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
明霁眯了眯眼,似乎在审视他是否在说胡话,严愆唇角勾着笑,漆黑的眼眸直视着他。
“任何事情,就当我为当年的事情赎罪。”严愆看出明霁的动摇,循循善诱道。
明霁嗤笑一声,放开手,因为太过用力,放开的一瞬间他的骨节酸软。
肺里重新窜入新鲜空气,让他咳得撕心裂肺。明霁转过身,侧头垂眸看向他,薄唇轻言:“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严愆缓过凌乱的气息,低笑道:“先别拒绝,考虑考虑呗,我很听话的。”
听话?
这人对自己的评价还是一如既往的高。
明霁失了耐心,拉开门,在严愆开口前,他丢下一句:“那就拿出你的行动吧。”
严愆刚刚为了点形象,毯子搭在臂间,寒气呼呼往他衣服里灌,现在人走了,他也不顾形象把毛毯裹紧,打开门把寒气隔绝在外,径直回到他原来的房间。
他的房间早已被当成空闲房间处理,除了一床褥子,整个房间可以被称之为家徒四壁。
不过他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将就着住吧。
找了床三件套,还没铺好,门就被人粗暴地敲响,那声响不像是在敲门,倒像是用脚踢门。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外面那野蛮人是谁。
严愆开了门,懒洋洋道:“踢够了没有。”
严家正宗少爷,严宣,脾性跟他那个爹一模一样。
严宣一上来就是冷嘲热讽,完全没有众人面前彬彬有礼的样子。
“哟,哥怎么回来了,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很不错,谢谢你的关心。”严愆微微笑道,“听说你今天生日,生日快乐。”
祝福很不走心。
两人都不在意,分明早就撕破脸,不知是有了八年的缓冲期,双方都愿意装一装样子。
严愆是发现了,明霁也是这样。明霁恨他入骨,恨得想要把他掐死在阳台上,却碍于某些东西,不得不松手放他一条命。
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恼羞成怒,严宣失了装模作样的兴趣。他开始打量严愆,试图找到可以肆意嘲讽的点。
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严愆的喉间,一条红印横贯在他的脖颈上,不出半天,就会变成乌紫色。
严宣冷笑一声,讥讽道:“这么新鲜的痕迹,你刚刚是被谁掐了吗?”不等严愆开口,他继续道:“你不会还不要脸的去找明霁了吧。”
当年严愆跟明霁那档子的事,有权有势的家庭大多都知道,严宣更是清楚,自己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哥哥对明家独生子死缠烂打,闹得有多不愉快有目共睹。
严愆摸了摸脖子,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发热的红痕,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对于这个不太亲近的弟弟对他的冷嘲热讽,严愆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为了这不至于生气。
他只是挑眉,淡淡道:“说完了么,我要休息了。”
“你……”严宣还未吐出的话被赌进嘴里。
严愆抬眸,唇角勾着笑,眼里分明没有一丝笑意。
“你应该很想度过一个美好的生日。”
严宣反射性地退后几步,眼里露出浓浓的警惕意思,他咬牙切齿道:“你威胁我,你以为你是谁。”
“你哥。”严愆快速道,“好了,再次祝你生日快乐,午安。”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关上门,压根不管门外脸黑成锅底的人。
严愆明白,八年前发生的事足以让他和这父子俩仅靠血缘笼络起来的亲情如断掉的丝线复原不了。虽没有正式提出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但也是有名无实。
严愆泡了个澡,才感觉浑身的寒气被驱逐开来,那股子睡意再次袭来,他也没亏待自己,索性卷着被子睡过去。
夜幕降临,严愆才被一阵阵敲门声震醒。
他这八年作息规律,早已习惯早起早睡的生活,一下子放松下来,竟睡过了头。
不知是睡太久的缘故,严愆光脚踩在地板的时候,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周身发热。
他忽略掉敲门声,去了浴室的洗手台,一张泛着红晕睡眼惺忪的脸出现在镜面上。
严愆瞥了眼镜子,拧开水龙头接了捧冷水往脸上抹,才把那点倦意压了下去。
敲门的人一定很没有耐心。
严愆漫不经心想。
他慢条斯理地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细致地擦掉手上的水珠,准确扔进垃圾桶后,他才慢悠悠来到门口给人开门。
来人带着深深的嫌恶,脸上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了扭曲的表情,她冷冷道:“你爸叫你下去吃饭。”
说完,就转身快速下了楼。
严愆不禁感叹这踩着高跟鞋都能飞速下楼,还真是厉害。
他关上门加了件薄绒外套才下楼。
宾客早已离开,只有三三两两打扫的佣人,余光瞥到他,眼睛里一致出现了茫然的情绪。
严父坐在主位,看到他,冷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严愆点了点头,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严宣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两眼瞪得溜圆,看架势恨不得把他剥了皮。
用餐一切正常,味道也还不错,如果没有那两道恶心至极的视线就更好了。
严愆站起身,说:“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严父清了清嗓子,命令道:“坐下。”
严愆罕见地听从他这位父亲的话,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你今后打算做什么?”严父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出于一些原因,我暂时不能让你接手公司的某些业务。所以……”
他没明说,严愆明白,无非是自己是他年轻不懂事搞出的不值钱的东西,加上自己身份背景不是那么的能入人眼。
严愆并没有兴趣去争夺这份即将被许许多多的有承认的没承认的父亲的结晶瓜分掉的财产,但看他不喜欢的人愁眉苦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严愆假装思索片刻道:“去开个画馆吧,不知道我以前开的那个还在吗?”
