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天寒地冻,伸手不见五指,正是劫营的好时机。姚平仲悄摸摸地出城偷袭金军。他不知道的是,偷袭的情报早就被细作送到金营。
姚平仲趁着夜黑风高,行动迅速,连战连捷,接连攻下了金军两座壁垒。但是,他心里还是很着急,他向皇上保证要拿住完颜宗望,这样打下去不行,金兵会越聚越多,于是便集中兵力不恋战,只管往主帅的大帐猛冲。捉住完颜宗望金兵再多也不怕,捉住完颜宗望是最快速度解决金军的唯一办法。
姚平仲年轻气盛,勇猛无敌,片刻功夫,便带人杀到了金军主帅完颜宗望的营帐。当姚平仲杀进大帐时,竟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不好,中计了!”姚平仲心中一沉,大喊:“快撤!”
这时撤退已经来不及了,金兵弓箭手四周层层密布,四面破空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很快金兵就将他们团团围住。纵然姚平仲骁勇善战,宋兵英勇奋战,无奈寡不敌众,一番苦战之后,姚平仲所带领的精锐几乎全军覆灭,损失惨重。姚平仲看看仅剩几个血人般的部下心中气恨难当,疯了一般将一身武艺施展到极致,最后终于杀出了重围,而他身后没有一人跟上来。
接下来,姚平仲不管方向,不管路途,信马由缰一路狂奔,直到战马累死了,他才一头栽下马来。此时心中茫然,欲哭无泪,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良久抬头仰望,不知几更,夜空如墨,一片迷茫,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仰天嘶吼一声,泪如泉涌。
没有思想没有意志,他历来自信的目光变得犹疑黯然,愣怔不知何去何从。他心中有一座大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这座大山穷尽毕生精力也无法逾越。
等他慢慢缓过神来,依旧惘然地站在暗夜里,喃喃低语,“苍天,你说,今后,还有我的立足之地么……”姚平仲的声音低迷得如同夜风飘忽,眼角的泪水如决堤之水汹涌流淌着。他的痛楚懊悔,愤恨不甘,内疚自责,一切的一切将他这个满腔热血铁骨铮铮的汉子彻底击垮,雄心壮志不复存在。他慢慢地屈膝跪在地上叩头,“皇上,臣……”喉中呜哝之间,只闻一阵哭泣,忽然姚平仲双手拍的“啪啪”作响,“苍天啊苍天,何以如此待我?”
他也是个满腔热血的战将,曾在心里立下宏愿,赤胆忠心报国杀敌,建功立业。相信来日方长,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光宗耀祖的那一天。可惜现实如此残酷,梦想如此的短暂,有些错犯一次就再也无法面对了,有些错会让人脆弱的不堪一击,永远无法回到现实中来。
在黑暗中的,姚平仲恍惚出神,一夜之间,物换星移。功名富贵,英雄豪杰,叱咤疆场,他的一生不再有辉煌,一切都随着这一场战争的失败而不复存在。
沉沉朦胧夜色、漫漫浓寒霜雾中一个摇摇晃晃梦游般的身影万念俱灭地晃悠着……
半夜,内侍紧急传旨李纲,“姚平仲已经举事,宰相马上去支援。”
李纲通知种师道赶紧支援接应姚平仲。
此时最心焦的还是种师道,自知道姚平仲劫营起,种师道就大呼“坏了,坏了!”完颜宗望已经得到密报,岂能坐以待毙?姚平仲此去是一头扎进罗网中了,“姚平仲啊姚平仲,你立功心切,看重荣誉,生怕抗金的功劳被算在种师道身上……”
在他们得到消息时姚平仲人马出发已有一个时辰。不管李纲种师道行动速度多迅捷,依旧是来不及了。种师道只救出了突出重围的寥寥数人,却不见姚平仲。金兵一路追击,李纲率军接应才击退金军。
黎明在一片萧杀中到来。这次偷袭,姚平仲步骑万人被全歼。这一败仗,使得李纲种师道主战派一下子丢了风头,钦宗又转向了主和派。如果偷袭成功,钦宗扬眉吐气也许还会有雄心壮志,但不幸的是,姚平仲失败了。
完颜宗望非常生气,于是就派使臣气势汹汹去责问钦宗。“既然议和陛下为何派遣姚平仲去偷袭?”
