刚入秋,展福眼前却,似乎出现了一个在冬日冻住的雪人,稍微一移动就要碎了,看见阳光又要化了。
准备将荷包放进小盒子里的应允,这时才去看站在身后的人,反正他没有说漏嘴,所以就显得心安理得。
微微抬头,去看对方,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但应允就是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开心,随后应允在内心叹了口气:
“都怪我昨日喝了烈酒,累着了吧,今儿你就不要跟着了,去好好休息吧。”
“是。”谢灼这次离开的毫不犹豫,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从门口掠过,消失不见了。
应允忍不住仰头,摇了摇手中的茶:“展福,你说他马上就要二十了。
都要及冠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小孩子心性,和旁人亲近些就总觉得,我不要他了。
我又没有外出□□,只不过和几个哥儿喝了酒,他也不高兴,啧,也不知养的什么性子。”
“这谢侍卫和您一块长大,感情总是有些,不同于常人嘛。他如今这样,不还是世子您应许着呢,不然怎么敢有脸色。”
展福笑着打趣。
“是啊,竟仗着我对他心软,每次眼皮一耷拉,我就净剩心疼了。亏的我还对他的及冠礼这么上心。对了,欧铁匠有回音儿了吗?”
应允想着要送谢灼的生日礼物,询问道。
展福轻啧一声:“还是不行,人家说了,不给朝廷干活,不然会有干不完的活,有东西让找他徒弟去。”
“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这也快到谢灼的日子了,再不开始,弯刀就造不出来了。”
应允说着将自己画好的图纸带上,又将酒方子也拿上,放到自己的荷包里。
欧铁匠最爱的便是酿酒,这也是应允拿到这酒方子时,最激动的地方,有了这个,去求人办事就多了不少的底气。
正吃着点心,应允想到上一次准备惊喜时,早早就被发现的情况,敲了敲桌子:
“展福,这次安排车马时小心一点,要是再被谢灼撞见,你就到他手下去干几日吧。”
“哎呦,可使不得,世子放心,这次一定能掩他耳目。”
展福立刻保证道,他可不想日日看账本到深夜,次日清晨起来,还要去巡店的日子。
穿上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短打,应允跟着展福先步行到府外,随后像游玩一样。
走了好几个巷子,才坐上马车,往城外的铁匠铺出发。
谢灼说是不跟,但一听见人来汇报,说世子要出门,就躺不下去了,最后还是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但刚到门口,就被李栗子拦住了:“世子殿下不许你跟。”
“我没有跟,只是出去办事。”谢灼敷衍道。
李栗子点头,就想要放人,但又突然摇了摇头:“不行,世子交代了,让你好好休息。”
“外面也可以休息,世子这是去哪里了?查清楚底细没有?”
谢灼看着人的背景越来越远,脚不知该迈还是不改迈,于是停下,目光犀利的注视着李栗子。
被质疑能力的李栗子,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当然了,但这是保密的,不能告诉你。”
“安全?”看着逐渐上钩的鱼,谢灼都不屑于多说几个字,语气冷冷道。
对方不信任的眼神,让李栗子一根筋的,为自己解释道:
“当然,世子已经和对方往来书信很多次,难道你值班的时候没有见过吗?
世子和他写信每次都要好久,经常涂涂改改,就是去找那个人了。”
李栗子此时觉得,谢灼也不是很聪明了,居然这都猜不到,还变的疑神疑鬼的,明明之前是都不问的,只会让多注意护着世子。
谢灼想要得到的回答,却又不想要这个回答。
站在原地很久没有说话,久到李栗子以为他,可能是睁着眼睛睡着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
谢灼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了。”
说完,谢灼就转身离开了,只不过方向却是朝着府外。
但这次李栗子并没有阻拦,对方这么累了,只是想去外面休息,他也不忍心执拗。
道路上熙熙攘攘的看起来十分的热闹,谢灼猛的吸了一口气,其实他该知足的。
脚尖一转,谢灼进到了一家酒肆,要了一壶酒,却只是看着,路过的酒鬼不禁奇怪的问道:“兄弟,为何要了却不吃?”
“酒,真的能解愁吗?”
