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兵士风驰电掣般飞向大河岸边。
对此次与金军作战韩世忠有着胜利的把握。也就是说,此次击败金军,他是心中充满自信的。将士之心奋勇杀敌,不怕战,何能不胜?谁都没有韩世忠心里清楚,金军虽如虎狼,那也是看起来气势汹汹,今勤王兵马已经先后到达,各军士气激昂,都想一举灭了完颜宗望。只等时间一到,就可以开战大打一仗。只要没有无法预料的意外发生。
然而,韩世忠接到按兵不动的命令,万分惊讶,“什么?”
“姚平仲突然出兵袭击金人,然消息泄露,几乎全军覆灭……”
“什么?什么?”韩世忠惊得瞪大眼睛连问了两个什么后,才平静下来,沉着脸道,“如此大事,岂能一意孤行?劫营,他倒是真敢想!真敢做!想于千军万马之中生擒活捉完颜宗望,糊涂!姚平仲,心血来潮铸成大错!”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这之前,韩世忠是非常佩服姚平仲的。但现在,特别是知道姚平仲失败逃跑之后,让韩世忠既觉得愤怒失望又觉得困惑不解,心里对姚平仲以前的佩服烟雾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想想便不由自主地怒气腾腾。韩世忠不理解的是,姚平仲突围后不知所踪比偷偷劫营更加的不可思议。
苏格双眉拧成一团,愣怔着嘴巴张了几张才说出话来,“劫营也就罢了,如此机密之事,怎,怎能泄露?”
韩世忠只是阴沉着脸道:“姚平仲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我就不明白了,姚将军怎会如此糊涂?难道种老将军……”苏格看着韩世忠阴沉沉的脸,话没有说完。
姚平仲能生出这般主意,一定是事先有诺而为秘密行事,种老将军怎能知晓?身为军中大将,理当有大局观念。可他倒好,突然劫营去了,连种老将军也瞒得紧,若不是另有隐情,众人岂能一无所知?可惜可叹,姚平仲竟落得个如此这般下场。不知姚平仲有没有后悔,几多事情,只有做过后才知道错了,后悔也晚了。韩世忠实在不想再去想这件事情了,多想无益。
良久,韩世忠长长一声叹息,“劫营失败,大事恐怕有变!”
“大哥,我们下面该怎么做?”苏格惶恐不安地看着韩世忠。
依照韩世忠的性子,要去与李纲和种师道当面会商一起谋划。姚平仲失败固然出乎意料,然而大军毕竟还在,可是几位重臣都把矛头指向李纲,种师道更是已经撤职。如此一来,军政大计不知怎样变化。想想种师道年事已高,能否经得起这次变故亦未可知。但是不论发生怎样的变化,他都要保持头脑清晰不能慌乱。
韩世忠立下决断,“留意金军动向,依旧按照计划追击金军!”随后霍然起身,一挥手面色凝重地道,“不能让金军全跑了!”
两天后韩世忠按计划准备金军撤退时在大河袭击金军。等他带领人马来到大河边时却看到一副奇怪的景象。只见大河岸边几面大旗迎风招展,每个旗杆旁都站着一个宋兵,像是在保护旗帜。韩世忠刚到就被拦住,弄明白原因后韩世忠惊愕莫名,原来朝廷竟然派人在黄河边上树立这些大旗,严令军队不得绕过大旗追赶金军,否则一概处死。
“这,这……岂有此理!”韩世忠惊讶的连话也说不完整了,心里十分不解,此等做派是何道理?究竟怎么回事啊?
任谁也万万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且还是皇上特诏不许。如同云里雾里,韩世忠看着大旗满头迷蒙。
其实在完颜宗望退军时,种师道之弟种师中率领三万秦凤军精锐赶到开封,种师道命令种师中:“尾随金军,待其半渡黄河而击之,消灭其留在南岸的一半,彻底打残金国精锐东路军,以绝后患。”李纲极力赞同,“当此时金人懈怠思归时,扼阻金人归路,在大河予以歼灭。”
当种师中来到大河岸边时,也是望旗兴叹。
岂有此理!哪有如此威胁甚至要斩首追击敌人的忠臣良将?原因竟是要保护敌人安全撤退。这种事闻所未闻,岂不令猛士大将们气煞怒煞。
天地一片安静,连那河水滔滔旗帜猎猎声仿佛也听不见了。韩世忠心中一阵愤怒,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愣怔地仰望着那些刺目的旗帜。“岂有此理!”韩世忠道,“我军士气正旺,原本可以打出个威风来教金人知道厉害!”
苏格也惊讶得眼睛直愣愣地看看韩世忠又看看旗帜,无话可说了。
苏格忽然转身,一阵风一般往岸边去了。几步跨到旗杆下再一次询问守旗兵士,回答是不得绕过大旗追击金军,没错!
沉默半晌,韩世忠颓然坐在地上,忧心忡忡地道:“如此旨意,匪夷所思!”
苏格也像浑身被抽走了力气一般,软软地叹息一声,“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韩世忠看看苏格,苏格也看着他。金兵已经开始渡河,距离原定的进攻时机已经到了,如果不立即进攻,战机就要失去了,韩世忠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战争战局将要发生重要转折。
兵士们遥遥望着这边,他们莫名其妙,看看头顶的天空,跺跺脚下的大地,摸摸手中的武器,没有了先前汹涌澎湃的斗志,人人都皱着眉头,心中暗自叹口气。
随着暮色降临,一群群金军化为片片黑点,呼啦啦的旗帜兀自飘荡。宋军兵士以及将领们面面相觑,看着金人大摇大摆地渡河,消失在一片茫茫的水天暮色之中。
“完了!”苏格可劲儿对空挥了一下拳头。
“种老将军尚且无能为力,我等自不必说。那些人心里,只有畏战退缩,那些人眼中,固无江山社稷。”
这一路完颜宗望走得小心翼翼。他一路思虑着,担忧着,惊慌着,直到看到那高高竖立的大旗,他笑了,笑容之中,已经透露出了一丝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气息,显然是不再将这次失败放在心上了。
想来也是,现在的大宋或许认为他们可以和平共处,再也没有担忧了。是啊,没有金国,谁还能与他一争呢?完颜宗望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嘲讽,口中却只是道:“这旗真好!”
他会寻找机会卷土重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大宋臣服,这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这次不过是一个小小失败,回去后他要好好谋划,提前布置好了一切,他有足够的时间精心准备招兵买马,再过一年半载,他便可以再次挥兵南下,重新回来将宋皇赶下来。完颜宗望想到这里,遥望着京都方向,冷笑一声,李纲、种师道咱们还会再见的,希望到时候,你们还在才是!
完颜宗望这样一想,便调转马头狂奔而去,金兵迅速撤离,逃之夭夭。
果真可恶至极!
金兵终于安安全全撤走。种师道气得吐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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