严宣倒吸了口冷气,他还敢提画馆,特别是以前。
果不其然,严父装出来的温和消失殆尽。
“你还不知悔改吗!”严父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什么画馆,不务正业,以前就算了,你现在还想重操旧业是吧,非要我再给你擦屁股!你还闲闯出的祸不够多?!”
严愆笑眯眯道:“我开玩笑的,爸你别太生气了。”
纵使是严宣这么不要脸的人,都感觉到了这人的厚脸皮。
严宣借此机会,赶忙提出让严愆出去住的提议。
“毕竟哥应该不太习惯住在家里。”
多离谱的理由,但从严宣的口中说出就代表的确是个好理由。
严愆和这父子俩奇妙地达成一致意见。
严父还顾及了那点微妙的血缘关系,给他的房子还不错,折腾好几日才彻底收拾完东西。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时,严愆才想起来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好像忘记联系明霁了。
他从床头柜上摸过正充着电的手机,碎了屏的手机呈现出一种年代感,严愆点开明霁的电话,直接打了过去。
这次倒是接的很快,对方依旧没有说话,双方安静了几秒,似乎能听到对方传过来的轻浅的呼吸声。
严愆率先道:“晚上好,明霁。”
“……”
“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严愆悠悠叹了口气,他随口问,“你现在在哪儿?”
明霁没想搭理他,道:“挂了。”
严愆赶忙道:“好的,我有事,你先别挂电话,让我慢慢给你说。”
对面再次安静下来,若不是屏幕上通话时间一秒一秒地走动着,他真的会怀疑对方已经毫不留情地挂掉他的电话。
“是这样的,我现在已经搬家了。”
“……”
明霁冷冷道:“这不关我的事。”
“这件不是,下一件是。”严愆卖了个关子。
可惜明霁不是个有趣的人,也不愿意配合严愆。他只是沉默着,沉默到让自诩脸皮不薄的严愆都感受到一点尴尬。
还好严愆会自我调节,他忽略掉这种情绪,问:“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在自家公司任职还是自立门户,或许你现在应该缺一个全能型助手。”
“……全能型助手?”明霁总会被这人的厚脸皮所震撼,他嗤笑道,“踩缝纫机你的确挺厉害的。”
严愆装作听不懂明霁地嘲讽,说:“刚好可以做你生活上的助手。”
“这倒是不必。”
在结束这通电话前,明霁道:“希望你下次不要问我类似的问题。”
说完,对方利索地挂了电话,不给严愆开口的机会。
严愆失笑,眸子里丁点的笑意消失不见。
明霁这人果真会戳人痛处。
明霁不给他透露他任何的信息,那他自己去找。
严愆闭上眼,感受泛热的眼瞳,如果他睁开眼,就能明显看到瞳孔猩红,不像是人类的正常眼睛。
那抹猩红微弱闪烁着,严愆猛的睁开眼,唇角勾起,他近乎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找到你了。”
你在月光塔上的餐厅,享受着精心制作的美食。
你在陪谁呢。
严愆怎么会不知道,明霁不喜欢甜食,口味偏淡,而月光塔上的餐厅与他的口味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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