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从朗姆眼中读出不信任。一路来，凯莉忙于谈判事宜，和他相处时间减少，自己和朗姆本就不算熟悉，硬是凑在一起，原本可以避免的摩擦越来越多。
“你说了这么多，能做得了谁的主。不是我不相信你。即使当时在大名城，你的方式确实吸引了注意，但是这是在卡尔斯城。你还能重复当时的举动？”
朗姆尴尬，摸了摸鼻子。
他还没说，如果没有阿悟和凯莉的身份，人家连旅店都不会让他们进，别说听秦艽的，进入一个新的领域。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就跟你在大名城，推着车满街跑，不也就为了跟凯莉，过上想要的生活么。”
这种时候劝是劝不动的。朗姆耳朵根都红了，整张脸犟成猪肝色。只有让他切身体会，与自己利益相关，才能感受。
朗姆像是仔细在想，半晌跳起来，“哦，是的！你说的都是对的。他说的都对！”
凯莉和阿悟进门，看见朗姆兴奋，不明所以。
朗姆把秦艽的话概括说明了一遍，凯莉接话，和阿悟对视，“我们带回来一个消息。”
卡尔斯王面见他们，同意加入计划。分明是他要与大名城合作，现在把自己摘出去，又要求分利。
唐全权代表谈判，“我这不是在和你们商量么。父亲年事已高，未来还是要看我们。既然使者来都来了，不如到处看看，也让我尽到东道主情义。”
“可他完全没有谈判诚意。”
唐带阿悟和凯莉在王宫转了转。花园里种的都是随处可见的草，并没有书信中写的那样富饶。
凯莉和阿悟都从对方眼里读出情绪：被骗了。
但又如唐所说，来都来了，总不好空手回去。要是能打开商路，至少，对大名城百姓，不是坏事。
阿悟借口要传书回城，与老王辞行。帐内没了声音，唐抱着胳膊，“好吧，期待你的回复。”
“所以真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阿悟转头，指望秦艽拿出主意。
“与他们合作是没问题，克林师父送信，说派人去山里看，全面接管山洞，从中发现很多没见过的东西。路也修得差不多了。要是我们再没进展，趁早回去。”
他扬手里莎草纸，纸竟直接化作灰烬。
“要是答应，就得赶快做出对策。不然就白来一趟。……只是看他们态度，似乎什么都不做，损失更小。”
账房先生敲门。他习惯三重两轻，咚咚，沉得像抡了把锤头在门板上砸。
朗姆开门，见到他，侧了半个身。
账房先生微微弯腰，拱手对阿悟抱了抱拳，问秦艽，“掌柜遣我来问，之前说的，还算不算数。”
看到秦艽点头，才与凯莉和朗姆见礼，“既然如此，几位只管安心准备，旁的无关紧要，不用担心。”
他后对门，快步退出去，贴心地把门合上。
“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朗姆莫名其妙，他一直跟秦艽在一起，没见到掌柜接触。
在他眼皮底下，秦艽居然还能单独和别人谈成事情。幸好他们不是敌人。
朗姆安慰自己，神情凝重，看了阿悟一眼。
“行吧。”
阿悟拍干净手，随意摊了摊，“实际上，我们只是来协商，又不是依附他们。这个不行，那就换一个。”
“说得清楚点，是他们有求于我。我不过想顺带收点利息。对吧。”
秦艽没在看他，阿悟继续，“克林传信，只要不触及底线……没有绝对的对手。”
“虽然我不太赞同，但凭卡尔斯城，也别想骑在大名城头上。”
“德纳特申掌柜说你知道的，要是大名城和他合作，他不参与决策。这话怎么这么奇怪。有时间你还是自己和他谈一谈。不过，如果只是相互……那当然是，选最有利的了。”
在制度都没健全时，太在乎个人素质只会让自己委屈。跟唐掰扯了很长时间，无论秦艽还是阿悟，都疲惫了。
对方把他们诓来，就是指望在陌生地盘上，使自己退让。
他不仁，怎么能指望别人要对他们义。
凯莉作为正使，时刻注重形象，代表大名城气度。秦艽又不是，谁在乎啊。
阿悟凑了脸过来，“我也没事。我这么低调，也没有人认识我。”
秦艽推开他，“麦卡斯大叔知道。”
几天前还爱理不理的唐，在得知秦艽阿悟要与掌柜合作，瞬间炸了。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么敢掺和进去！”
旅店门还没开，唐就出现在秦艽屋里。
这里果然有他的暗线，消息泄露是早晚的事。
“啊，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怎么进来的？”
秦艽披起衣服，把阿悟抓醒，“怎么了，哦，这不是，即将继位的新王么，怎么在我们屋里？”
