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颂今上一秒眼睁睁地看着何安破开了茧，下一秒便跌落在熟悉的森林中。
他知道他还没离开“领域”，但是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跌落至此。他的位置和曾经探索队做过的标记很近，不过五分钟便找到了。
但随即，他感受到了一股可怖的气息。
历经过大大小小任务的经验告诉他，这是只有高级污染物才有的气息。
这气息让他轻易联想到了茧里的东西。
——在进入茧的“领域”时，他没有第一时间觉察到，想必是因为“茧”掩盖了其气息。而当它破茧而出时，这种感觉便鲜明了起来。
独属于高级污染物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孟颂今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灰色的浓雾之上，没有天幕。一只深色的巨大复眼穿越迷雾，向孟颂今投来目光。
它身上携带的“凝视”浓度非常高。普通人和低级的觉醒者很容易会被恐惧迷乱心智，瞬间崩塌的人心会使他获得严重的精神疾病。
那是一种对高层次生物的恐惧和敬畏，刻在了人类的本能里。
就连孟颂今这样被人类标定为“二等觉醒者”的人类，内心都会止不住动摇。
他知道，他被看到了。
长长的黑色触须轮廓逐渐清晰，每一节上面都显现着令人恶心的红白纹路。只是看一眼，孟颂今就止不住地恍惚。
它正在逐渐靠近。也许是体型原因，它的速度不如一般的鬼脸蛾快。当它想要落地进行精确的捕猎时，它需要考虑好周围的地形。
比如这偏密林并不适合降落。
迷雾里，高级污染物的身躯若隐若现，它似乎收起了鳞翅，想先用触须将孟颂今卷起来。
孟颂今岂会让它得逞，瞬间化为高大的猩猩——他现在的体型对抗上巨型鬼脸蛾看起来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可战之力。当然，他没打算硬上，而是打算利用地形试探一下其虚实。
他挥开手臂，猿爪直接拽住了那触须。一上爪，便能感受到它绵软的绒毛质地，让孟颂今更恶心了。
他拽了一小下，发现拽不动，立即化拽为扫，用尖锐的指甲在其触须上狠狠划了一下。效果拔群，长条触须几乎被重创，半落不落地耷拉着。接着，孟颂今拔腿就往树丛密集的林子里钻。
飞蛾的触须是其重要的感觉器官，囊括触觉、嗅觉、听觉。而这种程度的变异生物可能还会进化出其他的功能，但大体不离。因此，巨大的鬼脸蛾明显发怒了，那双收起的鳞翅不断颤动，直接把周围的植物都掀翻。栖息着不知何几幼虫的黑木倒塌，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与此同时，众多鬼脸蛾从四面八方出现，目标清晰地追寻着长毛猩猩而去。
巨型鬼脸蛾扫落几片树丛后，展开鳞翅飞了起来——它所在的一整片区域都被阴影笼罩，真当是庞然大物。
它在空中飞行的速度极快。孟颂今斩落了几只鬼脸蛾，回身便能看到天际灰暗的迷雾覆上了深厚的阴影。他往深林更密处前行，才让这只有些智慧但不多的怪物暂时找不到地方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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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孟颂今还在和巨型鬼脸蛾对峙。
数不清他斩杀了多少只鬼脸蛾，天上的阴影非但没有消散，还逐渐与他相对静止地停在头顶。先前被斩伤的触须已经再生，不再以缓慢姿态出现在孟颂今面前，而是如同垂落天幕的尾巴，对他不停地鞭挞。
孟颂今体型虽大，但还算灵活，总能在飞蛾与触须的夹击之中躲避，还能一边钻入更诡密的地形之中。
巨型蛾身上还会抖落一些灰黑色的鳞粉，那些鳞粉接触到土地与植物之后便开始侵蚀。孟颂今不慎沾染到了背上，结果一整片的毛都被腐蚀脱落，弄得他龇牙咧嘴。
而这种对峙不是他最忧心的——天上的那只怪物明显要准备失去耐心了。
它需要找准地方缓降，这比较耗费时间。同样的，它也可以选择在地上爬行，只是满地的变异黑木给它造成不小的阻碍，速度会比较慢。
最后一个方法，是它直接朝着孟颂今俯冲，这样很大概率能撞飞长毛猩猩。但这对地形的毁灭极大，是不顾其他“子民”的做法。
但当它失去耐心、满腔怒火时，可能就不会再过多考虑什么了。
几片灰白色的物质飘落。
孟颂今下意识地以为是腐蚀性鳞粉，但很快他发现这些粉末与块状的黑色鳞粉不同。而诡异的是，粉末不多时就覆盖了整片地区，纷纷扬扬的，像一场小雨。
他举起一只猿爪接住——那是一些余烬。
余烬？
忽略掉心中莫名的熟悉感，孟颂今飞速前行的速度一缓。
他看到了一个鼓起的坟堆。
血字飘扬，凄厉得不像应该出现于此的东西。
随着孟颂今不断前进，越来越多的坟包展现。到狭窄的地方时，还会出现一整条道路都被坟包挤占的情况……就，很古怪。
“孟颂今！”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呼唤。
孟颂今缓下速度，发现一小片与旁不同的白雾凝聚在他身侧。