谢灼将桌上的酒杯端了起来,在手中转了转,递给了对方,那男子顺势坐下。
将酒接了过来,轻轻抿了一口:“兄台这是有烦心事啊,酒这东西嘛,甚妙,喝完确实能够,想不起一点的烦恼。”
自从被应允救下后,谢灼就发誓要护对方一辈子,不碰能让自己自控的东西。
这也是他当暗卫的习惯,喝酒多少都会误事,他必须时刻清醒着。此刻他盯着杯中酒,手指微微用力,喑哑道:
“可惜了,送你吧。”
面前的酒鬼一听,瞬间眼睛一亮,十分谄媚的笑了笑:“兄台真是大方。”
谢灼不再去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到下面的说书先生身上。
这位说书的可不是一般的说书先生,而是当地书局家的小公子,平日就喜欢自己写话本,讲话本。
在西南这一带,也算颇具有名气。
“我们讲些不一样的,往日那些,富家小姐爱上穷书生的故事,是岑某最瞧不起的了,因为这些书,大抵都是那些穷书生,自己臆想出来的。
因为他们向往那些富家小姐,但是实际上,他们连世家贵族的门都摸不到,而且人家知书达理的好小姐,怎么可能,看的上那些穷书生。
觉得自己献献殷勤,就能俘获人家的心,简直可笑,人家一出生,身边便都是献殷勤的。”
说到这里岑某摇了摇扇子,眯着眼睛接着道:
“更可笑的还有一些奴仆,觉得公子小姐对他与众不同,便恃宠而骄,以为自己在对方心中有多重的地位,甚至觉得能成为对方的枕边人。
这种奢望,必然是个悲剧。但是呢,大家都又喜欢这些,所以我也给各位……”
声音离谢灼越来越远,等桌前的酒鬼再抬头时,就发现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酒鬼转着脑袋一看四周,瞬间双手抱住酒壶,如痴如醉的笑了起来。
·
应允一踏进院子里,就看见欧铁匠正踩着草鞋,喝着小酒笑的美滋滋的。
“欧师傅,实在惭愧啊,我还是扰您清闲了。”应允带着自己的图纸,恭敬的先是一拜。
欧铁匠顿时一惊,瞪了应允一眼,却也连忙回礼,语气不爽道:“世子殿下这是在折煞老朽吗?”
“哪有,只是太过于敬重欧师傅了。这身子就忍不住,想要行一礼。”应允笑的灿烂。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欧铁匠看着对方这幅嘴脸,也实在说不出赶人的话,只是依旧态度坚决:
“世子亲自来也没用的,当初你父亲也来过不止一次,世子殿下可不能强人所难啊。老朽无能,但也有些骨气,死,也不干。”
“哎呦,您这话说的,我怎会强迫您呢。”应允语气软软的,还动手给对方倒酒。
但常年处于被伺候的人,这一上手,着实有些生疏,酒洒了几滴,酒壶还没有盖好盖子。
看的欧铁匠一阵心痒,恨不得上去,按住对方的手。
但还是强忍住了,再怎么对方可是镇西侯的继承人,他即使能再义正言辞的拒绝,可万万不敢冒犯。
可等应允一松手,老欧就再也忍不住了,擦桌子,盖盖子,甚至将酒杯的边沿都擦的一干二净。
一套动作丝滑不已,做完后,老欧连忙向应允低头:“不是嫌弃世子,是老朽脑子有问题,看不得这个。”
“没事没事,是我的不是了。”
应允看着对方将酒杯居中,酒壶的把手,都要换个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这样吧,我图是自己画好后,是您和我一起改良的,那我能不能自己做,您帮忙看着。 ”
听见进入正题了,不想再干打铁的老欧,眼珠子一瞪,正要拒绝。
应允就打断了他:“现在,连指导一下,都不可以了?报酬好说。”
说完,应允身子往后一靠,手指敲了敲桌面,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的人。
展福看懂眼色,立刻从怀中抖出一张酒方子,递给了老欧。
欧铁匠越看越严肃,越看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但最后还是皱起了眉头:“这,还是不全吧。”
“嗯,全的要吗?”应允看着对方的反应十分满意,笑眯眯的问道。
“世子殿下,虽然老朽说过,不再给皇室贵族打物件,但是在旁边帮着看一看,还是无妨的。
对了,后院很是方便,打一把刀绰绰有余,要去看看吗?”
欧铁匠忙把东西叠好还给展福,拉了拉衣服,就站了起身。
迫不及待这四个字,简直被写在了脸上。
“好啊,您带路。”
应允扇子一收,示意对方先行一步。
然而不过一刻钟,应允就嘴角挂着笑意,手中扇着折扇离开了。
展福一脸新奇的问:“这铁匠,就这么又愿意做了?”
“是啊,知道为什么吗?”
应允上了马车,一脸高深莫测的解释道:“欧铁匠有个怪癖,这是看不得不规整的东西,也看不得不标准的东西,我只要让他能看上一眼要做的刀,他绝不可能忍住袖手旁观,真是有意思。”
话音刚落,刚起的轿子又停了下来。
“世子爷,好像是昨天那个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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