“贵使错矣,朕并不知道此事,是姚平仲自作主张擅自行动。”面对金国使臣的责问钦宗一口否认。
金使臣一脸狐疑地瞪着钦宗。钦宗黑着脸,“朕已派人去捉拿姚平仲。如今两国正在和谈,岂会反悔?岂能再次惹火烧身?况且朕原本就已经派了使臣前去和谈,又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完颜宗望想想也相信了大宋皇上的话,他刚刚即位不到一年,没有理由和胆量这么做。如此一来,金人气焰更为嚣张,李邦彦白时中一伙惊慌万状,白时中竟诬谄李纲,“李大人是否也应对姚平仲劫营负责?”
好在李纲保卫了京城,保卫了大家,钦宗心里又明明白白,也就没有说什么。
因为急于求成,造成了这次劫营的失败,这不过是一次小失败,勤王大军还在,离总攻还有三天,就算完颜宗望撤退,也能咬住他不放,直到主力精锐赶到消灭完颜宗望金军。然而姚平仲劫营失败就像溺水者那根稻草,竟然压垮了钦宗。
钦宗不敢再与金人打仗,而是百依百顺要啥给啥,有求必应,割城割土、送金送银送人民,连皇上的尊严也不要了,只希望以此讨得完颜宗望的满意和欢心,希望金人心满意足从此而不再来侵犯。同时还把力主追击金军的种师道免职,并且将所有跟他关系亲密的官员都贬黜了,钦宗的这些行为确实也让完颜宗望满意,重要的是四面八方二十余万的勤王兵马也即将赶到了开封,于是完颜宗望便撤兵北去。
钦宗最终断送了自己和国家。
金殿上,李纲道:“这帮金人就像一群见了血的狼,如果任其撤兵恐怕沿途百姓遭殃,在他们北撤时我们派军队护送一程。”
李邦彦道:“不妥,既然已经和谈,我们就要拿出足够的诚心,若是我们护送会引起完颜宗望的误会。”
李纲怒道:“你骨子里就怕金人。大军在握,何惧之有?”
李邦彦目光渐渐变得阴冷,面上连最后一点笑容都消失了。他冷冷地,道:“李大人,你是不是还想找机会抓住完颜宗望啊?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自作主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着想。”
李纲看他执迷不悟,轻轻摇了摇头,道:“为百姓着想,就是为陛下着想,金人一贯喜欢抢夺财物,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你想让百姓对朝廷失望吗?”
朝中众大臣俱点头,他们对金兵的强盗行为深有体会,韩世忠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我们派军队护送金兵北归,省得他们在回去的路上不老实。”钦宗自己也感到金人的威胁尚未完全解除,于是就同意了李纲的建议。
李纲密告诸位将领,护送金军撤退时,有机会就纵兵追击予以歼灭。
“韩世忠,你率部尾随金军之后,等他们有一半渡过大河之后,完全消灭金兵还在南岸的一半。”
“明白!”
“将完颜宗望带领的金国最精锐的东路军打残就能消除后患。”
“李大人放心!”
白时中李邦彦担心互送的军队再与金军打起来,惹恼金人,就让钦宗下旨不准宋军有任何行动。“如果李纲再袭击金人,惹怒金人,举国来犯当如何是好?”自姚平仲劫营失败后便使钦宗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雄心壮志瞬间被打消的无影无踪,反倒着实被吓得不轻。白时中话音落地,钦宗心里竟有了一种莫名其妙地恐慌,想想虎狼金国顿觉一阵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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