是燕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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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石秋距离兴奋地朝崔渡月报备已经过了三分钟。他的报备并非询问，而是通知。因此，他毫无负担且愉悦地爬上树，借几只鬼脸蛾腾空而起。
在他的视角里，所有污染物周身都围绕着很明显的一层光晕，那光晕能穿透迷雾，为他指明方向——当崔渡月处于“厉鬼化身”状态时，也拥有同样的视角。所有污染物仿佛被打开了“高亮提示”。
因此，当他抬起眼时，便能看到环绕在巨大污染物轮廓上的光圈。不能说是亮瞎眼，至少是看到了都不会忽视的存在。
怪物巨大的、黑色的腹足蜷起，趾钩及其锋利。而石秋不躲也不避，看准了就扑，任由它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是它先动的手！”
紧接着，他迅速化成数块血肉，沿着其腹足一路爬上胸躯。
石秋能感觉到这只怪物的强度高于先前遇到的蠕虫团，但没想到居然能这么高。他的煞气能侵蚀污染物不假，但当无数血肉滚落在其身体上时，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反被腐蚀了，而且落于下风。
黑色的煞气从每一块血肉落在巨型鬼脸蛾的身上，给它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被腐蚀的地方僵化为白色的粉末状组织——这是高级污染物也无法幸免的。只是那点地方相当微不足道，浅层得还没突破它的外壳。
鬼脸蛾甚至完全没感觉到石秋落在了它身上——丁点血肉的覆贴对它来说约等于没有，它只是觉得有点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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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凌和燕昭昭与孟颂今成功汇合。
还有一个不算作战斗力的封琅。
在封琅与燕昭昭沿着标记行进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了徒手揪断鬼脸蛾鳞翅的燕凌。
据他所言，他醒来的时候几只毛虫正趴在他身上，差点把他压扁——幸好防护服没损坏。
接着，他们就注意到了那边巨型鬼脸蛾振翅的大动静。三人一致认为是有人遭遇了危险，紧赶过去时只看到被摧毁的黑木和死成一片的毛虫，最后一路追寻鳞粉和鬼脸蛾尸体才找到人。
而燕昭昭看到天上那只巨物后，真心地认为凭借她和她爸爸，已经足够轰杀高级污染物十几个来回……
被燕凌狠狠敲了一下脑袋：“什么时候学会的装蒜？”
孟颂今：“你……没事吧？”
他看的是封琅。因为封琅以普通人之资靠近高级污染物，现在仍能保持头脑清醒非常罕见。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高级污染物入侵的事件。靠近高级污染物的普通人非死即疯。
——甚至都不需要污染物动手。
“还能坚持住。”封琅道，“待会我会自己跑远点的。”
孟颂今没有深究。
毕竟他现在最主要的目标是——在高级污染物的追杀下拯救其他队员。
既然能够碰到同伴，说明其他晕厥的队员也散落在此地。能诛杀那只怪物倒夜不失为一种方法，但他的顾虑是误伤到其他队员。
“我去找其他的队员吧。”封琅仿佛明白其顾虑，主动开口，“也会提醒他们离远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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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渡月能感觉到自己距离石秋越来越近。
据石秋没头没尾的描述，那可能是一只较大的鬼脸蛾。至于有多大……
当她真切地注意到那只巨蛾时——具体说是看到了迷雾之上那庞大的黑影时，才知道这哪里是“较大”，简直是巨大。
高级污染物带来迫人威压，先前的蠕虫团对比此物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孔灵霖的脸色很难看，抬头仰视，喉咙不自觉的吞咽。无声的威压使她暂时忽视了地上莫名出现的坟包。
她不想恐惧都不行。这就是“凝视”。
“总指挥和燕凌在上面和污染物缠斗。”她竭力忍耐了半晌，才勉强说道。
而崔渡月正在听石秋报备，“喂！怎么冒出来两个人类？一样弄进来玩游戏？”
崔渡月：“没想到你如此善良，把骗进来杀叫做玩游戏。”
石秋：“……所以该怎么办？”
崔渡月有些漠然的目光掠过那道可怖黑影。“先不用。这怪物应该很棘手，和他们一起把它杀死——我想知道杀死它会获得多少振兴值。”
果然，她很讨厌被凝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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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围杀（大雾盆腔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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