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棠发消息警告江来,迟迟得不到回应。
江来睡得一塌糊涂,她在睡梦中不安地蜷缩着身体。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远离她,她感觉到了,却情愿困在梦里。
她对皇室的力量并非一无所知,一想到要和那种庞然大物对抗,她便焦虑万分。
江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暴揍自己,她瞬间惊醒,迎面向她袭来的是隋棠的重拳,她闪避,反击,与隋棠打得不可开交。
隋棠发狠地殴打她,江来使出浑身蛮力,只为了发泄,完全匹配醉鬼打拳的水准。
她的腹部承受重击,内脏痉挛阵痛,不由得干呕一声,趴在地上狂吐。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隋棠神情严肃,语重心长道。
江来不管不顾,吐完了,继续扑上前,对着隋棠比划拳头。隋棠忍无可忍,再也不顾她状态不好,使出全力。
江来被打晕了过去。
事情正在朝一种十分滑稽的趋势发展,预料到江来再次醒来很可能会继续发酒疯,隋棠冷笑三声,把江来抗在肩上,拖着她赶往婚礼现场。
“我知道你忧郁,慌张,但消极无为,可不是一种好的反抗方式。”隋棠低声呢喃,不知说给谁听。
缺失的记忆,对江来而言,是保护,也是枷锁。
无论江来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本来都与他无关,与亚拉森会无关。唯独一点,她不能成为亚当。亚当一旦被唤醒,彻底解除封印,神的皇帝就会降临。
到时候,在两股恐怖如斯的力量相互碾压下,世界将会如同融雪,无声无息消亡。
睡着的江来看起来真的很欠揍啊。
回想起之前被她打在脸上的几拳,隋棠不禁冷笑出声,他有些失神,过一阵,凝视着江来睡颜的隋棠阴沉着一张脸,拿出针管,淡绿色的液体输入江来的血管,她难受地皱起眉头。
每个人都有必须做的事情。隋棠突然感到害怕,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而江来背负的命运只是昙花一现的好了起来。
隋棠搀扶着江来坐上了直升机。
他留心时间的变动,为准备实施的大胆计划露出嘲讽的一笑。
江来被丢出了机舱。
感受到耳边有疾风吹过,她睁开眼,她仍在精神恍惚中,忽然听到从底下传来的噪音。过于响亮的隆重音乐声,升上高空的庆祝礼花,她往下望,瞬间回神。
婚礼现场好热闹。
从天而降的江来,正好落在红毯上,无论自愿与否即将成为新婚夫妇的刚往前踏出一步,伴随着旋风落地的江来,便成了全场注意的焦点。她出现得是如此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从高空中坠落,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婚礼的背景乐,旋律柔和婉转,清脆悦耳的古典琴声,以恰当的音量萦绕不散。
江来与贺心隔空对视。
因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她眼中的错愕,比任何人都要明显。贺心微微低下头,随后,又抬起头,一脸肃穆地凝视着江来,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是江来的第一反应,很奇怪吧,事到如今,她不认为这件事发生和贺心本人的意愿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如果有人做错了什么,也绝对不是贺心酿造的错误。
他的目光平和,却隐藏着哀伤。
江来环顾四周,哇,好多人啊,看起来都是非富即贵,穿得靓丽昂贵,珠宝闪耀的光彩,炫目极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有收到请柬,但我还是来了,哈哈哈。”
月炎怒极反笑,“人呢,还不把她抓起来!”她小脸变得苍白,一双大眼睛因动怒而发红,睫毛震颤,江来以为她要哭,便摸摸裤兜,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递给她。
“滚啊,你还敢出现在这儿!”
江来偏过脸,看一眼端坐在席位上的女皇。第一次见到,比她想象中的更具威严。月汐也在,隔着人海与江来遥遥相望,露出一个夸张怪诞的笑。
“你看周围这么多人都在笑,为我感到高兴好吗?贺心,是我的人,我要带他走。”江来笑嘻嘻对月炎说,“你不是也在笑吗?多喜庆啊。”
月炎收敛怒意,皇室配置的专业保镖们,后知后觉一拥而上,江来被团团围住,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她一拳一个黑衣保镖,每打飞一个人,就会引起无关群众的惊声尖叫。
月炎自忖身份高贵,不愿在大庭广众的注视下,对江来动手。而江来,仍带着几分酒意,头疼炸裂,满脑子仅剩下带贺心私奔和谁来给她几片醒酒药吃。
江来下手果决狠辣,击倒在场所有保镖后,她步伐踉跄,对着贺心伸出手。
她的神情狼狈,头发凌乱。
而贺心,则穿着服帖雅致,头发一丝不苟梳理整齐,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典雅矜贵的气息,平时,他平易近人极了,在江来面前尤其如此。
此刻,她突兀地察觉自己和他的距离太过遥远,并非是物理上的相距甚远,而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将他们隔开。
江来见她伸出去的手,迟迟得不到回应,不由得软下腔调,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低沉道:“我不想失去你。你觉得在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重要的吗?贺心,你看着我,我说的这句话,是假的吗?”