秦艽一脸“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你们有什么事出去说，大清早，一会还要准备。”
他停了停，瞥了唐一眼，给阿悟甩了眼神。
“好好，知道了，那新王，我们这边？”
谁家好人在人还在位置上时管下一任叫新的。两人走后，秦艽给窗门留了道缝。
唐能在他们身边安排人，卢卡怎么会示弱。
一道黑影消失在屋顶，闪了几下，朝王宫方向离去。
秦艽闭了闭眼，“无聊。”
总是听导师提的情节真正遇到还是有些意外。他一直下意识避开这些重大决定，担心外力影响，改变进程。可冥冥中，一直有力量把他往这个方向引导。就好像，如果他不这样做，过段时间，这件事也会发生，他还是会涉入其中。
唐和卢卡就像剧情里常见的兄弟，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们相像，那么，到一定时间，会后悔。
不过这一切，关他什么事。
德纳特申照约定时间派账房先生敲门，他还是一脸恭敬，“同说好的一样，下面工具供您和您的伙伴使用。材料方面与我说，我会安排。”
“关于分成……”
“比例问题，我会与德纳特申先生谈妥。”
阿悟满脸笑容，从隔壁房间出来。
唐又不见了。
秦艽悄悄后瞧，阿悟挽上他胳膊。
“好了，现在，我们先出去看看。”
有人就是好办事。不管秦艽多不愿意承认，他和朗姆很多天没办成的事，德纳特申半个晚上就做到了。
旅店进屋的位置打了块板，上面搭着三块透明玻璃，中间用原本的桌子暂时替代。
“我要看看，谁这么……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卡文双手架着，扳手用衣服卡在腰间。
“我就说谁能想到这种东西，大家连饭都吃不上了。”
卡文绕着玻璃板转了半圈，推开挤上来的人，“不过是你，一定有你的道理。”
朗姆和卡文很久不见，抓着老朋友一旁叙旧去了。阿悟见账房先生跟德纳特申去门外，着急忙慌地给秦艽递装饰物。
“给你个机会说，为什么会在我屋里。”
阿悟眼巴巴地，生怕秦艽又不理自己。对方预备好了材料，自己全然不知情。
自从房间上次被人盯上乱翻，秦艽就和阿悟分开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况且还有昆恩需要照顾。
“是……”
“昆恩呢？”
太阳逐渐升上屋顶。照往日来看，小孩应该已经醒了，不哭不闹地用溜溜的眼睛找人。
秦艽看了几天才发觉他的眼珠不是纯正的黑色，像是深海，带着不易察觉的绿。
“他一直粘你，我请凯莉照顾他，想让你好好休息。”
秦艽悬着的心放下来，手上动作也加快。他虽然不表现，但心里还是疑虑。不管怎么说，小孩在他手里，他得对人家负责。
德纳特申比唐靠谱。弄好布局不说，还亲自在门边招徕顾客。他们本就是做生意的，拥有强大的口碑和客源。听到试吃蛋糕还能有免费住宿机会时，大街上人都过来了。家住附近的也凑热闹，平时仅是过去都要犹豫的地方，有薅羊毛的机会，确实不可以错过。
朗姆被人潮惊呆。顾不得跟卡文聊天，他掏出笔，在手上激动地划，“真厉害，怎么做到的。从这刻开始，到下午，掌柜是我崇拜的人。”
德纳特申在门口承诺，每个进旅店的人，无论买不买，住不住，都能在出门时领到秦艽做的鸡仔蛋糕。如果有旅店的贵宾卡，并且在玻璃柜消费的，还能送新研发的小饼干一袋。
卡尔斯城的人本就没怎么听说过这类食物，被他一本正经地说道镇住。再加上有旅店贵宾卡的人本就不差钱。有人抱着猎奇的态度试了一下，被端出来的香气吸引。
饼干里加了山楂、鸡内金。后厨杀鸡的时候顺手就给扔在地上。秦艽把它捡起来，清理干净，在太阳下晒干。
山楂也是后院地上捡的。原本他只打算给昆恩做一些，小孩吃了开胃。结果德纳特申闻到味，一直在旁边守着，三两下吃光了一盘。
“现在，大家有没有需要的？排好队，我们供应充足……”
外面的集也在继续。刨去准备的功夫，秦艽半个早上，做出之前三天的成绩。
德纳特申侧身，朝他微笑。和阿悟借了半步，到楼梯下面悄悄说话。
秦艽：我成了资本家？
果然人都会成为讨厌的样子。
卡文：你算什么资本，这里最大的资本明明是……
（有奖竞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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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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