贺心表情平静,平静的有些绝望。
“我不说,我爱你,我以为你知道的,我要说多少遍,要我做什么,我该为你做什么?你告诉我啊,我觉得还来得及,你不是喜欢我吗?我……”
红外线的光点对准了江来,她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这些,只待一声令下,她便会被远处的狙击手击杀。贺心看着她身上的那些红点,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我数,一二三,你做好准备,和我离开。”
同时,在江来看不到的地方,女皇对亲信下达了指令。
刹那间,贺心被一股不由自主的力量给打动,他全身肌肉麻痹,连说话都不能,只因月炎一意孤行,无法放弃她还没腻味的玩物。
他动了动手指,江来便敏感地发现,她轻声道:“我就知道,你是愿意的。”
“他不愿意。”月炎挡在了贺心前面。
江来往前踏出一步,念道:“一,二……”
月汐充满兴味地看着这一幕,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一股狂喜席卷了他的神志,偷偷打量一眼母亲的神色,他在击杀江来的指令正式下达前,拿出随身携带的遥控器,按下了一个按钮。毕竟,他也是皇位继承人,也没人敢在他表达不满后执意要对他搜身。
爆炸声,轰隆隆响起,四面八方都有建筑物在一瞬间坍塌。
“是恐怖分子——”人群四散逃离。
“天啊,太嚣张了,那些反抗帝国的人!”
江来已经不是最需要被解决的难题了,突然出现的反皇权主义者,一脸正气地冲上前,投掷更多炸弹。场面一片混乱,此刻发生得事,在帝国成立后的漫长历史中堪称前所未有。
地面剧烈震荡,举办婚礼的殿堂摇摇欲坠。
江来向前抓住贺心的手。
温热的触感,她早已习惯了,可这会儿,却因此而心跳加快。她与他对视,不由分说,抱起他,大步往人少的地方跑。
江来笑得像一个不懂世故的孩子,在摄像头的追捕下,以最快的速度匆匆逃走了。
月炎想要追上前,却为时已晚。
爆炸引起的灰烟寥寥升起,所有人都被迫放缓了速度,在茫茫尘埃中穿行。四面八方传来的噪声,让江来说出口的话,无法被贺心听见。
他盯着她的嘴唇,试着读懂唇语。
他没有特意学过。
“我怕你后悔,我不后悔,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吗?”
他猜自己读对了内容,眼眶一阵酸涩。
隋棠的出现,在江来的预料之内。他开着一辆车,停靠在路边,见江来经过,便打开车门,让他们上车,沿着一团混乱的街道,飞速飙车的隋棠,对江来露出嘲讽的笑容。
“以后你就得躲起来了。”
“我从一开始就是黑户,如果不是布莱恩逼我读军校,我当时和现在也没有区别。”
隋棠叹息一声。江来丧失的记忆太多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有的生活是怎么回事,她完全可以拥有比现在更多的东西,过更好的生活。
隋棠找到的地方,十分隐蔽,他说,接下来,江来可以躲在这里。这栋房子和亚拉森会无关,是隋棠私底下布置的房产。
室内的装潢单调,只有几件科技落后的家电设备,以及一张床。其他东西,都需要江来去置办。不过,这里很安静,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受打扰。
江来将贺心放在床上,吩咐隋棠出门买些食材。她在厨房倒腾半天,不好吃的自己吃了,勉强能吃的,留给贺心。她的厨艺不如他好。
随后,她什么也不做,就坐在床边,等贺心安心睡一觉醒来。
过于亢奋的大脑,致使她有些坐立不安。可她这会儿异常依赖贺心,害怕再度失去他的心情,使她始终守在床侧。她闭上眼睛,尝试入睡,却只能把眼睛睁开,一瞬不移地看着他。
终于等到他醒来,江来起身,差点跌倒在地。
“我……真傻啊。”
她对贺心羞愧地低下头。
一双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贺心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了上来。侧脸,嘴唇,额头,依次亲密地触碰过,蜻蜓点水般温柔。
江来不禁哭出来,颤抖着抓住他的手。
贺心的吻,比飞过的蝴蝶轻盈,却重击了她的心口。她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想起自己之前喝醉酒的丑态,又觉得庆幸,又觉得难过,庆幸没被他看见,难过的则是,一点打击就让她失魂落魄,却不曾想贺心,一定比她更加悲伤。
“很搞笑,是不是,我劫婚了!你是我的恋人,所以,我要和你结婚。”
江来嘿嘿嘿地笑:“我也没想到啊,我杀人放火,都没干过,劫婚是几等罪啊。差一点就被杀了,我要是死在你面前,你会不会很伤心?”
贺心望着她,在她说最后一句话时,再也无法忍受。
他吻住她,用行动使她闭嘴。
江来闭上眼,脸上展现出从未有过的顺从,使她随着贺心摆布,自己却陷入完全的被动中。贺心坐了上来,轻轻晃动身体。
“不要为我难过。”他说,“我会比你更不忍心见到你一脸痛苦。”
所以,他眼眶酸涩,却因见到江来的眼泪滑落面颊,而露出温柔的笑容。
她的顺从态度,只会让他表现得更加忠心不二。
深夜,街头传来的枪击声,让无数人心惊胆战不得安眠,星网上的各色夸张传闻沸沸扬扬,人们惊叹于世界变化之快,同时不免为自身命运深感担忧。
江来抱着贺心睡觉,也听到了枪战的声音。她翻个身,就被贺心抓住手。于是,她只好闭着眼睛,假装已经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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